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節(jié) 池魚之殃
阿奴最后決定將電梯取消,樓閣少蓋一層。這個玩意實在不保險,萬一出了人命不是玩的。李作一臉失望,阿奴安慰他,也許可以去哪個深山大廟試試。方案一定下來,資金充足,工程進(jìn)度飛快,大約端午之后可以竣工。 阿羅和阿錯帶著阿蕾和普普過完了新年,跟著阿依族的馬幫也趕來了,有他們幫忙,忙的腳不點地阿奴松了口氣。聽說阿吉拉生了一個女兒,阿奴連忙準(zhǔn)備了不少嬰兒的東西命人帶回去。 這兩年達(dá)瑪又送來六套蛾絲軟甲,說是如今他們的荒地上都種滿了蛇眼蛾吃的鵝掌揪樹。阿奴留給阿錯和阿都各一件,剩余的四件都送到了雅州的林家鋪子里。軟甲和加上羅桑牧場上收購的馬換來的新茶大約有近五萬馱的茶包,以后還會更多。 想來想去,阿奴修書一封給羅桑,同意與卓瑪合伙。他的管家老吉宗年紀(jì)大了,漸漸力不從心,他的兒子不是經(jīng)商的料。卓瑪才有辦法消化掉大量的茶葉和棉布絹帛,這些利潤足夠養(yǎng)活一族的人。剩下的錢她準(zhǔn)備在打箭爐蓋房子,是時候?qū)⒆迦硕歼w出來了。 她雖好奇劉暢葫蘆里買什么藥,卻知道劉珉和劉暢遲早會有一場爭斗,托庇于劉暢是一回事,與他過從甚密卻是另外一回事,她不想遭池魚之殃,更不想引起流言蜚語,很樂意配合劉暢藏蹤匿行。不過最近一段他們來往頻繁了一些,難免落入一些有心人眼里。王妃陸氏帶來的一個陸管事無意中看見阿奴鬼鬼祟祟地進(jìn)出西園,她雖帶著面紗,脖子上的赤金瑪瑙瓔珞卻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他一眼認(rèn)出,那是底下人新呈上來的樣子,總共就兩個,一個給了府里的歌姬露青。 他偷偷查了查阿奴的身份,見她居然在蓋一座巍峨的酒樓,不由得大吃一驚。再往下查,卻查不出是何方神圣。他以為是王爺新納的外室,連忙透露給漢嘉王妃陸氏。 陸氏相貌中等,倒不像所索瑪說的那樣丑,就是臉龐稍微大了一些。劉暢娶她原是為了拉攏陸家,后來見沒什么效果,對她很是客氣冷淡。下面的兩個側(cè)妃和一干大小歌舞伎對她都不甚恭敬。她雖是陸家旁支,家里卻饒富,從沒有受過這種氣,郁結(jié)在心,漸漸地就病了。聽聞此事,她怏怏然:“反正這王府不管香的臭的一大堆,外面再多幾個又能怎樣?” 那管事見四下無人,湊上前低低地說了幾句:“那露青每日里看見娘娘都是鼻孔朝天,娘娘就不想給她點教訓(xùn)?” 關(guān)露青什么事?陸氏疑惑。 “我的姑娘喂。”那陸管事叫起來,“姑娘不想想,那個外室能夠進(jìn)入西園,王府里哪個女人能夠進(jìn)去?就是兩個側(cè)妃也不行,只有當(dāng)年那個烏蠻女人?!彼傅氖撬鳜?。 陸氏當(dāng)年嫁過來,索瑪鬧得厲害,滿城皆知。她痛快鬧完拍拍屁股走了,留下自己被人指指點點,面子里子都丟光了。劉暢成親之初尚可,日子一久,父親說不動族叔們支持他,他開始冷淡下來。索瑪以為自己被騙婚,陸氏何嘗不覺得自己被騙? 不想猶可,越想越怒,她一口怨氣從肚子里翻上來,咬牙道:“怎么做?” 陸管事低低道:“栽贓嫁禍。那個阿奴既然如此得王爺青眼,肯定在王爺心中分量不低。只要有人在那露青面前撩撥一下,讓她們對上就行。到時候觸怒了王爺,有她好受的?!彼詮淖隽送蹂慵?,日夜受這王府里那起小人的排擠,早就想出口惡氣。 沒幾日,一頂小轎停留在阿奴的酒樓不遠(yuǎn)處,酒樓已經(jīng)蓋到三層。見一個蒙面女郎利索的翻下手腳架,與一個黑臉短發(fā)的俊秀少年一起走進(jìn)旁邊的巷子。轎子里的露青低低問道:“就是那個跟猴子一樣爬在架子上的?”看那利落身手,像是耍百戲的路岐人,王爺會看上這種女人? 旁邊跟著的侍女回道:“問過了西園門上的人,這里的女人只有她們這一伙是蒙面的,的確是這個?!卑⒁雷迮嗣烂玻⑴幌胨齻儽蝗擞J覦惹來麻煩,命令人人帶面紗。 露青聞言切齒,自己只去過西樓,還是王爺晏客叫她去表演助興,至于西園,連看都不讓看。 阿奴絲毫不知自己被人惦記。天黑收工,等到夜深就往西園去了。劉仲他們攻下了洪澤湖,進(jìn)占楚州,今天劉暢遣人來說有新消息。 幾個隨從打著燈籠侯在小道上,一地的暈黃,劉暢正在池子中間的水榭上來回踱步,見到她劈頭就說:“黃河決堤了?!?/br> 阿奴著忙,劉仲的水軍正在黃河水道上。 她將近日來的疑問說出了口:“戰(zhàn)事不順,王爺應(yīng)該高興才是,為何不喜反憂?”