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帳有春 第26節(jié)
容澈一覺睡到中午吃飯時才蘇醒過來。 這副架勢,要說他是一夜沒睡也一點不奇怪。 但穆千璃自不會往這方面想,只當(dāng)是容澈身子弱,平日多睡一些也正常。 吃過飯,他們繼續(xù)上路。 容澈看起來精神要好一些了。 車內(nèi)多了個能聊天解乏的人,穆千璃有一搭沒一搭地找著話題,和容澈隨意閑談著。 話語間,穆千璃小心試探了幾回,容澈毫無察覺的模樣證明他對昨日當(dāng)真一無所知。 如此,她便放心了。 現(xiàn)在只需要…… 穆千璃斂下眉目,抬手不自覺地輕撫上了自己的小腹。 容澈安靜地坐在另一邊,好似在話題結(jié)束后思緒便轉(zhuǎn)到了別處去,實則他的目光卻是若有似無地在觀察著穆千璃。 直到他看見穆千璃撫摸自己的小腹,不由愣了一下。 容澈張了張嘴,正想說什么。 還未開口,馬車輪忽的碾過一塊凸起的硬石,猛然一個顛簸。 “小心?!比莩旱阶爝叺脑拤毫讼氯?,倉促開口,下意識伸手,一把就抓住了穆千璃的胳膊。 穆千璃身體前傾,在馬車晃動的力道下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倒而去。 手上被拽住,她抵著那股力道,身子都栽倒了,手上卻還在死死護(hù)著自己的小腹。 “唔!” 隨著一聲痛呼聲,穆千璃眼前一晃,失衡地?fù)涞饺莩荷砬埃~頭直直撞上了他的肩頭。 怎么這么硬! 驟然的疼痛令穆千璃暫且沒法更多思緒這個細(xì)節(jié)。 容澈斂目,面上撲來的馨香難以忽視,兩相靠近的身形好似又要勾起昨夜的某些記憶。 他很快回神,視線在她小腹的位置又看了一眼,這才抬眼道:“你沒事吧?” 穆千璃吃痛地皺了皺眉,從容澈身前退開后,一手還捂在肚子上,另一手難耐地抬起揉了揉額頭:“沒事,撞疼你了嗎?” “沒有。”容澈移開目光,問,“你肚子不舒服嗎?” 穆千璃一愣,疼痛逐漸散去,這才回過神來,忙放開手道:“沒有啊,我肚子挺好的,抱歉,我會坐穩(wěn)些的?!?/br> 她含糊將話題帶過,也絲毫不覺容澈察覺了什么。 但容澈卻是微瞇了下眼,視線再次不可避免地向她平坦的小腹看了去。 她方才在緊張什么? 為何神色怪異地捂著小腹? 片刻后,容澈移開眼神,視線飄向被風(fēng)吹開的馬車車簾外。 蜿蜒小道,林蔭隨著馬車的前行而倒退,一路光景映照在他深不見底的黑眸中。 容澈眼底逐漸浮現(xiàn)出一抹甚感離譜,卻又好笑的無奈。 不自覺勾起的唇角帶了笑,被折騰一夜的陰霾在此時終是有了散去的跡象。 穆千璃歪頭看了容澈一眼,不由問:“容公子,這兩日在芙蕖宴上玩得可還開心,瞧著你好像心情不錯的樣子?!?/br> 容澈聞聲,收回視線,含笑與穆千璃對視。 她大抵覺得自己做得天衣無縫,一臉坦然,毫不心虛,還單純爽朗地問他是否開心。 她這模樣,有些可愛。 莫名的,容澈心尖一麻,心跳有些亂了節(jié)拍。 他看著她,黑眸中映照著她直直看向他的模樣,唇角笑意漸深:“嗯,這一趟非常愉快?!?/br> 很快,他偏了下頭,意有所指道:“你我關(guān)系又近了一步,往后是否不必如此生疏稱呼對方了?” 穆千璃眨了眨眼,一時間沒能明白容澈所謂“關(guān)系近了一步”,是怎樣近了一步。 本是坦然的她,心頭還是不由心虛了一下。 容澈說的應(yīng)是他們共同出游,相處甚歡。 但穆千璃卻是想到了他們親密躺在一起睡過的一整晚。 的確很是親近了。 幾近赤.裸,同床共枕。 穆千璃不自然地咽了口唾沫,面上極力鎮(zhèn)定道:“也對,那么往后我們便以名字相稱吧?!?/br> 頭一次做這樣的事,讓穆千璃心中多有忐忑。 但很快,這股忐忑就被容澈明顯毫無察覺的松弛感所消散了。 他們一路返回了扶風(fēng)鎮(zhèn)。 為將要離去的楊宥然踐行,穆千璃做了一桌子豐盛的晚餐。 飯桌上,她破天荒地拒絕了楊宥然飲酒的邀約,謊稱自己今日疲乏,就不便飲酒了。 