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鄉(xiāng)下當(dāng)半仙的日子 第34節(jié)
陳頭頭瞅著那少了大半的水管,氣得頭都痛了。 他在心里暗罵偷水管的小賊,還頭痛接下來該怎么辦。 都說巧婦難成無米之炊,村里通自來水也一樣。 芭蕉村盼通水通電,盼了許久,這才輪到他們村子,結(jié)果呢,裝水管的活計才干了幾天,晚上睡上一夜,擱在院子里的水管卻少了大半,這叫人怎么不惱火了? 水廠的技術(shù)人員也在一邊嘆氣。 旁邊的幾個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除了氣憤擔(dān)心,臉上還有幾分燥熱。 無他,水管這樣又長又重的東西,不如金錢好偷,這東西在他們村子里丟了,說不定就是村里的人干的,要不就是里應(yīng)外合。 而水廠的技術(shù)人員是其他村子的,回頭這事一傳,丟的不是什么,是整個村子的臉面! 監(jiān)守自盜! 偷竊公家財產(chǎn)! 芭蕉村的人覺悟不行! …… 想想都知道,到時會有什么樣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 “陳隊(duì)長,我敢發(fā)誓,我絕對沒有聯(lián)合外人來偷?!?/br> 昨夜負(fù)責(zé)看管材料的陳品正舉著手高聲道。 瞧他緊抿著唇,鼻梁上戴一副黑框眼鏡,整個人繃得很緊,眼睛里有委屈和水光。 這時候要是誰再說一聲,這小年輕鐵定要掉眼淚了。 陳頭頭擺手,“先找到水管要緊?!?/br> 陳品正抿唇。 他腳步抬起,想要往前走一步,再說一些什么,在陳頭頭的目光下,又不甘心的收了回來。 只別過臉,不再吭聲了。 說一千道一萬,東西就是他看丟的,他有大責(zé)任。 …… 氣氛有些嚴(yán)肅沉悶,潘三金的自行車在一邊停住,拉過一個漢子,小聲的問道。 “瞧這陣仗,咱們村子里的水管是丟了?” 被抓住的人一臉的晦氣,“丟了!” “本來再過個三五日,村子里的管就能都裝上了,自來水也能通了,現(xiàn)在好了,管丟了,事情也要黃了!” “真是挨千刀的?!贝迕窳R罵咧咧。 “要是讓我知道是誰在偷雞摸狗,我非得把他吊起來,拿鞭子用力的抽他不可?!?/br> 潘垚見他說的兇,顯然不是在放狠話。 這時候的法律不夠普及,村子也更抱團(tuán)些,往上數(shù)幾代,村民間甚至都是親戚,要是有外村人來偷,為了威嚇賊人,那小偷還真的會被吊起來打。 潘垚探頭看了看,那邊,陳頭頭正在問大家伙兒,是否有在夜里聽到什么動靜。 水管又重又長,偷拿肯定是有動靜的。 他還吩咐了人去瞧鄉(xiāng)路上的車轱轆痕跡,水管重,用車子倒運(yùn),肯定有痕跡和汽車發(fā)動的聲音。 最后,大家伙兒看了一通后,都說沒有。 沒有車輪痕跡,也沒有聽到汽車的聲音。 陳頭頭若有所思。 潘垚仰頭問潘三金,“會不會還在村里?” 潘三金皺著眉搖頭,“不清楚?!?/br> 這時候的水管是鑄鐵的,這批水管就算是拿去當(dāng)廢鐵賣都值一筆錢。 陳頭頭和潘垚想的一樣。 既然夜里沒什么動靜,說不定那水管還藏在村子的哪個旮旯角落里,只等風(fēng)聲過了,賊人才將這些水管翻出,賣個好價錢。 陳頭頭吩咐村民在村子里先找找。 很快,村西老劉家前頭空地上的人都走光了。 水廠的技術(shù)人員整整白帆布背包,跨上自行車。 “陳隊(duì)長,那我也先走了,等你們水管找回來了,再去鎮(zhèn)上尋我?!?/br> “一定一定?!标愵^頭擠上笑容,“今兒真是麻煩民珍了。” “客氣了。”被稱為民珍的人擺了擺手,蹬著自行車走了。 自行車一走遠(yuǎn),陳頭頭臉上的笑容也垮了。 “大隊(duì)長。”潘三金喊了一聲。 “是三金啊?!标愵^頭轉(zhuǎn)過頭,瞧見潘三金,有些意外,“什么風(fēng)把你吹來了?” 