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節(jié)
“咳咳咳?!痹颇人詢陕?,說道:“我沒點頭呢,靖王先不要發(fā)誓保證,我女兒不嫁給靖王,也沒人敢欺負她。 薇丫頭聰慧,她最不該早嫁,多留兩年可繼承我的衣缽,有可能在朝廷上真正出現(xiàn)一位女官……” 姜氏道:“薇薇不喜歡那套,她不做女將軍,不做女官,她要過什么樣的日子,全看她自己,不羨答應(yīng)過我,不會勉強她去做不喜歡的事?!?/br> “我女兒沒那么大野心,也沒想過改變什么?!?/br> 姜氏眉眼柔和,語調(diào)中卻顯出一抹鋒利,“我給她最寶貴的不是嫁妝,而是保證她想要過的生活!” 云默摸了摸鼻子,不敢大聲說話,小聲嘀咕:”我不是可惜薇丫頭的天賦嘛。” 云戎已經(jīng)是穆陽鐵桿兒,張口幫穆陽: “我爹聽姜姨的,他在外是朝中重臣,對姜姨百依百順,外人說他懼內(nèi),并沒有錯。” “兒子勸您一句,這門親事您認下吧,別再為難您未來女婿,別想著再多留meimei兩年,繼承衣缽。 您所珍惜的,我看不上,大meimei看不上薇meimei同樣不喜歡?!?/br> 云戎皮皮笑道:“您以后多收幾個學(xué)生繼承衣缽,橫豎我們家——” “哥哥,父親還可以指望姜姨肚子里的小弟弟啊。” 云愛坐在姜氏身邊,笑逐顏開,“父親還有兩次機會呢,大夫說姜姨懷得雙胎?!?/br> 云愛特意多看姜氏突起的肚子幾眼,“真希望是龍鳳胎,弟弟meimei我都喜歡?!?/br> 姜氏被云愛等人盯得有些頭皮發(fā)麻,自從確定懷得是雙胎之后,她就成了家里的鎮(zhèn)宅之寶,被所有人捧在手心上。 姜氏懷云薇時,雖然丈夫也疼她護她,終究不如云默。 她曾經(jīng)暗暗說過,不能去比較,否定前夫?qū)ψ约旱膼壑?,但是女人心,連女人自己都把握住。 總是下意識去比較,何況云默又是她真心喜愛的丈夫。 云默對她好,她對云默也不差,即便懷孕反應(yīng)很大,懷著雙胞胎也很辛苦,姜氏甘之若飴,給心悅的丈夫延續(xù)血脈讓她很滿足。 云默眸光放柔和,不再把穆陽當(dāng)作搶自己女兒的臭小子了。 穆地主上下看了看姜氏,又看了看云默,最近推演命格八卦習(xí)慣了,他不自覺暗暗照著他們夫妻的面相推算子女緣分…… 穆地主本打算隨便算了算,他眼睛越睜越大,掐手指越來越快,額頭上布滿密密麻麻汗水,怎么可能?! “閩王殿下身體不適?”云默詢問道:“您出了不少的汗?您這是在給誰推算?薇丫頭同靖王婚事不順?” “不,不,不是。” 穆地主擦了擦額頭的汗,尷尬笑道:“我學(xué)藝不精,算大不準(zhǔn),云大人同姜夫人都是極富極貴的命格。 兩位結(jié)合本該是龍鳳呈祥,如今姜夫人懷有身孕……兩位以后縱有小坎坷,也會一躍而過?!?/br> 穆陽出面說道:“天心最慈,總留給世人一線生計,推演命格運數(shù)本就是未來數(shù)萬種可能之一。 您不必太過執(zhí)著推算結(jié)果,您該知道,人定勝天。 您無法推算身邊至親,您再看看云戎他們,是不是也有所不同?還有朝議郎慕大人——” 慕老頭盡量不去看穆地主,往日他是非主位不做的。 今日挑了角落坐著,只為觀云薇定親,他不敢多說一句話,生怕穆地主給他來個意外重逢的驚喜。 對從小養(yǎng)大的穆地主,慕老頭太清楚這個混小子每每都仿佛沒長心似得來個意外之舉。 “朝議郎,為皇上找出這個名譽官職封賞給……”穆地主卡殼半晌,低聲說了一句:“慕伯父。” 彼此之間的尷尬已經(jīng)能讓云薇原地扣出三室一廳來。 “皇上厚愛,封賞我爹,我對皇上唯有盡忠已報,不敢因私情耽擱國事?!?/br> 云默向皇宮方向拱了拱手,“皇上賞家父,比提升我官職更讓我感激,我一直希望能給我爹長臉,讓他以子為榮,得兒子蔭封?!?/br> “朝議郎雖虛銜,不上朝不議政,卻是正經(jīng)的文官體系,在百官之列,為文官所認可,我爹即便見到一二品大員,無需再行跪拜禮?!?/br> 云默笑道:“往后他出門吹噓兒子如何孝順,如何給他長臉,也更有依據(jù),不怕旁人反駁?!?/br> 穆地主暗暗掐算了半晌,搖頭道:“果然,舅……不是,慕伯父的命格也變了?!?/br> 他滿心歡心并站起身來,拱手對朝議郎行禮: “雖然我只是算出未來幾種可能之一,不過您放心,以后您有得是兒孫??上怼鹤有㈨樓夜龠\極好,朝議郎的官職并非您仕途的頂點。 您放棄掉的東西,遲早有一日能加倍拿回來。” 慕老頭笑得只見牙不見眼,腦袋點得如同小雞吃米: “嗯,有不羨,我也不求什么了,以前你不肯給我算,嘿嘿,咱們現(xiàn)在成了姻親反而能算了。 我過得很好,起碼能再活個十年……你是太后疼最在意的兒子,太子殿下的事我聽不羨提過,他那群親戚住去了東宮,你入宮去勸勸你娘。 為一群小人氣壞了自己不值當(dāng),只有活著才有無限可能,以后怎么樣誰也說不準(zhǔn),興許太后還能再找到比安國公更好的老頭兒?!?/br> 穆地主嘴角微揚,眸子閃了閃,點頭道:“只要您好好的,母后一定會珍惜自己,少生一些無用的閑氣,少管一些麻煩事?!?/br> 云薇覺得這是自己定親嗎? 怎么感覺是穆地主來給他娘同提親的? 楊皇后若是君臨天下,太后再嫁人也不會再有人非議了。 穆地主徹底放下推演命格,主動拉著云默去下棋。 去書房向云默請教詩詞,兩人一起譜曲,說定留給兒女做定情的信物。 慕老頭小聲嘟囔,“別人家都是玉佩當(dāng)信物,你們這對親家別出心裁,弄一出一個曲子。有才華有天賦的人真可以為所欲為,橫豎我是不懂了。 不過,別人孫女有的,我不準(zhǔn)許我孫女沒有!” 慕老頭掏出一對雕刻著花好月圓的玉佩,分別給了云薇同穆陽,看向穆陽多了幾分期許: “早早就給你準(zhǔn)備了,我本以為可能用不上,沒想到還是要給你玉佩,不過我是以薇丫頭祖父身份給你的。 你做穆地主的義子挺好,是地主的福氣。你時來運轉(zhuǎn)了,以后你專心做好地主兒子,少摻合皇上那一堆爛事去。 穆地主……他除了偶爾腦子糊涂之外,會是一個疼愛兒子的好父親,當(dāng)年的事……你怪他的話,趁著他還能干活,使勁使喚他。 他越是想要補償你,越是顧及太多,當(dāng)初抱你回來,不曾把你搶到他名下,把你讓給皇上,不是不疼你。 他害怕因為他,阿陽再受委屈——他酒醉時同我提過,怕你知道真相,怕你不肯原諒他。 怕護不住你,畢竟那個時候他也成親了。 萬娘娘比他當(dāng)初娶那個媳婦好得多,萬娘娘能把你當(dāng)兒子養(yǎng),他媳婦面甜心苦,不肯善待你。 等他自覺能護住你時,見你同皇上宛若父子,他又不敢開口了。 以后又是一堆的事,你被楊少主奪走根基,他心疼又是后悔,更不敢多說一句,甚至有一段日子,他盡量疏遠你。 