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帳有春 第41節(jié)
不知過了多久,穆千璃猛然睜開眼,嚇得瞬間從床上蹭起了身來。 穆千璃意識游離時的記憶開始回爐,垂落的手指不自覺地蜷縮了一下。 她驚慌未定地地垂眸看了一眼。 容澈整個人埋在被子里,內(nèi)里一切被遮擋住,壓根看不出方才的激烈。 穆千璃難持冷靜,心跳徹底失衡,猛烈得像是要從胸腔跳出來了一般。 她僵著五指慌亂無措地從床榻上逃離,某些在剛才熱烈氛圍中混沌了的畫面,此刻一一清晰浮現(xiàn)。 穆千璃單手穿衣的動作抖了又抖,面上神色更是僵得不知該做出如何表情才好。 直到終是重新穿上衣服,這才燒紅著一張臉稍有回神。 此事與她來前所預(yù)料的早已全然不同,她更沒想到,脫離了話本的現(xiàn)實,竟是要做到如此地步。 那般親密的接觸,那般幾近折磨的揉弄。 穆千璃腦子里轟的一聲炸開。 緊張,慌亂,復(fù)雜的情緒交織在心頭。 穆千璃回頭看了一眼,床榻上被被褥包裹著的身影一動不動,好似在她離開后便徹底昏睡了過去。 但她還是有些不放心,躊躇一瞬,便迅速回屋拿來了安神香。 安神香點燃,本就沒什么味道的香遮掩不了方才在屋中彌漫開來的氣味。 但好在,能讓榻上本就迷迷糊糊的人徹底沉睡,應(yīng)是不會叫他記得今夜發(fā)生的事了。 只是穆千璃回了屋后,卻是仍舊難眠。 她洗凈周身,抱著自己的雙腿坐在榻上。 方才的一切痕跡已不復(fù)存在,僅有那些揮散不去的記憶來回浮現(xiàn)腦海中。 穆千璃緩緩伸出手來,目光沉沉看著自己已重新恢復(fù)干凈白皙的手掌,一時間思緒萬千。 事情發(fā)展至今已經(jīng)徹底偏離她原定的軌跡了。 穆千璃本以為,尋到一個合適的人,與之悄然同床共枕一夜便能懷有身孕。 對方不會有所察覺和損失,她也能順勢解決自己的麻煩,可謂一舉兩得。 但事實證明,她想得太過簡單,貧瘠的生理常識也離譜可笑。 男女僅是同床共枕,根本不能懷上孩子。 而更為親密之事在剛才切身體驗后,叫她后知后覺感到了擔憂。 她好像做了一件特別壞的事情。 她騙了容澈許久,還對他的身子做出如此舉動。 若是容澈知曉了真相,應(yīng)是絕對不會原諒她的。 穆千璃縮著身子一遍遍回想自己這段時日對容澈做的事,深感懊惱。 任誰也不會想被這樣欺騙對待,甚至是在毫無察覺之時,被人那般觸碰了身體。 天將破曉。 穆千璃枯坐了一晚,卻仍是心慌難定。 她不知自己應(yīng)該如何挽回已經(jīng)發(fā)生的過錯,若是她向容澈坦白道歉,是否能得到他的原諒。 正想著,穆千璃思緒忽的一頓,猛然想起自己似乎遺漏了什么事。 昨晚她因著心虛,為讓容澈睡得更沉些點燃了安神香。 她在屋子里糾結(jié)一晚上,卻忘記將燃盡的香收走。 穆千璃面色一慌,急急忙忙跑了出屋中。 天色還早。 穆千璃三兩下翻上圍墻,兩邊院子里都還靜悄悄的。 她鬼鬼祟祟靠近容澈的屋子,燃盡的香就在他門前的縫隙中。 穆千璃正要上前,門前卻忽的傳來腳步聲,驚得她只得立刻隱藏身形,躲在了墻壁轉(zhuǎn)角之后。 幾步之隔,容澈門前的縫隙下,衛(wèi)嘉疑惑的嘀咕聲緩緩傳來:“這不是城東那個老騙子賣的假貨嗎,難怪主子最近身子漸弱,燃這玩意,哪能睡得好?!?/br> 假貨? 穆千璃一愣,似是以為自己聽錯了。 