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這起車禍事件終于落下帷幕。 而溫立德明知是罪犯還給予隱瞞,構(gòu)成包庇罪,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由于他年事已高,又臥病在床,申請監(jiān)外執(zhí)行。 聽到宣判結(jié)果那一瞬,溫絮眼淚悄無聲音流了出來。 繃緊的那根弦得到松懈。 搭在膝蓋上的手忽然覆上溫暖,最后緊緊將她包裹。 溫絮側(cè)目,對上陸時謙那雙黑眸時,眼淚止住,朝了然一笑。 里面飽含感謝,以及對這件事的釋然。 從法院出來,溫絮跟陸時謙直奔郊區(qū)墓園,帶他去見爸爸。 站在墓碑前,溫絮再次紅了眼眶,絮絮叨叨跟爸爸說了很多話,沒把這次事件跟他說,只希望他在天堂也能安寧。 “爸爸我結(jié)婚了,今天過來是想讓你看看他。” 沒等溫絮介紹,陸時謙抬步上前,筆直站在墓碑前,而后很虔誠地鞠了一躬:“爸,我是陸時謙,溫絮的丈夫?!?/br> 聽到這話,溫絮止住的眼淚再次瀕臨,看著男人在爸爸照片前許下各種承諾,那顆心徹底化成了一灘湖水。 陸時謙說了很多話,以及他們未來的生活,溫絮站在一旁不停流淚,感動得一塌糊涂。 最后只記住一句── “我若負她,將永生不幸?!?/br> 第四十四章 溫儒安車禍事件庭審入獄后, 溫氏集團就亂成一鍋粥,群龍無首, 連溫立德也無法出面坐鎮(zhèn)。 加上陸家撤出所有合作的項目,導致溫氏資金鏈斷裂,股票一夜之間大跌。 有提前收到消息的股東,私下將股權(quán)轉(zhuǎn)賣,等這件事徹底東窗事發(fā)后,大部分人都砸在手上。 溫氏各大小股東討伐聲四起,堂哥溫越霖頂不住壓力, 只能打電話找溫絮求救。 溫絮與堂哥沒有過多私交,平日見了面也就相互打聲招呼而已,自然也不會把上一輩的恩怨算他身上。 但是要她接管溫氏的爛攤子, 她也不樂意, 當初溫儒安不擇手段搶走她爸爸手中的股份,單拿這點來說, 現(xiàn)在溫氏的存亡她并不在乎。 “哥, 公司的事我不懂, 幫不了你?!睖匦踔苯泳芙^,話語中沒有一絲委婉。 溫越霖被她這話噎住, 沉默片刻,改打親情牌:“公司也有你的股份, 不管爺爺和我爸犯了什么錯,我們不能讓大伯創(chuàng)建起來的溫氏集團, 就這樣倒閉?!?/br> 他這話就像掐住了溫絮的軟肋, 她捏著電話的指尖收緊, 好半晌沒出聲,最后還是咬牙拒絕:“我無能為力, 你另找他人吧。” 有些事她管不了,也不想?yún)⑴c。 自那通電話結(jié)束后,溫越霖就沒來找過她,幾天后,她還是在網(wǎng)上看到了溫氏破產(chǎn)的新聞。 視頻里很多人舉著橫條,語氣不滿全是聲討的吶喊。 溫氏宣布破產(chǎn)前沒做好善后工作,短缺員工工資,不少人跑到溫家老宅去鬧。 而原本光鮮亮麗的溫綺柔也變成過街老鼠,不敢出門。 溫絮看到這些新聞時,沒有幸災(zāi)樂禍的愉悅,反而惋惜爸爸一手創(chuàng)辦的公司,就這樣銷聲匿跡了。 這段時間溫絮沒去茶館,也沒提筆設(shè)計,米璇知道她的情況后,將婚紗一事擱置,特意打電話叮囑她先把精神狀態(tài)養(yǎng)好,等她重新歸來。 