在鄉(xiāng)下當半仙的日子 第76節(jié)
很快,小船便到了昨兒下網的地方,水面下,陸雪瓊猶如一尾大魚,如箭又似梭,在水底快速的游動而來。 江面乍然起波瀾,小船微微晃動。 潘三金抓緊了木漿,皺著眉頭看水面下頭,警惕道。 “這是怎么了?” “沒事,爸,這是陸jiejie?!?/br> 潘垚說完,低頭從隨身帶的小挎包中,拿出了一截木頭,隨即,她將木頭往河中心一丟。 木頭入水,就像有吸力一樣,江面跳動水珠,江水如長龍吐水一般,飛速的朝木頭涌去。 雖然知道潘垚這一趟來,是要來帶水鬼上岸,瞧到這一幕,潘三金仍然驚了驚。 他收了小槳,朝潘垚看去。 只見她手中手訣不斷,面容沉靜,哪里還有方才和那野鴨子打招呼的傻丫頭模樣。 潘垚掐了道蓮花訣,呼吸深長柔緩,游息流氣。 靈炁在她的胸前不斷凝聚,待法訣成,這才朝江中推去,低聲道了一聲。 “移魂?!?/br> 下一刻,異象突起。 只見水底的陸雪瓊身上出現流光,光猶如絲線一般,隨著水流的匯聚,不斷的朝河中的那一小截木頭牽移而去。 水中,陸雪瓊的身影愈發(fā)的朦朧,取而代之,那截木頭卻有了人的模樣。 身姿婀娜,細細的眉若遠山,不畫而黛,眉下是一雙鳳眼,內尖而外闊,眼瞼的皮膚細薄,眼尾微微上挑。 端的是神光內斂,一顰一笑皆是風流韻致。 這小木人,分明是陸雪瓊的模樣。 “來?!迸藞惓猩焓?。 下一刻,一道流水涌起,就像巨龍吐水,水流頂起江中的那一截木頭,木頭半空躍起,正好落在潘垚的手中。 潘垚抓著木頭,拿帕子擦了擦上頭的江水,眉開眼笑。 “成了?!?/br> “仙長,我這是怎么了?”陸雪瓊惴惴不安。 潘三金好奇,湊近來看,正好瞧見那小木人的嘴巴動了動,唬得他差點往河里跌去。 “爸爸,你沒事吧?!迸藞愔?。 “沒事沒事?!迸巳鸱€(wěn)了穩(wěn)腳,讓船兒別晃得厲害。 后來,他索性坐到了潘垚旁邊,探頭和潘垚一道看這小木人。 潘三金常年做船,自然識得各種的木材,這樣一看,便有些意外了。 “這是槐木?” “恩?!迸藞慄c頭,帕子將上頭的水漬擦干,“槐木有木中之鬼的說法,陰氣重,容易招鬼,最是適合讓陸jiejie移魂附身了?!?/br> 說完,潘垚安慰在木頭中的陸雪瓊,道。 “陸jiejie,你別急,等一會兒,我和爸爸將魚撈上船了,我就讓爸爸搖小船送我到白鷺灣,到時,你就能瞧到云夢jiejie了。” “另外,槐木煉化的空間小,這會兒,就請你暫時先克服一下?!?/br> 槐木生長成大樹時,容易空心,也正是因為它這一特質,潘垚用法訣在木中開辟了些許空間,凝聚了江水在其中,讓陸雪瓊在里面可以不用太辛苦。 陸雪瓊環(huán)顧周圍,它就像在另一個空間一般,四周有水,也有山石,隱隱還有流水潺潺之聲,就像一處洞xue。 而洞xue透進光亮的地方,能瞧到外頭的世界。 想來,那便是現實和木中世界的交匯之處。 “仙長有心了。”陸雪瓊趴在光影重疊之處,身子浸潤水中,貪婪的瞧外頭的光亮。 這樣離開水面的視角,它已經許久許久,未曾有過了。 潘垚想了想,歇了將小木人收回挎包的想法,直接將它往自己肩頭一擱。 “好了,爸爸,我們開始撈魚吧?!?/br> 潘三金好奇的多看了幾眼,就見那小木人也靈活。 隨著潘垚將它往肩頭一擱,它自己便扒拉在潘垚肩頭的衣裳上。 這會兒,潘垚穿一身嫩黃色的毛衣,毛衣是毛線鉤的,中間有空,倒是讓小木人得了便宜,細細的手指一動,輕輕松松的便勾住那毛線縫隙。 潘三金瞅得認真,直道稀奇。 陸雪瓊有些羞赧了,借著順發(fā)的動作,它微微側了側身。 