這里面不止是擔(dān)憂令狐文吧。 “你是說阿仲打完張甾之后,就該輪到我了?是咯,我怕的很,可是你不知道,黃河決堤有多可怕?!眲硣@道,“千里不見炊煙起,唯有黃沙撲空城,無徑荒草狐兔跑,澤國蘆葦蛤蟆鳴。這是講黃河決堤之后千里黃泛區(qū)空無人煙的慘狀。七十年前黃河決堤奪了淮河入海的水道,將洪澤湖一帶的零星湖泊連成一片,江淮一帶成為黃泛區(qū),這一次又會怎樣?” “黃河年年決堤,災(zāi)情有大有小,當(dāng)年父皇帶著我們南巡,正好碰上,舉目四顧,洪水橫溢,天地皆黃,廬舍為墟,舟行陸地,人畜漂流,災(zāi)民饑不得食,寒不得衣,號哭之聲聞數(shù)十里,慘不忍睹?!倍嗄赀^去了,劉暢眉目間猶有余悸。 “也許阿仲因禍得福也說不定?!毙南牖馃碎L安城都沒見你這么痛惜,但是阿奴嘴里只有如此安慰一下。這屬于天災(zāi)人禍,他們也無能為力。 兩人一時無語,夜里的西園蟲聲唧唧,小徑通幽處暗香隱隱,阿奴恍覺已經(jīng)是暮春了。她這里來的熟了,悶悶地走進(jìn)書房,拿著銀剔子在蠟燭上劃來劃去,心思百轉(zhuǎn)。劉仲現(xiàn)在怎樣了? 她定了定神:“王爺為何要將線報告知?” “我還以為你會再忍幾天?!?/br> “我一向沒有耐心的?!卑⑴猿?。 對于此事,劉暢一直有些猶豫不決。他清清嗓子,想著怎么組合詞句,想得多了難免思路有些混亂:“我的意思是,你不如。。。。。?!毕胂脒@話不對,他本想說你投靠本王,又覺得阿奴憑什么投靠他,連忙期期艾艾地改口:“就是說,你給我。。。。。?!?/br> 阿奴誤會了,銀剔子往蠟燭上重重一插,雙眉一挑,正想發(fā)作,外面一個隨從搶進(jìn)來,喘息道:“起火,起火了?!?/br> 什么?兩人大驚。劉暢那句“你給我做徒弟”也咽了回去。 不是西園,是外面,看那方向正是阿奴的酒樓。等他們氣喘吁吁趕到時,工地上已經(jīng)亂成一團。今年整個冬天沒有雨水,木材極為干燥,饒是救火及時,一整棟樓也燒了一半,眼見大樓似傾將傾,成了危房,就是不倒也要重蓋,阿奴氣得一陣陣發(fā)暈。 阿錯也趕來,見狀連忙扶住meimei,問道:“怎么會起火?” 廂吏們也在盤查,見劉暢居然親自來了,越發(fā)賣力。所幸此時夜深,夜市早已散去,沒有造成sao亂。 那看門的匠人說,他在樓外納涼,聽得后面有野貓追逐的聲音,擔(dān)心它們進(jìn)入樓內(nèi),就起身驅(qū)趕。等他轉(zhuǎn)回來,火已經(jīng)燒起來了。但是他說,每日收工之后他都要檢查了一遍,斷斷沒有突然起火的可能,還起了三處,分明是有人故意縱火。 阿奴想,難道是附近的酒樓怕自己搶生意?但是人人知道這是漢嘉王關(guān)照過的,誰有那天大的膽子敢擄胡須? 一名婦人擠上來:“王爺,我看見旁晚的時候有一頂轎子停在那里好久,天黑了才走?!彼噶酥肝恢茫澳莿偤檬俏壹议T口。” 女人?她什么時候跟女人結(jié)仇了?阿奴暗忖。 那婦人只說那轎子外的侍女相貌秀美,穿著一身白羅衫,外罩一層紗衫,質(zhì)料精美,像是大戶人家的女婢。轎子是街上雇的那種。 一聽白色的,阿奴想起劉暢的癖好,轉(zhuǎn)頭時,正好看見劉暢對手下使個眼色,她又想起劉暢剛才的話,這廝居然對自己安著齷齪心思,又見他這番做派,只怕他心知肚明這場火是怎么起來的,自己肯定是被他的哪個妻妾暗算了。頓時氣沖腦門:“王爺既然知道兇手是誰,還請不要徇私才好?!?/br> 見阿奴惡狠狠地瞪著自己,劉暢知道她誤會了,連忙打賞了那名婦人,然后對阿奴說道:“你放心,我定找出縱火元兇.?!?/br> 他是指去找監(jiān)視阿奴的“火狐”成員,想來他們會有線索,阿奴卻以為他會去清理門戶,冷笑道:“靜候佳音。”隨后揚長而去。 之后幾天,阿奴不得不找人將剩下的一半酒樓拆了,因為危險,沒人愿意拆樓,最后阿奴付了重金,方有一家專門搭棚子的接下這活,見自己謀劃許久的樓閣一點點消失,一番心血打了水漂, 阿奴恨不得將放火的人扒皮抽筋。 然而等了幾天沒有消息。 阿奴自從火災(zāi)過后就警惕起來,宅子周圍日夜安排人巡哨。自己這里老老少少,要是被小人惦記上了,那才叫麻煩。(未完待續(xù),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章節(jié)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