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鄉(xiāng)下當(dāng)半仙的日子 第22節(jié)
被叫做小白的人有些委屈,說著話的時候,還搓了搓手。 潘垚有些意外。 先前聽那聲音喊著老帽兒,她還以為來報(bào)信的人是個年紀(jì)頗大的人,起碼得是老帽兒差不多年紀(jì)的,不然,誰敢大咧咧的喊一聲老帽兒啊。 人后說小話就不提了,人前起碼喊一聲帽兒叔,表示客氣禮貌。 沒想到,來人的年紀(jì)并不大。 只見他約莫十八九歲模樣,皮膚曬得很黑,個子中等,就是腦袋特別的圓,囫圇的剃著板寸。 板寸剃的不好,這里長,那里短的,瞧過去就像狗啃。 而且,他穿一身打了補(bǔ)丁的灰衣,腳下踩一大一小的布鞋,配著那頭發(fā),寒酸的像個癩皮狗。 潘垚又瞧了眼這小白。 這人說話時,那委屈的模樣和他的年紀(jì)有些不搭,瞧過去,就像是智商方面有些問題。 “這是白鷺灣的白憨兒,是他們村的守村人?!?/br> 潘三金認(rèn)識來人,和潘垚解釋了一句。 潘垚不解:“守村人?” “嗯,咱們村以前也有,年紀(jì)大了,腦袋就更糊涂了,前幾年一個冬夜里,天氣太冷,他屋里燒多了炭,也不懂得窗戶開大些,第二天人就沒了,都是可憐人。” 潘三金感嘆了下。 潘垚恍然。 原來,守村人就是村子里的傻子,也不一定傻得很厲害,多數(shù)能打理自己的吃喝穿衣。 就是打眼一看,別人就知道這人傻了點(diǎn)。 這樣的人,家里有管還好,沒管的話,一般都是在村子的村頭搭一處小屋,村子里,東家施舍點(diǎn)糧食,西家施舍幾件衣服,紅白喜事喊上他們,他們也能搭把力氣。 因?yàn)闆]什么事要忙,鎮(zhèn)日四處晃,村里有什么事兒,那都是門清! 那邊,老帽兒問不出什么了,急得不行。 “嗐,我和你瞎耽擱什么,走走走,我自己出門問去?!?/br> “我也一道?!贝鋴鹫搜g的圍裙,神情焦急,想要跟著一起去。 “你跟著干嘛,還嫌事兒不夠亂嗎?”老帽兒叱責(zé)了一聲。 他回頭瞥了眼于大仙,快快的收回目光,緊著,就附在翠嬸的耳朵旁邊,輕聲囑咐。 “你就在家里好好的待著,招待好大仙,建飛那邊,我去瞧瞧,咱們家里的事兒還沒處理妥呢?!?/br> “對對對?!贝鋴鹈Σ坏狞c(diǎn)頭。 這芭蕉村的于大仙真是準(zhǔn),她得請大仙幫忙,好好的化解化解這五只鬼。 “于大仙?!崩厦眱夯仡^喊于大仙,眼里有懇切。 于大仙也大氣,一擺手,“你去吧,我在這兒等著信,事情等你回來再說。” “哎,謝謝,謝謝了?!崩厦眱焊屑?。 接著,潘垚幾人就見老帽兒戴了草帽水壺,從屋里扛出自行車,腳一蹬,自行車的車輪子在黃泥地上滾動。 不一會兒,幾人就不見老帽兒的身影了。 “我真的沒瞎說,建飛就是被公安帶走了?!卑缀﹥哼€在一旁嘀咕。 翠嬸聽見公安就心跳得緊,瞅著報(bào)信的白憨兒都不順眼了。 潘垚將手中的大海碗推過去,“吃不?綠豆湯,加了糖的,很甜?!?/br> 白憨兒瞇眼兒一笑,憨憨傻傻,“謝謝阿妹。” 說完,他捧著大海碗就喝。 潘垚坐在凳子上,雙腳浮空,微微仰著頭看,潘三金微微嘆了一聲,抬手摸了摸潘垚的腦袋,潘垚回神,沖潘三金笑了笑。 白憨兒吃完綠豆粥,巴巴的瞅著翠嬸,也不說話。 翠嬸耷拉著臉,不是太想理會。 潘垚不明白,“這是怎么了?” 過了兩分鐘,李耀祖看不過去了。 他抬腳就進(jìn)了張家的灶屋,再出來時,手中拿著半包的火柴,里頭好幾盒。 在翠嬸rou痛的眼神里,一股腦的將火柴塞到白憨兒手中。 “拿去拿去?!?/br> 白憨兒歡喜,“哎?!?/br> 他接過火柴,這下也不留戀張家了,踩著不合腳的布鞋,歡歡喜喜的往院子外頭走去。 李耀祖回頭,對上潘垚好奇的目光,解釋道。 “小白經(jīng)常給大家做事傳話,別的也不討,就愛討一盒火柴,他性子拗,沒討到還不走了,這事兒,我們村子里的人都知道?!?/br> 潘垚:“這倒是奇怪的性子?!?/br> 李耀祖隨口一應(yīng):“是啊?!?