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節(jié) 蠱毒發(fā)作
第二天一大早,阿奴和阿羅帶著侍衛(wèi)在去酒樓的半道上被書鋪的店家攔住了,見他一臉惶急,阿奴很吃驚:“錢大叔,昨兒回來太晚,我契約還沒來得及看呢?!?/br> 那書鋪店家錢掌柜是個四五十歲的清瘦川西男子,不像個商人,反倒有點積年的私塾先生那種酸溜溜的味道。此刻眉毛眼睛一齊亂動,嘴里像含了個橄欖,吞吞吐吐。 阿奴奇怪:“大叔,你怎么也擠眉弄眼變得像個小娘子似的?” 錢掌柜低聲道:“姑娘一個人來鋪子里吧?!?/br> 居然是肯定句。阿奴警惕心大起:“不行,我從來不會一個人出門?!?/br> 見那離了十步遠的幾位侍衛(wèi)虎視眈眈,錢掌柜只有咬牙擠出一句:“阿奴姑娘,實是有大事,煩勞移步。” 他不說,阿奴更不肯走。 錢掌柜急得出汗,再耽擱下去,被那漢嘉王知道了,他吃不了兜著走。又見身后的那位黑臉少年手按在刀柄上,一臉的殺氣。沒奈何,他只有從懷里掏出一塊東西往阿奴手里一塞:“姑娘仔細看看這個?!?/br> 那是一塊羊脂白玉環(huán)綬,阿奴見過趙惜的珠寶盒里有這個。她問道:“是誰給你的?” “一個漂亮的大姑娘?!?/br> “有幾個人?” 錢掌柜苦著老臉:“一個就夠嗆了,她把我的小孫孫劫持了,叫我過來找你?!?/br> “那你剛才怎么不拿出來?”阿奴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見趙惜。 “姑娘喂,那是御用的貢品,有記號的。小老兒雖然有幾個小錢,卻沒本事能拿得到這種珍品。平白無故拿出一塊來,若是王爺?shù)娜丝匆?。。。。。?!?/br> 偷偷塞過來不就是了。想來錢掌柜因為孫子被劫持慌了心神才會這樣。畢竟人家的無妄之災(zāi)是她招來的,阿奴還是決定遣退侍衛(wèi),去見趙惜。她安慰道:“放心,她心不壞,不會害你的孫子?!?/br> 心不壞會劫持孩子?錢掌柜差點老淚縱橫。 錢掌柜的房子就在書鋪和作坊的后面,里面靜悄悄的沒有聲音。他心一急,三五步趕進去,只見老妻和兒子媳婦擠在內(nèi)院里不敢吱聲,見他帶著阿奴過來,一臉如釋重負。 屋子里的趙惜一看見阿奴和阿羅,就把孩子放了。那媳婦沖上前一把抱起孩子,一家人瞬時跑得無影無蹤。 錢掌柜也想跑,卻被趙惜叫住,她威脅道:“錢掌柜,為了一家老小的性命,還請閉上嘴好些?!?/br> 錢掌柜一臉驚恐。 阿奴連忙上前:“大叔放心,就是王爺知道了,也由我擔著,不會連累你們家。至于那契約,我不會把分色套印的法子傳出去,不過你要把店里的股份分成三七開,我們出錢買股份,我一份,王爺兩份,年終結(jié)賬分紅,可好?” 他找上劉暢做靠山,就是為了這種新技術(shù)能夠不被他人奪走。聽說漢嘉王要入股,他們還只占三成股份。錢掌柜覺得喜從天降,登時把剛才的驚嚇都拋在腦后,連聲稱謝。 趙惜戴上帷帽,抓起阿奴就走,阿羅長刀一橫:“去哪里?” 阿奴連忙喝止:“阿哥,你不是她對手?!?/br> 趙惜急道:“一起來吧。” 阿奴卻不動:“去見誰?” 趙惜跺腳:“我不會害你,路上說吧?!?/br> 阿奴和阿羅互看一眼,只有跟著趙惜往城北走去。 路上趙惜說明找阿奴的理由。原來那日古九峰帶人準備伏擊劉暢,沒想到那是個空鑾駕,伏擊不成反而被包了餃子。因為不知道劉暢的具體行程,趙惜等二十來人先被派到峨眉山打探。她去見阿奴耽擱了一下,接到傳來的伏擊地點后,趕到眉山時已經(jīng)晚了,劉暢的人已經(jīng)在打掃戰(zhàn)場。趙惜強忍悲痛,收攏了一下剩下的人,逃出去的加上自己手中的只余三十人。當初他們可是傾巢出動,分批帶了三百人入川。 之后風聲很緊,他們逃不出四川,索性躲在劉暢那曾經(jīng)尸橫遍地的王府里。那里只有幾個看門的老頭,因為害怕,他們都是在門房里住,沒敢到后院來。 古九峰一死,沒人知道那蠱毒如何解。昨晚有兩個人蠱毒發(fā)作,痛苦之極。他們不敢出去找郎中,想來一般的郎中也不會解蠱。趙惜想起有人說過阿奴擅毒,雖然上次聽她口氣對蠱毒也是一竅不通,但是總比他們這些人強些,死馬當做活馬醫(yī),只好把她找來。阿奴進進出出身后都跟著王府侍衛(wèi),酒樓和阿依族人住的那所宅院她不敢去,只好找上那位錢掌柜。 阿奴苦笑:“你這一找損失我一層股份。