當(dāng)穆千璃手上下意識又撫上小腹時,容澈替她擋下了楊宥然敬來的酒,眸光燦亮地看著楊宥然,含笑道:“楊公子,祝你一路順風(fēng)?!?/br> 翌日一早,送離楊宥然后,穆千璃甚哼著小曲兒給自家宅院來了個大掃除。 那干勁十足的模樣,顯然心情大好。 憐玉見狀,也不由問:“小姐,何事叫你如此開心呀?” 穆千璃眼尾微揚,俏皮地笑了笑:“自是好事,說不定我們很快就能回家了?!?/br> 這話才說出口不過一個時辰。 穆千璃便站在茅廁里露出了陰氣沉沉的表情。 沒懷上。 她來了月事。 穆千璃僵硬許久,直到憐玉在外呼喚她,她才回過神來走出茅廁。 “怎么了,小姐,方才不是還挺開心的嗎?” 穆千璃情緒低沉地?fù)u了搖頭,知曉這事興許不是頭一次便能成功的,但想起自己的百般費勁卻以失敗告終,還是不免有些失落。 所以過幾日,她還得翻墻去一趟容澈屋里嗎? 或許是來了月事叫身子不適,心情也跟著煩悶起來了,穆千璃瞬間沒了干勁,啥也不想干,就此在屋中一躺就是大半日。 容澈中午來院中蹭飯時沒見穆千璃的身影,午飯也是昨夜加熱的一些小菜和憐玉下廚加的兩個菜。 容澈問:“千璃今日不一起吃午飯嗎?” 憐玉抿了抿唇,昨晚為楊宥然踐行時,她便在桌上聽見容澈和穆千璃不知怎的,突然互相以名字相稱了。 初次聽見時,楊宥然反應(yīng)還挺大,卻被穆千璃毫不在意地擺手糊弄了去。 但不止楊宥然察覺不對,就連憐玉也沒由來的覺得,自芙蕖宴回來,這兩人之間的氣氛好似一下便有了變化,卻又叫人一時間說不上來是什么變化。 憐玉想了想,仍是不得答案,便只得先回答道:“小姐今日身子不適,所以暫且先不吃了?!?/br> “她早晨不都還好好的嗎?” 憐玉小臉一熱,早晨的穆千璃的確是興致勃勃心情大好,估計容澈在隔壁院都聽見她哼小曲兒的聲音了。 但穆千璃情緒低沉下來是從發(fā)現(xiàn)自己來了月事后才開始的,這事自是不好明說。 憐玉扭捏了一陣,并不算機(jī)敏的腦子不知如何委婉解釋此事,最后也沒能答出個所以然來。 但容澈只是默了一瞬,斂目之時心底便多少有了些了然。 他唇角微微勾起,不由在腦海中浮現(xiàn)了穆千璃此前輕撫小腹的樣子。 這個小傻瓜,如此一來,莫不是還有打算過幾日再“睡”他一次。 憐玉夾在中間,全然不明白自家小姐為何只是來了月事,心情便煩悶得甚比要被穆老爺抓回去了。 而隔壁容公子,吃了一桌子隔夜剩菜,卻是唇角一直含笑,心情明顯大好。 入夜。 主屋中的書案前,一盞晶瑩剔透的水晶蓮花燈湛著光芒。 穆千璃身子趴在桌面上,下巴抵在交疊的雙臂上,靜靜地看著這盞精美的蓮花燈。 初嘗失敗的低落心情在一日調(diào)整后已稍有緩解。 不過這等偷摸之事本就叫人心慌,要再進(jìn)行一次多少叫她有些躊躇。 萬一又失敗了呢? 穆千璃視線一轉(zhuǎn),落到書案一旁的櫥柜上,是這次去到柳州城新買回的一些話本。 她眸光微頓,很快坐直身子來,伸手便拿了幾本到桌上。 保險起見,她應(yīng)是該再仔細(xì)學(xué)習(xí)一番。 或許,正是因為她遺漏了某些細(xì)節(jié)才導(dǎo)致了這一次的失敗。 談情說愛的話本在市面上能夠直接買到的,大抵都是差不多的內(nèi)容,講述男女主如何相識相知相愛相守。 不過在前幾年的時候,穆千璃能買到的話本遠(yuǎn)比現(xiàn)在的要含蓄內(nèi)斂很多,其中不少親密的畫面描寫皆是一筆帶過。 如今民風(fēng)愈發(fā)開放,話本中也逐漸增添了些許男女之間的濃情描寫,有些大膽的作者寫得直白,常把穆千璃看得面紅耳赤。 穆千璃之前看的那本《霸道王爺俏王妃》便是相對含蓄一些的。 她此時又翻開了新的一本話本,名為《我的兇猛夫君》,是一本先婚后愛的題材。 剛一開篇,便是男女主角的新婚之夜。 【林彥回屋時已是換了身衣服,身上帶著沐浴后的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