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屋子里無處不是溫馨的痕跡。 隨著腳步上移,許時懸在樓梯間看見了程愿說的那些干花花冠,不知用了什么特殊技藝,保存得很完整很漂亮。 直等走上二樓,程愿最后推開了一個房間門。 房間明亮溫暖,許時懸看著覺得眼熟,這布局和程愿在小滿居的房間幾乎一模一樣,原來他真的無時無刻不在懷念著這里。 而再往外望去,風(fēng)景最好的陽臺上正是盛放的鮮花,目至遠(yuǎn)處,是微微起浪的蔚藍(lán)大海。 程愿在房間里怔怔站了一會兒,片刻后回過頭,對許時懸笑著說了一句熟悉的話:“許時懸,歡迎來到我家?!?/br> 許時懸提步走到他面前,不及他動手,程愿便往前伸手抱住了他。 程愿的臉貼著他的肩,輕聲問:“我家很漂亮,對吧?” “嗯?!痹S時懸揉揉他的后腦勺,笑道,“我喜歡這里?!?/br> 程愿聞言,仰頭笑看著他:“那我們在這里多住幾天吧!” 許時懸縱容地應(yīng):“好?!?/br> 程愿眼睛徹底亮了起來。 接著他像是一點都等不得,立刻便拉著許時懸開始親自收拾起了家里。 揭開遮塵的白布、擦拭熟悉的家具、打掃爺爺?shù)姆块g、歸置舊日的物品……好像隨著這個房子的回歸,程愿心里那最后一點點的缺憾也消失無蹤。 那些年獨自一人的彷徨和憂郁,似乎都隨著那一盆盆被潑出去的水,全部蒸發(fā)在了陽光下。 程愿手上沾著水珠,高興地往許時懸身上彈,在許時懸要向他報復(fù)過來時,程愿馬上腳底抹油跑走了。 隨之他還立刻使出了殺手锏:“許時懸!我們還要去看爺爺?shù)?!?/br> 許時懸放下手里的一盆水,單手叉腰笑道:“行,仗著有人撐腰是吧,你等回來的?!?/br> “哎呀,待會兒你把我摁海里都行?!背淘缸哌^去把那一盆水往旁邊踢開,挎著許時懸的手臂說,“那我們總不能不去看爺爺吧?!?/br> 這人現(xiàn)在是越來越有恃無恐,許時懸無語,憤憤地在他唇上咬了一口,這才暫時作罷。 墓園在小島西南邊,兩人沒走一會兒便到了地方。 此刻太陽已經(jīng)西斜,遙遠(yuǎn)的天空中染上一大片粉紫色的煙云,萬道霞光灑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好看得幾近震撼。 程愿捧著一捧家里剪來的茶花,放在了爺爺?shù)哪贡啊?/br> 黑白照片里的程樹生正慈眉善目地對著他笑。 “爺爺,我回來了?!背淘缚戳丝刺祀H,笑著開口,“天天看這么漂亮的風(fēng)景,你可有福氣咯。” “對了爺爺,之前我在這里跟你說的那些話,是我搞錯了,我暫時還不能下來陪你。”程愿說這話時,許時懸不禁垂眸看了他一眼。 程愿擦了擦墓碑上的照片,又笑著說:“所以對不起啦爺爺,是我之前瞎說八道了,不過你要是想我的話,就多來夢里看看我吧!” 程愿說到此處默了一會兒,然后站直了身子。 他瞅了瞅身側(cè)的人,再度開口:“今天還有件重要的事,我?guī)Я藗€人來看您,我在這里正式跟您介紹一下哦,他叫許時懸?!?/br> 許時懸聽到這里,往程愿身邊站了一步,對著墓碑上的老人莊重地半鞠了躬。 而還不待他開口,耳邊又傳來了程愿的下一句話。 只聽程愿繼續(xù)和爺爺說:“是我最最最喜歡的人。” 雖然許時懸對這話里的概念早就有了認(rèn)知,他知道程愿喜歡他。 可程愿真的是個十分內(nèi)斂的人,大約也是羞于啟齒表達(dá)感情,總之許時懸從來沒聽他親口說過這兩個字。 是以此刻,他不合時宜地僵住了身子,側(cè)頭眉目深深地凝望著程愿。 程愿還在繼續(xù)和程樹生絮絮叨叨地介紹著。 但他說了些什么,許時懸都沒太過腦子。 他只抽得出空想,要是爺爺在天有靈,估計會覺得他今天的表現(xiàn)很一般。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聽程愿最后總結(jié)道:“反正差不多就這樣,爺爺,你在那邊不用擔(dān)心我,我們以后一定會好好的?!?/br> 聽程愿說完,許時懸這才回神,補(bǔ)了一句:“是的,爺爺,我會盡我所能地愛護(hù)他?!?/br> 離開墓園,兩人沿著海邊小路往回走,海浪聲不絕于耳。 走到一處巖石邊時,程愿邁步登了上去。 夕陽已經(jīng)漸漸落下,粉紫色的天空漸漸變得幽藍(lán),漂亮景致卻不減分毫。 程愿在這樣海天一色的如畫風(fēng)景之下,在他最熟悉的地方,忽然回過頭,望向了許時懸。 有些話像要蹦出胸腔、再也按捺控制不住似的。 程愿前所未有地?fù)碛兄@樣的表達(dá)欲。 于是他便不再克制,所言所行,完全隨心。 他微踮起腳,在海風(fēng)中吻了許時懸。 程愿不由自主地說:“許時懸,我好愛你?!?/br> 其實一直以來,程愿有時自己都辨不清或者說習(xí)慣性地在回避他真正的心路歷程。 比如最開始他對許時懸誤會之下的所謂‘包養(yǎng)’,其實那時他潛意識里是覺得,他不花錢、不付出點什么,許時懸這樣的人憑什么和他在一起? 到后來他又以為兩人算是一夜情,因為他也始終覺得,他倆開始的那晚,許時懸一定是醉了酒、不是清醒的,他覺得清醒的許時懸也沒有理由和他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