潘三金示意潘垚將瓜遞給陳頭頭,笑得有些憨厚老實(shí)。 “吃瓜吃瓜,大隊(duì)長辛苦了?!?/br> 天氣熱,陳頭頭本來就被曬得頭頂生煙,剛剛一番生氣和詢問,話說得多了,他感覺就連喉嚨和鼻孔里都要冒出熱氣了。 “是啊,可把我熱壞了,這幾天忙的啊,我覺得我就不該叫陳頭頭,應(yīng)該叫陳牛牛。” 陳頭頭吐槽不斷,說著話的時候,他用力哼了哼不順的氣。 配上他那比一般人更高更大的身子板,別說,還真有些像陳牛牛。 潘垚瞇眼偷偷笑,還是頭鼻孔哼氣的大水牛。 陳頭頭也沒和潘三金客氣,伸手接過了潘垚遞來的瓜。 “多謝阿妹了?!?/br> 因?yàn)槭谴笏?,潘垚瞧陳頭頭挺順眼的,“伯伯,去樹蔭下吃呀?!?/br> “好好?!标愵^頭一邊往前走,一邊和潘三金夸道,“娃兒細(xì)心著呢?!?/br> 老劉家前頭是條河流,河岸邊楊柳垂河,一棵大榕樹冠如華蓋,樹下是大石頭壘的長凳。 西瓜清甜多汁,陳頭頭怕將瓜的汁水吃到衣裳上,也沒什么村長的包袱,捧著塊瓜蹲在地上。 他重重的咬下一口,隨即囫圇的夸贊,道。 “唔,甜,這瓜甜!” 潘三金樂呵呵的笑,“大隊(duì)長喜歡吃,回頭我再送兩個到你家里去?!?/br> 潘垚瞅了她爸一眼,潘三金反過來沖她眨了眨眼睛。 潘垚忍不住偷笑,唇畔漾起小梨渦。 他爸這是說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為了那戶口證明的事,那是恨不得陳頭頭多吃幾個瓜呢。 奈何,陳頭頭是個板正性子的,天熱吃一塊瓜不算什么,讓村民給他家里送瓜,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前者是官民一家親,后者嘛,那就是作風(fēng)問題了。 “別!”陳頭頭抬手拒絕,說了個頗為一語雙關(guān)的話,“我就這么個肚子,可揣不下那么多瓜?!?/br> 低頭唰唰唰的將瓜瓤啃盡,陳頭頭問潘三金。 “說吧,找我什么事?” “沒事沒事,就過來看看?!?/br> “打量著蒙誰呢?!标愵^頭劈頭就道,“沒事的話,你這么大熱的天在外頭晃悠?閑的?。 ?/br> 潘三金:…… 頭頭今兒是有些暴躁。 “伯伯,我爸想問問你,關(guān)于我上學(xué)的事?!迸藞愰_口。 小丫頭的聲音清脆,像晨間樹梢頭的小鳥。 陳頭頭側(cè)過頭,正好撞進(jìn)小丫頭瞧來的眼睛,只見她笑了笑,眉眼彎彎。 一瞬間,陳頭頭想起家里老娘做的馬蹄糕,晶瑩剔透,軟軟糯糯的。 這一下,因?yàn)榇謇锼軄G失的暴躁著急,莫名的去了幾分。 “讀書?”陳頭頭重復(fù)。 下一刻,他恍然,“是要村里幫忙開上戶口的證明,是吧?!?/br> “哎。”潘三金應(yīng)道,眼睛盯著陳頭頭看,“隊(duì)長,能蓋吧?!?/br> 村里誰不知道潘三金多年無子啊。 陳隊(duì)長瞅著潘三金,心硬如鐵。 一句不能正想脫口而出,余光掃到潘垚,只見小丫頭巴巴的看著自己,眼睛又大又亮,里頭有著期望和信任。 這一句不能,一下就哽在了喉嚨里。 陳頭頭嘆了口氣,看了潘垚一眼,拉著潘三金走到一邊,小聲道。 “三金啊,不是我故意為難你,咱們都住一個村子的,我就虛長你幾歲,算下來都是一個輩的,你和愛紅生沒生孩子,我能不知道?” 潘三金:“我領(lǐng)回來的,就是我閨女兒?!?/br> 他也倔強(qiáng),“親的,嫡親親的,不能算養(yǎng)女?!?/br> 陳頭頭手指著他,“哎,就是這難辦了,問題就出在了這里!” “你要是說是養(yǎng)女,把小姑娘來的地方說清楚,做個收養(yǎng)的證明就行,可是,你非咬定了嘴說是親生閨女,我又知道這不是你親生的。” 他重重的將右手手背朝左手掌心砸去,一副為難模樣。 “你這不是讓我謊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