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好……厲害。 蘭清過往的行李都是盛淮包辦的。 盛淮一人扛著他的行李箱,也是這樣,半點不知疲倦。 反觀蘭清,要抬那些被盛淮抱著恨不得把家都打包上的整理態(tài)度,整理出來的行李,根本就是……極為困難。 新室友真是好人。 蘭清些許拘謹(jǐn),將手縮在了口袋里。 他埋頭,將口袋里的手機(jī)拿出來。 要跟盛淮匯報一下。 蘭清幾乎能想象到盛淮出門,找不到他的炸毛模樣。 只是還沒摘下手套,他就被沒穿秋褲的男生按在了寢室椅子上。 男生高大的身影幾乎將他包裹。 背靠陽光,將他全身冷白到不真切的肌膚渲染了一層薄薄的陰影。 蘭清被照進(jìn)了薄薄的陰暗里,一頭懵。 他緩慢眨了眨眼睛,茫然看向男生,還沒開口詢問。 就見男生拍了拍胸口:“我叫秦鐘,他叫姜哲遠(yuǎn)?!?/br> 男生指了指剛剛穿著黑白色羽絨服的男生自我介紹起來。 等了片刻,蘭清才恍惚從要發(fā)消息的專注中走出來,自報家門:“蘭清。謝謝你們幫我搬行李……” “別客氣!” “你叫蘭清啊,名字和你人一樣,好聽又好看?!?/br> “……”蘭清埋頭,食指下意識磨了磨拇指。 他完全不擅長應(yīng)對這樣的場面。 “話說,”秦鐘朝外看了一眼,“你家里人沒來嗎?” 入學(xué)第一天,家人大多都要幫忙提行李的。 可剛剛站在雪堆里的蘭清,就像是個無助的小可憐,秦鐘越想越不是滋味兒。 尤其是薄薄的雪花,落在蘭清身上。 抬眼望去,他在所有行色匆匆的人群中都顯得格格不入,迷茫無措的樣子,更是一眼觸動心扉。 不由放軟。 “不會家里太忙吧?”秦鐘已經(jīng)經(jīng)不住同情蘭清了。 秦鐘難以想象,是什么樣的家庭,放這么好看的孩子,在大雪天返校,不管不顧的。 問題來得過于突然,蘭清鮮少怔神了一下。 很少有人問他家里的事情,蘭清難免有些局促,“有個哥哥,哥哥太忙了,沒能來。” “而且,我家距離云港太遠(yuǎn)了?!碧m清有個哥哥,但哥哥很忙,家業(yè)都由他支撐,完全沒空抽身。 他完全沒想,只是簡單幾句話,落在秦鐘耳朵里,卻像是什么世紀(jì)苦難一般。 讓他聽到了秦鐘經(jīng)不住的顫音與擔(dān)憂:“啊,你沒家人一起來,太不容易了?!?/br> “……?”蘭清乖乖坐在原地,“沒家人一起來,很不正常嗎?” 自從哥哥繼承家業(yè)越來越忙后,蘭清的事情就很少拜托哥哥了。他的大多數(shù)事情都是拜托盛淮的。 “也,也不是?!敝皇乔冂娨幌氲竭@么單薄的身體,扛著兩個巨沉的行李箱,打車來a大,就不由得眼里泛淚光。 他最見不得這種可憐戲碼了。 秦鐘的腦袋里已經(jīng)腦補(bǔ)了無數(shù)的劇情,落入蘭清的眼中,卻僅有迷茫。 蘭清濕漉漉的眼神注視著他,落入眼底的,卻是秦鐘泛著水光的眼睛。 這樣子—— 就像是秦鐘覺得他可憐。 他不知道為什么秦鐘覺得他可憐。 哥哥來不了,但這次返校給他打了小幾十萬的補(bǔ)償費。 蘭清其實花不了那么多。 每個月幾萬的生活費,還有刷不完的黑卡…… 以及盛淮所有零花錢都交給自己保管的現(xiàn)狀…… 蘭清有些困擾。 他思索了片刻,剛準(zhǔn)備跟秦鐘說自己還有朋友一起來。 就見秦鐘抹了一把眼淚,扭頭拉住了姜哲遠(yuǎn),用蘭清聽不到的聲音竊竊私語。 蘭清歪頭,看著背著自己的兩人,一臉迷茫:“……?” “蘭清家人連多余的車票錢都不肯出,好難啊?!?/br> 秦鐘跟姜哲遠(yuǎn)對話的時候,聲音壓得尤其低,生怕讓蘭清聽到一星半點,傷他自尊。 學(xué)美術(shù)人兩極分化。 巨有錢和不太有錢的。 蘭清穿得單薄,里三層外三層,裹得像個粽子。 秦鐘對于各大品牌的舊款新款了如指掌,很清楚蘭清穿的羽絨服不歸屬于歷年任何一個知名品牌。 不止如此,衣服、鞋子、褲子都是沒見過的雜牌。 蘭清的家庭條件,秦鐘掃一眼就足以了如指掌。 但他并不歧視。 只覺心疼。 秦鐘難以想象,生病休學(xué)半年,提著兩個行李箱無助站在雪地里的蘭清,如果沒有遇到他們兩個,該如何把那么沉重的行李箱,一個個提到六樓。 甚至蘭清可能都沒有多余的錢打車。 這樣單薄,剛剛從病魔中掙扎出來,努力回來學(xué)習(xí)的少年,竟然提著重重的兩個行李箱,坐公交車來到a大? 他轉(zhuǎn)過頭,看到蘭清摘下手套,凍紅的白皙手指。 忍不住要哭了。 秦鐘轉(zhuǎn)過頭抹了一把眼淚,從桌子上遞了一包辣條遞給蘭清,“你吃點辣的暖暖身體吧?!?/br> 蘭清僵硬著身子:“這是……辣條?” 秦鐘看著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聽到了蘭清細(xì)軟微愣的聲音。 ? 蘭清沒有看到秦鐘的僵硬。 只是思考著,盛淮從不讓他吃這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