再說了,誰說會用毒就會解毒的?” 趙惜愣了愣,臉灰了大半。想想又哀求道:“那你去看看吧,說不定有法子?!?/br> 阿奴不愿意去見那些殺人兇手。 大石報告王府每個人的死亡情狀時,她正在旁邊,聽得要吐。劉暢的幾個孩子都是一刀斃命,下手沒有半點容情,最小的那個小女孩才五歲,據(jù)說身首異處。劉暢最愛那個小女兒,每次喝醉后嘴里都喃喃地在叫“絏兒”。對著無辜的孩子也下得了手,這種人與畜生何異。 阿奴站定,無論趙惜怎么說都不肯再走。趙惜見她眉眼一片厭憎之色,知道她心性剛硬,一旦做了決定,再求也沒用。長嘆一聲走了。 被趙惜一攪和,阿奴沒了心情,交代阿都去酒樓看看,隨后回了西園。 旁晚的時候,阿錯帶著妻兒到了,納達巖也跟來了。他想在去博窩之前看一看阿奴。 阿奴喜的抱著他上躥下跳,阿錯看的頭暈:“阿奴瑪,消停些,可憐我們長途跋涉,勞煩你倒杯茶?!?/br> 眾人哄笑。 阿錯將云丹的回信和眾人給沈夫子的結(jié)婚禮物都拿出來,足有兩大馱。他說:“還有啊,果兒說一入冬她也沒事干了,索性趁著這次機會和亨珠一起去看望青姨,他們遲兩天到?!?/br> “你怎么把普普帶來,那么遠他吃得消嗎?”阿奴嗔怪。 普普擠上前,拍拍小胸脯:“姑姑,普普五歲了,阿爸說給我找他的夫子做我的夫子?!?/br> 阿奴被他繞的一愣,才明白阿錯是想把他送到旗山書院沈嘉木那里。她抱起普普猛親了幾口:“普普也是個小男子漢了,不過在這里找夫子不好嗎?” 阿蕾微笑宣布:“我跟著普普去?!?/br> 沈家有幾艘船在泉州,畢竟福州離那里近些。 阿奴擠擠眼:“嫂嫂這是要夫唱婦隨啊。” 阿蕾毫不臉紅,還遺憾道:“可惜他們不讓女子上船?!?/br> “不如我們先去看看阿寶和粽子,然后去錢塘。最后跟著夫子去福州?!卑⑴嶙h。 阿蕾很想念阿寶,當下點頭。 只剩下納達巖和阿奴兩人的時候,阿奴發(fā)現(xiàn)他的光頭上居然有了一層白色的發(fā)茬,驚道:“你,你才多大?” 見她的眼睛瞪得溜圓,納達巖摸摸自己的頭皮:“師父圓寂的時候,我們護法時多耗了心力,幾個師兄頭發(fā)都白了,不過咱們都是光頭,看不出來?!彼{(diào)侃了自己一下。 阿奴拍拍他的臉:“瘦成這樣,我就知道那些禿驢虐待你了。”她一句禿驢打擊面太廣,包括納達巖和自己的老爹。 見他一臉古怪,阿奴自己撐不住笑了:“我開了家酒樓,明天帶你看看去,保準把你喂得白白胖胖。” 兩人絮絮叨叨直到半夜。 阿奴撿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說給他聽,好哄他一樂。當聽到趙惜所說的蠱毒的時候,納達巖很感興趣:“我想去看看?!?/br> “你會解?” “不會。不過想看看是怎么回事?!?/br> “不行?!卑⑴豢诰芙^。趙惜身后那是群喪心病狂的刺客。 哪知道此人職業(yè)病一發(fā)作,連旅途勞累都忘記了,笑道:“不用你走,我背你?!?/br> 阿奴摸了摸他突出的肩胛骨,心里一酸,不想違逆他的意思,只好答應(yīng):“先睡覺,我明天帶你去?!?/br> 見她松口,納達巖喜滋滋的閉上眼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不顧阿奴抗議,把衣服給她穿好。阿奴睜眼看見他兩眼亮晶晶地像只要糖吃的小狗,呻吟一聲閉上眼睛:“阿巖,不要那種表情,你已經(jīng)四十歲啦。還有太早啦?!?/br> “不早,外面打掃的大娘都來了?!?/br> “那些人都是天不亮起床好不好?”阿奴咕噥,繼續(xù)往被窩里滾去。現(xiàn)在很冷的說。 納達巖索性背起她:“我們出去吃早點。還有,你越來越重啦?!?/br> 最后一句讓阿奴猛地清醒過來,緊張地在他肩上捶了一下:“哪里?哪里?真的有胖?他們都說我很苗條?!鞭D(zhuǎn)念一想最近飯量的確不小。 等到早點攤子上,阿奴已經(jīng)胃口全無。見她不肯吃飯,納達巖后悔自己說錯話,哄了半天,見她還在數(shù)米粒。此時已是深秋,一碗粥早就冰涼。他只好買了幾塊糕點帶在身上。 他們見王府前門緊閉,繞到后面的院墻爬進去,剛剛站定,一柄長劍刺過來,有人喝道:“什么人?” “趙惜在不在?我給你們找郎中來了。”阿奴回答。(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