潘垚注意到,立馬去推潘三金,不讓他瞧了。 “為什么啊,我就看看?!?/br> “不能一直盯著看,陸jiejie是姑娘家,爸爸你要是再看,我回去就告訴mama,說你在外頭,一直偷看大美人!” 潘三金:…… 這坑爸爸的貨,這地兒哪里來的大美人啊,明明就一木頭雕的,他在船廠都瞧膩了! “成成成,我不看了。” 潘垚哼哼,果然,還是愛紅mama的名頭好用! …… 潘三金倒著船收網,瞧著漁網里兜住的大魚,眼睛都瞪大了。 “這么肥的魚,這是養(yǎng)了冬膘啊?!?/br> “辛苦陸jiejie了?!?/br> 潘垚瞧到了,親昵的蹭了蹭扒拉在自己肩上的小木人,感謝道。 被這樣一蹭,陸雪瓊耳朵尖都要羞紅了,好在,這會兒它是小木人,木頭又怎么會臉紅呢。 它打著磕絆,“不,不辛苦。” 潘垚笑了笑,眉眼彎彎。 …… 不一會兒,船艙就被這魚兒裝滿了,這還只是撈了一張網上來的魚獲。 瞧著那張合著魚鰓的大魚,潘三金當機立斷。 “我們先送這些魚兒回家,讓你mama幫忙撿網,魚兒也要用水養(yǎng)著,剩下的網,我一會兒再來撈?!?/br> 說完,潘三金便送了魚和潘垚回去。 再出來時,他先空船送了潘垚去白鷺灣,不忘交代道。 “爸爸先去撈魚了,你自己忙去,別亂走,回頭爸爸再來接你。” 潘垚:“爸,沒關系,我自己也能走?!?/br> 夜里時候,不要說白鷺灣了,她都能飛到岷涯山脈里去。 潘三金還是不放心,平時時候,小孩雖然也是自己走路去上學,不過,那時路上同伴多,人多勢眾,蟻多也撼樹,就是壞人想要做壞事,瞧著那么多個孩子,也得自己掂量掂量。 今兒不一樣,今兒潘垚只有一人。 “還是等爸爸來接,年關快到了,就算是攀高兒的小毛賊都想要撈筆大的,好過一個肥年?!?/br> “你一個人呢,爸爸不放心?!?/br> “那我等爸爸來接我?!?/br> 來自老父親的擔心,潘垚只得應了。 白鷺灣的碼頭在村子外頭,告別了潘三金,潘垚抬腳朝白鷺灣方向走去。 白鷺灣的村子口有一塊大石頭,上頭寫著白鷺灣三個大字。 沿著村路再往里走一小段路,就能瞧到東面有孤零零的一處屋子,屋子老舊且不大,是木頭搭的。 這會兒白憨兒正在和人討火柴。 被攔下討火柴的,正好就是徐平,跟在徐平身邊的,還有妻子陳玉梨,以及兒子徐蒔樹。 “求求你了,給盒火柴吧?!?/br> 白憨兒伸出手,咧嘴笑得有幾分討好。 大冷的天,他的頭發(fā)還是刮成了板寸,應該是自己拿刀刮的,刮得不好,這里長一點,那里短一點,就像個掉了毛的癩皮狗。 有一兩處還被刀刮傷了,傷口結了血痂。 這會兒,他穿一身不合身的灰色長襖,袖口被胡亂的折起,上頭一圈的黑漬,也不知道是沾了什么臟東西,衣面都臟得發(fā)硬了。 徐平不耐的皺眉,“沒有沒有!” “有的有的?!卑缀﹥何陌T嘴,“你以前都給的?!?/br> 徐平:“呵,你也說是以前了,今兒就是沒有!” 他瞅著白憨兒那張臉,只見他腦袋圓圓,冬天太陽少,捂得臉沒那么黑了,明明只是十七八歲的少年,眉頭處卻有幾道抬頭細紋。 這會兒,他瞅著自己委委屈屈,就像是自己欺負他了一樣。 徐平心中一陣暴躁起。 這癩皮狗一樣的小傻子! 他就不給,他就不給,他就不給! 憑什么這小傻子一討東西,他就得給?他向別人討要點錢過年,渡一渡這年關,事情卻這么難? “滾開,再聽不懂人話,小心我踢你!” 陳玉梨也陰著臉,聽到這里,當即嗤笑了一聲。 “徐平,你真是好本事,你以前說的,和你肝膽相照,兩肋插刀的兄弟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