/br> 那邊,翠嬸也著急的請教于大仙,這五鬼宅該如何化解,于大仙想了想,讓翠嬸準(zhǔn)備個瓶子,最好是玉質(zhì)的。 “你那瓶子準(zhǔn)備妥后,我給你畫道八卦符文,再畫一幅五福捧壽,到時,這五福玉瓶擱在吉位,疏風(fēng)理氣,等再過幾天,這五鬼宅的風(fēng)水便能破去。” 翠嬸念叨,“玉瓶,玉瓶,我去哪兒找玉瓶啊?!?/br> 這東西,聽起來就貴。 于大仙:“也不拘是多好的玉,實(shí)在不成,你用那陶土捏的,白瓷樣的,都成!是寶瓶樣式就行。” “行了行了,這寶瓶你一時間尋摸不到,這也正常,這樣吧,你準(zhǔn)備些紅紙,我給你先把五福捧壽畫上?!?/br> 翠嬸:“哎,麻煩大仙了?!?/br> 畫八卦和五福捧壽,自然要靜,翠嬸將堂屋的八仙桌往外拖了拖,又將桌上的瓜果碟子等雜物清了,騰出地兒給于大仙畫符作畫。 潘垚給于大仙調(diào)墨,一邊用竹簽刮些朱砂到小碟中,一邊低聲問于大仙。 “師父,這五福寶瓶真能化解五鬼宅,救張家的大兒子張建飛嗎?” 于大仙:“想什么呢,老仙兒我老頭子一個,拿什么救這張家大兒子。” 潘垚:?? 于大仙手執(zhí)狼毫筆,筆舔了舔墨水,隨即在紅紙上潑墨而畫,筆走龍蛇,酣暢細(xì)膩,一只只蝙蝠在紅紙上描繪而出,形態(tài)各異,栩栩如生。 一點(diǎn)都沒有墜了于大仙一手好字畫的名頭。 于大仙語重心長,“土土,你要相信咱們的公安,張家大兒子要是沒犯事,公安自然不會冤枉好人,他要是犯了事,這五鬼宅就算是破了,那牢獄之災(zāi)也是免不了的。” 潘垚聽的仔細(xì)。 于大仙手在半空中停了停,說了句頗有意味的話。 “咱們見這五鬼宅的風(fēng)水,知道它對張家有破家的征兆,那到底是風(fēng)水讓張家有破家的征兆呢,還是張家本來就要破家,風(fēng)水正好應(yīng)和、顯露了這破家之勢?” 潘垚愣了愣,也陷入了沉思。 是啊,到底是先有蛋,還是先有雞? 于大仙又畫了只蝙蝠。 “不過,這五鬼宅的煞還是要化,免得煞氣害了其他人,對了,這八卦由你來畫,你畫的比師父的靈?!?/br> 說這一句的時候,于大仙瞅了瞅翠嬸和李耀祖,見他們沒注意這邊,這才湊近潘垚耳邊,悄咪咪的道。 顯然,他還是很有大仙包袱的。 潘垚抬頭看師父:…… 于大仙:“給師父點(diǎn)面子,來來,拿著這管筆,這筆管小一點(diǎn),你的手好抓?!?/br> “成吧?!?/br> 潘垚在于大仙的指導(dǎo)下,開始學(xué)著畫八卦,見紅紙上的五福捧壽筆觸細(xì)膩,她拿了另一張紅紙,照著畫上的蝙蝠畫著。 旁邊,老仙兒還在細(xì)細(xì)的敘說。 “《書經(jīng)》有云,五福一曰壽、二曰富、三曰康寧、四曰修好德、五曰考終命……”1 老者的聲音在堂屋響起,有些蒼老,平平靜靜的語調(diào),給人踏實(shí)之感。 外頭的蟬兒一陣陣鳴叫,潘垚執(zhí)筆,一股靜謐又歡喜的情緒在心底漫開。 …… 主家出了變故,翠嬸暈頭轉(zhuǎn)向的想著,究竟拿什么東西來做化解五鬼宅風(fēng)水的寶瓶,一時也顧不上堂屋里的客人。 那邊,老帽兒蹬著自行車,腳踏板踩得飛起,簇新的藍(lán)褂子在半空中飛揚(yáng)。 一路問過來,大家俱是面上帶同情之色。 白憨兒沒有胡說,他家建飛確實(shí)是被公安帶走了。 至于是犯了什么事,大家也不清楚,只一個常和建飛一道耍的,收拾了行李,鬼鬼祟祟的要往外頭躲。 老帽兒瞧見了,連忙拉著人,一疊聲的追問。 最后,那人被纏得沒辦法了。 “是賭錢啦,建飛賭太大了,贏的又多,昨天小柳村有幾個人被抓了,就把建飛給供出來了?!?/br> “叔,你放開我,我得走了,遲了就來不及了!” 趁著老帽兒愣住的時候,來人趕緊掙脫老帽兒的手,提著行李,一溜煙的跑掉了。 老帽兒愣住了。 賭錢也會被抓?他們村子里偶爾也玩玩,怎么沒見公安來抓啊。 …… 一路緊趕慢趕,老帽兒在公安局里見到了張建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