溫絮心里很感動,卻沒跟米璇說出實情,其實從墓園回來后,她對這些事就已經(jīng)釋然了,只是不放心馮芳,才在家陪同。 或許是看出她這番想法,馮芳主動開口:“小絮,你不用天天在家陪我,媽沒事,這些年早已接受你爸爸不在的事實。” “沒有特意要陪你,我只想在我忙之前,想帶你出去四處逛逛?!?/br> 溫絮擔心的不只是爸爸那件事,還有她們徹底離開溫家,怕馮芳心理上還接受不了,畢竟她在溫家也生活了幾十年,不管怎么樣,多少會有些感情。 “我可不要你帶?!?/br> 馮芳聊起這事,嘴角難得露出笑意:“你婆婆早約我了,說要帶著你奶奶去周邊城市轉(zhuǎn)轉(zhuǎn),讓我也一起陪著去,還能幫她照顧一下老太太?!?/br> “其實我知道,你婆婆怕我在家胡思亂想,想讓我出去走走放松心情?!?/br> 馮芳頓了下,感慨道:“陸家人是真心不錯,你能嫁人這樣一戶人家,媽為你感到高興?!?/br> 溫絮沒想到婆婆陶宛茹會率先提出邀約,還把游玩路線都規(guī)劃好了。 “嗯,陸家的每一個人都很好?!?/br> 沒過兩天,馮芳就跟著陶宛茹,以及奶奶出去游玩,公公陸見嶂不放心她們,特意安排了陸家保鏢跟隨。 為此,溫絮才忽然想起,上次說要吃火鍋,幾人沒吃成的事,抱著善始善終的想法,她主動約了嘉雯她們,還把魏哲叫上。 - 地點還是定在辣莊,當她跟魏哲抵達時,嘉雯跟樂伊已經(jīng)在包廂里坐著了。 “嗨,我們又見面啦?!?/br> 嘉雯極其熱情的朝魏哲揮手,從醫(yī)院分別后,兩人就沒見過面。 最后她也還是沒加上他的微信。 溫絮抿唇輕笑,叮囑魏哲隨意后,落坐在樂伊身旁:“最近在忙什么呢,沒怎么看你在群里冒泡?!?/br> 樂意朝魏哲輕點了下頭,轉(zhuǎn)而打量溫絮身上的傷,邊歪頭觀察,邊說:“也沒忙什么,還是工作那點事?!?/br> 她抬手溫絮臉上輕碰了下,小聲嘀咕:“還好沒留下疤痕?!?/br> 不等溫絮開口,嘉雯酸不溜啾地接過話:“哎,人家有陸伯母的美容機構(gòu)做后盾,她想留疤,難著呢?!?/br> 溫絮覺得好笑,彎腰把店里送的零食推她跟前:“吃點甜的漱漱口吧,酸味太重?!?/br> 被陶宛茹帶過去她才知道,她所謂的朋友就是美容機構(gòu)的院長,而她還是那家機構(gòu)最大的股東。 常年跟在陸時謙身邊,魏哲倒是跟他吃過不少吃飯,頭一次陪三位女性,他多少有些放不開。 聽著她們聊天的內(nèi)容,他又漸漸察覺,這種氛圍好像要比跟二少一起吃飯輕松。 溫絮側(cè)眸瞧了眼魏哲,怕他放不開,熱情邀請:“想吃什么,盡管點,別拘謹。” 魏哲抬頭,肅然危坐道:“好的,太太?!?/br> 話落,包廂三人齊齊笑出聲,覺得他這般反應(yīng)好可愛。 魏哲微窘,默默垂下頭。 溫絮挑眉看向?qū)γ娴募析?,無聲開口:“抓緊下手吧,我越發(fā)覺得魏哲是塊寶?!?/br> 嘉雯輕哼:“這還用你說,第一眼我就瞧出來了。” 溫絮好笑,沒再跟她擠眉弄眼,專心吃服務(wù)員端上桌的無骨雞爪。 而這期間嘉雯沒事就找話題跟魏哲閑聊,雖然他話還是不多,起碼能一一回復。 “你很早就跟在陸時謙身邊了嗎?” 魏哲停下筷子,輕輕點頭:“嗯,十八歲那年就跟著了?!?/br> “啊,那么早啊,你看著也沒多大呀。” 