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鄉(xiāng)下當(dāng)半仙的日子 第58節(jié)
這一刻,他只覺得一股寒氣往頭頂上灌下,清涼,透心的涼。 “你,你是誰?”徐昶打擺子。 小蘭香嗔了一聲,“昶郎,奴說過了,奴是小蘭香啊?!?/br> 徐昶磕磕巴巴,“您,您大人有大量,要是我哪兒得罪了您,您和我說說,我給您擺果供奉,化金山銀山給您。” 小蘭香依戀,“我不要擺果供奉,也不要金山銀山……我只要你,昶郎,我只要你呀,昶郎?!?/br> 昶郎,昶郎,昶郎…… 小蘭香纏纏綿綿。 …… 清晨日出,第一縷陽光從東邊山脈一路朝九龍鎮(zhèn)奔襲而來,席卷了夜里的黑暗。 床鋪上,徐昶猛的坐了起來,胸口大力的起伏。 入秋時節(jié),他還睡得滿身是汗。 汗水沁得他頭發(fā)濕漉漉,狼狽極了。 看著外頭的陽光,徐昶松了口氣,自言自語道。 “原來是夢啊?!?/br> 這時,一道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帶著熟悉的旋律。 小蘭香吐氣如蘭,依依不舍,“昶郎,今夜,我還在夢里等你喲?!?/br> 青天白日的,徐昶整個人都僵住了。 …… 潘垚再見徐昶的時候,他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胡子邋遢,原先一絲不茍的襯衫也發(fā)皺泛黃,眼底一片的青翳,要多憔悴就有多憔悴。 更重要的是,他眼神里有著驚慌和疑神疑鬼。 嘖,可憐喲。 潘垚不負(fù)責(zé)任的想。 于大仙一蒲扇拍過來,“修心竅!” 潘垚嘴巴一抿,連忙收了自己幸災(zāi)樂禍的模樣。 對,她得修心竅! 為善為惡,為謠為殺,為仙為佛,皆是心役之也,得心一氣,修心之竅…… 潘垚念念叨叨。 可是,沒有用的,她真的好開心呀。 潘垚眼睫彎彎,唇邊漾起小梨渦。 于大仙:…… 這丫頭,今兒真是甭修了。 “大仙,我這是怎么了?”徐昶著急,“是不是沾上什么臟東西了?” 他痛苦的薅了薅發(fā),“現(xiàn)在,我都不敢睡了,只要我一睡著,鐵定會有鬼纏過來?!?/br> “它真的好嚇人,就一身戲子衣衫,沒有臉也沒有手,還沒有腳!摟著我就喊昶郎?!?/br> “昶郎,昶郎,昶郎!”徐昶啊啊啊的發(fā)瘋,“我快瘋了?!?/br> 潘垚、于大仙:…… 嘖,是有點(diǎn)瘋了。 于大仙斟了一杯涼茶,推了過去,“徐先生先喝杯茶,敗敗火,平靜平靜心情?!?/br> 徐昶心神不寧:“多謝大仙?!?/br> …… 徐昶捧著杯子,耳朵聽著于大仙嘰里咕嚕的說了一通廢話。 沒錯,就是廢話。 徐昶面色發(fā)沉,眼神也陰鷙了許多。 “按大仙你來說,這小蘭香和我是前世的情緣?它纏著我,并不是因?yàn)樵购统?,而是因?yàn)橛星???/br> 于大仙搖蒲扇,一副鄉(xiāng)間高人模樣,“不錯。” 徐昶咬了咬牙,“大仙有沒有辦法渡化它?小蘭香于徐某人來講,毫無關(guān)系,毫無瓜葛。” “前世的情緣,理應(yīng)在前世就終了?!?/br> 于大仙頗為光棍的擺了擺手,“恕我才疏學(xué)淺,渡化小蘭香,這事我還做不到?!?/br> 徐昶又說了幾句,于大仙還是搖頭,只道自己有心無力。 徐昶頗為泄氣。 