很快,掃帚掃過地面發(fā)出沙沙聲。 衛(wèi)嘉的聲音混雜其中好似在自言自語:“老騙子,竟騙到我主子頭上來了,什么安神香,一堆假貨,啥也安不了?!?/br> 穆千璃心跳聲徹底沉底,面上怔愣茫然一片。 所以,她一直用的安神香,是假的? 第31章 穆千璃一夜未眠, 身體疲憊至極。 可翻身回到屋中后,突然得知的真相令她再次睡意全無。 怎么會。 那香怎么會是假的。 那幾次,容澈分明睡得很熟, 無論她發(fā)出怎樣的動靜, 都沒能吵醒他。 穆千璃一怔,忽的意識到什么。 難不成, 這些日子, 容澈都在裝睡? 可是為什么呢, 他為何要裝睡,她明明在做卑劣之事,他沒有理由裝睡任她擺弄。 若他有意識, 難道不應(yīng)該是第一時間拆穿她阻止她嗎? 穆千璃遙想最初自己打算行動之時,容澈明顯叫她極難得手, 若非有安神香相助,她在柳州城時又怎能順利爬上他的床榻。 所以,那香應(yīng)該不會有問題才對啊。 穆千璃縮在屋子里頭都快想破了也想不出緣由,更無法確定那安神香究竟是真是假。 臨近午時, 容澈才從睡夢中蘇醒過來。 昨夜的畫面好似還在腦海中閃現(xiàn), 逐漸回爐的思緒下, 僅有耳畔回響著一道輕柔的低聲:“對,這是個夢。” 容澈睜眼, 唇角不自覺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來。 劣根下,他很難不為自己嘗到的甜頭而感到欣喜。 但隨之而來的, 卻是沉重的懊悔。 笑意僵住, 容澈從床榻上坐起身來。 周身沒有任何不適, 腦袋更不似宿醉后的昏沉。 因為他并未喝醉。 且又騙了她一次。 酒勁的上頭令他在那時情緒很是波動。 她的婚約,她的抗拒。 好似他無論怎么努力, 都無法成為她想要的那個人。 不舍離開,不愿放手。 更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她去嫁給任何一個除他以外的人。 所以。 他又犯錯了。 容澈抬手疲憊地揉了揉眉心,開始回想自己到底是何時動了念頭放任自己一錯再錯的。 是裝醉靠在她肩頭時,還是被她攔腰抱起時。 或許,是她傾身主動貼上他的雙唇時,生澀的主動,懵懂的撩撥。 他根本無法抵擋,瞬間潰不成軍。 這下可好了,他離坦白從寬又遠了一步。 容澈煩悶地起了身,生平頭一次感到進退兩難。 衛(wèi)柔一大早便來做了早飯,兩兄妹如往常一樣沒有吵醒他。 待到容澈從屋中出來時,兄妹倆正坐在院中逗小孩玩。 衛(wèi)嘉聞聲,一見容澈原本輕松的神色瞬間緊繃起來,忙站起身來迎了去:“主子,你醒了,感覺身子如何,可有何不適?” 容澈微微挑眉,只當是穆千璃或許告知衛(wèi)嘉他昨日醉酒了,便淡聲道:“無事?!?/br> 衛(wèi)嘉多看了容澈兩眼,雖是見他神色不太愉悅,但好似并無疲憊憔悴之色。 他還是趕緊朝衛(wèi)柔道:“小柔,去把吃食端上來吧?!?/br> 容澈臉色沉淡地坐到了桌前,眸光沉暗好似在思索什么事。 衛(wèi)嘉候在一旁,同樣在思索,是否要將安神香的事告訴容澈。 過了一會。 兩人同時張了張嘴。 容澈先一步開口:“派人查一下,近來京中門閥子弟有何人訂了婚事?!?/br> 衛(wèi)嘉一愣,到嘴邊的話霎時堵住了:“查……何人訂婚嗎?”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