他師傅給他批過命,好像他命里帶衰,會連累身邊的人,橫豎命格不咋地?!?/br> 慕老頭如同長輩拍了拍穆陽的肩膀,低聲說道:“你是我看著長大的,薇丫頭又是我孫女,你應(yīng)該算是我的童養(yǎng)孫女婿了。 哈哈哈,玩笑,玩笑,阿陽別生氣啦。” 穆陽搖頭道:“我沒生氣,您盡管把我當(dāng)作你孫女婿,您的確養(yǎng)大了我?!?/br> “這才對嘛,你同地主都變了,向好方向轉(zhuǎn)變,不再瞧不起我,肯聽我嘮叨。 我才華什么的不如你們,沒遇見太后,我就是個小地主罷了。 不過,我到底癡長你們幾歲,多活幾十年,從亂世到太平盛世,從微末小地主到…… 咳咳咳,你們的眼睛是向上看的,我一直記得自己是個小地主,自己是個尋常老百姓!” 穆陽乖巧又安靜聽著,沒有絲毫不耐煩。 慕老頭興致極高,連云默都不肯聽他嘮叨,穆陽肯聽,他還不拿出所有多活幾年的智慧給穆陽說說。 云薇貼心送上茶盞,慕老頭接過大口喝了茶潤喉嚨。 云愛已經(jīng)扶著姜氏去歇息了,云戎跑了出去在程風(fēng)等人面前炫耀,并且添油加醋講述靖王提親的經(jīng)過。 慕老頭瞧見屋子里沒人了,大咧咧說道:“阿陽,我就說一句話,別聽不羨,你岳父嫌棄這,嫌棄那,對你橫條鼻子豎挑眼的,恨不得一直留著薇丫頭。 你是不知道,他對你特別滿意,上次我灌醉他,他說除了你,他把薇丫頭嫁給誰都不放心! 倒不是怕薇丫頭被夫婿欺負,他怕女婿配不上薇丫頭,你聽明白了只有你般配薇丫頭。 當(dāng)岳父同當(dāng)岳母不一樣,岳母可以把你當(dāng)兒子看,岳父只能把你當(dāng)做拐走掌上明珠得臭小子,警告女婿不可虧待自己閨女,否則岳父是能打上門去,收拾女婿!” 穆陽試探問道:“您灌醉過我父親,灌醉過我岳父,您總是灌醉他們,借此打聽他們的心里話?我酒量很好,您灌不醉的。” 其實穆陽都懷疑穆地主是裝醉! 倒是岳父云默沒有功夫護身,未必不會真喝醉了。 “你這話說得我就不愛聽了,趁著酒醉說說心里話,排解苦悶有啥不好的,我這人嘴巴嚴,聽到了還能往外說去?” “您嘴巴嚴兒,特別嚴!”云薇笑道:“只挑選能說得說給阿陽聽,比如閩王的私情,您如何都不肯說!我懷疑您聽過嗎?” “……” 慕老頭臉一下子紅了,狠狠腕了云薇一眼,“罷了,罷了,你這小丫頭胳膊肘往外拐,向著你夫婿! 不過,你以后看著點阿陽,這小子……同地主有點像,別是冷不防給你來個狠的?!?/br> 穆陽握住云薇的手,警告慕老頭,“我不像父親,您再胡說嚇唬薇薇,我進宮去搬出皇祖母?!?/br> 慕老頭心頭中了一箭,穆陽真有可能請皇太后出宮。 他才過了幾日瀟灑自在的日子? 不能再被老太太給纏上了。 畢竟他這老腰可是受不住了啊。 “對了,隔壁御史他爹約我一起溜鳥,快快,來個人提來我的鳥籠子?!蹦嚼项^找了個一聽就很假的理由迅速開溜。 他邁出客廳大門,提著下人送過來的鳥籠子,瞇起眼眸看了看天上的太陽,隱隱聽到云默同穆地主一起合奏的樂曲。 老臉上綻開笑容,他覺得這日子越來越有滋味了,回過頭看到穆陽小聲同云薇說話,可能是表白……心頭涌起一股甜蜜來,他竟有點想老太婆! 天,是他最近補腎水的羹湯喝多嗎? 慕老頭說了一句,“阿陽,聽那御史的老爹說,江南哪一條河上好像挖出不得了的東西,具體是什么,我沒法打聽,許是沖著中宮去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