至于潘垚,他并沒有多問。 一來,上次潘垚道破了他對許家聰?shù)男乃?,這幾日,許家聰和他斷了來往,態(tài)度堅(jiān)決,他被小蘭香纏得焦頭爛額,一時也抽不出空來挽回。 一來,這當(dāng)徒弟的有一手,當(dāng)師父的,自然是得有兩手了。 徐昶按常理推測,垂頭喪氣。 于大仙寬慰,“徐先生,既然是前世的情緣,小蘭香心中有你,你就放寬了心吧,它是不會害你的?!?/br> 徐昶笑得艱難。 不會害人也嚇人啊。 如今,他簡直是風(fēng)聲鶴唳了。 潘垚在一旁練習(xí)大字,紅紅的紙張裁成長條,她拿筆舔了舔墨,多余的墨汁在硯臺邊緣控干。 秉氣凝神,筆走龍蛇。 很快,紅紙黑墨上便有兩行別具風(fēng)骨的字。 【得成比目何辭死,愿作鴛鴦不羨仙?!?/br> 于大仙一看,當(dāng)下就道,“好字,土土這一手字又有了精進(jìn),這行字間纏綿悱惻,似有情意綿綿,搭著這句詩,別有一番韻致?!?/br> “詩好,字好……”突然,于大仙僵了僵,瞥了一眼徐昶。 就是景不夠好。 才聽了徐昶被還情鬼纏著,轉(zhuǎn)眼間,潘垚就寫了這句詩,看起來像是他們在陰陽怪氣一樣。 果然,徐昶眼睛定定的看著潘垚。 他想的沒錯,這丫頭真的和他有仇。 潘垚好像沒有察覺一樣,她沖徐昶笑了笑。 小丫頭天真可愛,鐘靈毓秀,笑起來也格外的乖巧,不過,說出來的話就不那么乖巧了。 “小蘭香它有什么錯呢?只是太愛你罷了,情之一字,它也只是一介俗人,勘不破的?!?/br> 暗戳戳的,潘垚特意說了這句話。 徐昶臉都黑了。 他本來想問問潘垚,廣納才思,看看這小弟子是否有辦法送走這戲子鬼。 聽到這句話,徐昶立馬把話吞了回去。 片刻后,徐昶氣血上涌,大大的灌下一口冷茶,這才勉強(qiáng)道。 “今日叨擾了?!?/br> “大仙不用相送?!?/br> …… 徐昶走后,于大仙整理桌上的茶杯子,一邊收拾,一邊數(shù)落。 “這越有錢的越是小氣,上門也不拎個禮,我嘰里咕嚕的和他說了一通,還請了他一杯茶,結(jié)果呢?他倒好,做人現(xiàn)實(shí)著呢?!?/br> “聽到我解決不了小蘭香,拍拍屁股就走人了?!?/br> “師父消消氣?!迸藞惤舆^于大仙手中的活計(jì),塞了把蒲扇過去。 于大仙瞅著桌上的字,嘖了一聲。 “土土,你剛剛就是在陰陽怪氣吧?!?/br> 潘垚堅(jiān)決不承認(rèn),“哪呢,你別胡說,我還修著心竅呢?!?/br> “至于這話,我在望氣術(shù)里,瞧見他對家聰姑丈說過,他能說得,自然我也能說得。” 潘垚理直氣也壯。 望氣術(shù)的孽緣里,許家聰狠狠打了徐昶一頓。 徐昶半跪在地上,抹了抹嘴邊的血跡,眼里都是瘋狂,他盯著許家聰,似癡似狂。 “家聰,情之一字,我徐昶只是俗人,我勘不破。你問我為什么?我告訴你,那都是因?yàn)閻?。?/br> “我愛你,我愛你啊家聰!” …… 芭蕉村,小廟前。 潘垚撇了撇嘴,“我看家聰姑丈好像被惡心壞了,但徐先生自己又很感動,我有點(diǎn)瞧不明白,這愛,到底該是感動還是惡心。” 潘垚攤了攤手,“剛才我這么一說,徐先生的表情告訴我,這愛就是惡心?!?/br> “師父,你瞧,他自己都覺得他自己惡心呢?!?/br> 于大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