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他茫然看向管家,管家卻開口說出了他一直不知道的事。 管家:“少爺最開始一直用溫度計調(diào)整溫度,后來習(xí)慣習(xí)慣,反復(fù)私下練習(xí)了很多次,才做到拿起來溫度剛好卡到的。” 盛淮確實不是最開始就可以調(diào)整均勻的。 蘭清朦朧的記憶在腦海里蔓延開來。 他依稀記得,盛淮最開始很不會照顧人,最開始,盛淮不知道他什么時候需要水,可他太小了,那時候他還沒上幼兒園,手太軟,沒力氣,舉不了重物,杯子都不好拿,總是摔碎。尖銳的碎片總是距離他極近,觸目驚心。 盛淮卻天生體格比尋常孩子高上一些,不同他的扎進同齡堆里,一直弱小一些。盛淮總是比他高上一頭,總是很可靠的,看他不順眼,悶聲給他倒一杯水來。 從最開始悶聲看不慣給他遞水。 到燙到他后的不知所措。 冰到他的慌張。 …… 到不知不覺,溫度剛剛好。 蘭清沒見過私下努力調(diào)整溫度的盛淮。他嘴角不由輕抿了一下,上揚的弧度漾開了一抹溫和,令人失神。 “我出去一下?!碧m清沒有察覺管家的微怔,只是在管家溫和的點頭回應(yīng)下出了門。 走廊里空空的,寂靜的冬天沒有半分的生氣,側(cè)頭看去,落了雪的一片白,盡是空蕩,寥無人煙。 蘭清撥通了盛淮父親的電話。 他記得之前的事情,之前盛淮因為他胃痛抱著他去醫(yī)院耽誤了比賽,臉上都掛了彩。 這件事盛淮雖然沒有回應(yīng)蘭清的追問,但蘭清知道,盛淮一定是被盛父打了。 盛淮的父親蘭清沒有見過幾次,但是經(jīng)常去盛淮家里的蘭清沒有見過他幾次,只記得他好像是個事業(yè)狂,完事都事業(yè)為先。盛淮被打的動機不言而喻。因為盛淮沒有得利。 上次蘭清生病就被打了。 這次曠了公司的實習(xí),蘭清說不好,盛父會對盛淮怎么樣。 他的聲音低低發(fā)著顫,等待的每分每秒都極度磨人,蘭清纖瘦漂亮的指尖摩擦著指腹,纖長的眼睫微微低垂,連空蕩的走廊氛圍都莫名下沉了幾分。蘭清卻沒有在意,只是心中愈發(fā)忐忑的等待著契機。 “喂?!睂γ嬷心昴腥说牡统辽ひ繇懫?。 蘭清下意識吞咽了一口,語氣都夾雜著控制不住的顫音:“伯父。” 他已經(jīng)太久沒有聽到男人的聲音了,幼年男人高大的身影在童年的記憶力揮之不去,那一抹巨大將他單薄身軀盡數(shù)籠罩的影子,頃刻間,將所有的記憶吞噬進黑暗。 只??謶帧?/br> 像是惡獸,每一句意圖講理的話,都會被殘忍截斷。 “嗯?!睂γ胬渲曇?,對他仿佛不耐。 蘭清卻還是要說:“阿淮今天沒能去公司,抱歉,都是因為我,因為我的畫展。您不要怪他,都是我的錯,我愿意補償一切損失?!?/br> 他是因為畏懼盛淮父親,生怕盛淮父親對盛淮施暴才沒有說畫展的事情的。 可盛淮來了。 蘭清知道盛淮不在乎,但他卻不忍心。 上次被打已經(jīng)很痛了。 這次被知道連家里的事情都被他這種無關(guān)痛癢的事情拒絕,多半會被打斷腿。 蘭清細(xì)瘦的手指錘在筆直的腿側(cè),微微蜷起的手指盡數(shù)透露著慌張:“可以請您不要責(zé)怪阿淮,好嗎?” 對面沒等來聲音,“……” 細(xì)細(xì)麻麻的感覺在胸口漾開,盡是無法言喻的忐忑。 蘭清幾乎能想到男人沉著的臉,他想過無數(shù)的斥責(zé),以及對面男人嘲諷,亦或者嚴(yán)肅的警告,告訴他,他不能再跟他的兒子有任何瓜葛。 他想過無數(shù)的事情。 耳旁等到的卻是男人冰冷的回復(fù):“嗯。” ? 蘭清一切的慌張都隨著呼吸戛然而止。 走廊里,聽筒里,蘭清聽不清任何的聲音。 或者,這里原本就沒有任何聲音。 這里實在太安靜了,安靜到蘭清輕微回復(fù)的呼吸都能極其清晰。 安靜到,對面也沒有任何聲音。 等等? 說好的很兇,只圖利益,一切利益為先的……盛父呢? 蘭清微濕的眼瞳迷茫的眨著,他甚至忘記了說一切的話,只是恍惚間,回憶著盛父的話,緩不過來。 “還有事嗎?”盛父冰冷的聲音在聽筒傳來。 蘭清恍惚搖了搖頭。 等了片刻,才像是想起來,自己再打電話,對方聽不到這件事。可卻不想,他剛打算啟唇說這件事,對面卻像是明白一般,回復(fù)。 盛父:“沒什么事就掛了?!?/br> 蘭清恍惚點頭。 點完頭才想起對面還是聽不到,不想這次他還是沒開口,對面就像是預(yù)判了他的行為一樣,回復(fù)。 盛父:“嗯。” ? 盛家遺傳讀心術(shù)嗎?? 怎么盛淮能讀他的心,盛淮的父親也會??? 蘭清詫異的看著手機,反復(fù)看了看屏幕,才確定,自己真的沒有視頻,只是在語音通話。 盛父:“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伯父?!?/br> 盛父:“尤其是那小子欺負(fù)你的事情?!?/br> 蘭清還沒回神,應(yīng)聲后,下意識掛斷了電話。 ? 等等。 盛父剛剛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