嘉雯看似在問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事,實則是想多了解了解他:“你都不用上學嗎?” “有上,我們會有固定學習和習武的時間?!?/br> 魏哲懂得分寸,只聊一些能說的話:“二少社交很少,我們時間充裕。” “哦,也就是說,你平時是有時間聊天的?”嘉雯往他邊上靠了靠,努嘴:“那你干嘛不肯加我微信。” 魏哲默默往旁邊挪動,找借口:“雖然空閑,但不…方便聊天?!?/br> 溫絮吃飯速度減慢,沒注意聽兩人的聊天,忽而轉(zhuǎn)頭問道:“魏哲,在你之前,是誰在暗中保護陸時謙?” 在這之前,她從沒問過陸時謙這些問題,還以為陸家每個人均是如此,后面是無意聽夢萊提起才知道,整個陸家就陸時謙身邊才有。 “在我沒來之前,是黎叔?!?/br> 溫絮見過黎叔幾次,他人看起來和藹,有時跟陸時謙說話像個長輩,不知道還以為是管家,有些事越掩蓋得好,就越讓人懷疑:“陸時謙是出過什么意外嗎?” 問題一出,三人同時看向魏哲,似乎都這對這話題感興趣。 魏哲手足無措地動了動唇,直言:“太太,有些事我不能多說,要不您還是回去問二少吧?!?/br> 溫絮也不強人所難,勾唇笑笑:“嗯,那就不聊這些,你多吃點。” 魏哲剛拿起筷子,就看見溫絮用公筷給他碗里夾了塊牛rou,他目光微頓,發(fā)現(xiàn)太太很細心,察覺他一直在吃牛rou,后面特意在菜單里多加了好幾盤。 沉默片刻,他垂下頭,淺淺說了句:“二少小時候被綁架過?!?/br> 溫絮咀嚼的動作忽頓,目光盯著guntang的紅油鍋底出神,同時腦中閃過某段畫面,就他們回門那天,陸時謙入住她臥室時,她問過他一句話—— “能說說,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有潔癖的嗎?” “不記得了,從我懂事起,就看不得臟亂的東西?!?/br> 溫絮現(xiàn)在細細回想,那晚陸時謙說這句話時側(cè)臉輪廓緊繃,中途還沉默了好幾秒,估計當時他內(nèi)心是抗拒的,只是她心思沒在他身上,就沒覺發(fā)現(xiàn)。 如此看來,他潔癖或許跟綁架有關(guān)。 之后,溫絮吃飯就變得心不在焉,不想因為自己的情緒影響到包廂氣氛,他們聊天時,還是扯唇跟著笑。 這頓火鍋吃到快九點才結(jié)束。 目送嘉雯和樂伊離開,溫絮跟魏哲轉(zhuǎn)身上了車。 車水馬龍間,紅色車尾燈連成線,閃爍迷眼,昏暗的路燈,街景變得虛幻浮華。 溫絮目光從窗外收回,不經(jīng)意瞥見駕駛座上的魏哲,躊躇片刻,有些疑惑還是沒忍住問出口。 “魏哲,陸時謙的潔癖是不是跟那次綁架有關(guān)?” 魏哲神色微愣,回頭看溫絮一眼,目光又轉(zhuǎn)向前方,他想這些事若太太親自去問二少,他肯定也會直言不諱告知,索性對她毫無隱瞞。 “我聽黎叔說過,他們找到二少的時候是在一個偏僻的垃圾站,周邊漂浮各種腐臭的氣味,而二少半邊身子都被埋藏垃圾堆里?!?/br> 得知事情的真相,溫絮抓住膝蓋上的裙角收緊,胸腔像被棉花堵住一般悶得難受。 她不用刻意去想象那個畫面,也知道在那種惡劣的環(huán)境,不僅會讓人窒息作嘔,還無法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