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火的消防隊員主要是禁軍，也就是軍人。滅火器具主要是水桶、水囊、水袋、灑子、麻搭、斧、鋸、云梯、火杈、大索、鐵錨兒、唧筒之類。

    水囊和水袋是用豬、牛膀胱制成的。起火時，盛滿水扎緊，擲向著火地點(diǎn)，水囊被燒穿，或破裂，水即流出滅火。還有用油布縫制成的油囊，其用法同豬、牛膀胱制成的囊一樣，盛水?dāng)S著火處滅火；運(yùn)用柱塞式泵浦原理而研制成的唧筒從水桶中汲水，像水槍一樣噴出水柱；高層建筑起火，還可以使用下面有六個輪子，上有兩條各長二丈的‘飛梯’，飛梯四面用生牛皮為屏障蔽掩，用人推著前進(jìn)，到了城墻根，則將‘飛梯’樹立起來就可以滅火； 又可在長八尺的桿上束住重約二斤的散麻，即‘麻搭’，蘸著稀泥、漿水去撲打或濕潤火焰或燒著的物品，以防擴(kuò)大蔓延；還要用火鉤、火叉、利斧，或用快鋸，拆除掉障礙；還要用大索、帶有長鏈的鐵錨兒，套住或掛住房梁立柱，用力猛拉，拽倒，以切斷火源。。。。。。

    一切跟現(xiàn)代消防隊差不多，連帶著云梯的消防車都有，只是簡陋些，各條巷子里每隔一段還有方井，方便日常生活和滅火取水。

    不過須臾，這里的火就被撲滅了，統(tǒng)計了一下，燒了十間店鋪，沒有人傷亡。阿奴看見忙得臉上出油的幾個官都松了一口氣。

    劉仲低聲道：“若是燒了一百間房屋以上，他們統(tǒng)統(tǒng)要挨板子?！?/br>
    阿奴聞言同情的看了看那個已經(jīng)驚恐得暈過去的老廂吏，那些官員一場虛驚，半夜辛勞，始作俑者只怕逃不了被遷怒的下場。

    這時候開封府的衙差居然也趕來了，看見外面躺著的尸首，還以為是燒死的，但卻沒看見煙熏火燎的痕跡，疑惑地走進(jìn)一看，卻見個個脖子上都是勒痕，分明是橫死。

    隨后來了一個仵作開始檢查尸體，從一個胖子胸口摸出一紙公文，居然是山東蓬萊前來述職的一名通判，不由得大驚失色。

    事情開始變得不可控制，暈倒的那名老廂吏被帶走。

    一場大火，尼爾斯再聞不到斯密爾的味道，它焦躁的暴吼，怎么也不肯離開。

    阿奴無奈，只好任由尼爾斯帶著阿羅在現(xiàn)場附近打轉(zhuǎn)。想起那老廂吏的同伙，阿奴一行人又打聽到了開封府，卻無門可入，天還沒亮。

    其實(shí)開封府里正在辦案。不知怎的，太皇太后知道此事，大為震怒，連夜下旨責(zé)令開封府在她生日之前要偵破此案。

    州橋所屬的那一個廂的廂吏包括巡檢全部被拘，他們說出了一個‘無憂洞’的位置。

    開封城里的河渠和下水道不少，縱橫交錯的河流還有不少隱蔽處，一些亡命歹徒就隱匿其中，稱之為“無憂洞”，還有一些歹徒劫盜一些婦女也藏匿其中，自稱為“鬼樊樓”。而樊樓是京城里最豪華的酒樓兼夜總會。

    衙役們這次不敢懈怠，一取得口供，直撲那汴河處的無憂洞，只希望賊人還沒聞風(fēng)走脫，可以一舉成擒。

    而問不到結(jié)果的阿奴等人趕回兩條街外的澡堂子，尼爾斯終于在一條偏僻的小巷里找到斯密爾的味道。眾人大喜，叫達(dá)熱回去報信，帶上所有的武士前來助陣。他們沿途會在墻上留一個記號，阿奴想起了那蛇眼蛾，旁邊正好是筆墨店，她買來墨水和筆，在粉墻上畫了一只一邊翅膀是骷髏的蛇眼蛾，保證達(dá)熱不會錯認(rèn)。

    他們沿著汴河追索下去，此時天邊微翻魚肚白，熹微晨光中，一個瘦干干的報曉頭陀從小巷里轉(zhuǎn)出，一手執(zhí)鐵牌子，一手用小錘敲打著，沿河高叫著“天色晴明”。

    他才叫了一聲，劉仲忽道：“擒下他?！?/br>
    阿奴離那報曉頭陀最近，聞言不假思索抬手一抖，飛爪電射而出纏住那頭陀的脖子，那頭陀原本正偷眼看著他們，白光一閃脖子就被系住，直如白無常的勾魂索一般，嚇得回身就跑，阿奴悶不吭聲的用力一拉，那頭陀立馬被她倒拖在地，被勒的直翻白眼，兩手抓著銀鏈死命掙扎。

    拉隆連忙上前一刀架住那頭陀。

    劉仲問道：“你給誰報信？”

    “沒。。。。。?！?/br>
    拉隆的刀往下一壓，血流如線，頭陀伸手一抹，滿手的血，頓時渾身篩糠，張口想叫，被后來的云丹眼疾手快地抓起路邊的一棵草，連草帶泥直直的塞進(jìn)他嘴里，差點(diǎn)被噎地沒了氣。

    眾人忍不住笑起來。

    劉仲說道：“你報曉最遲應(yīng)該在五更，現(xiàn)在是秋天，天都大亮了，還用得著你來報曉？

    頭陀吐出草泥，應(yīng)道：“我今兒起晚了?！?/br>
    劉仲冷笑道：“我從來不知道報曉頭陀也會晚起?！遍_封的報曉頭陀和行者才不會晚點(diǎn)。

    那人不吱聲，尼爾斯躍躍欲前。見這人硬氣，眾人也不啰嗦，索性拿起那團(tuán)草泥再將他嘴堵上，然后將他的雙手綁住，叫拉隆提著就走。他身材高大，拎著這頭陀如拎小雞一般。

    眾人隨著米爾斯摸到一個汴河的一個分叉附近，白花花的蘆葦從里斷斷續(xù)續(xù)傳來人聲，隱隱約約又聽不真。

    眾人互看一眼，隨后聽見一聲犬吠，斯密爾！尼爾斯激動的打抖，正想張嘴也吠兩聲回應(yīng)，被阿羅眼明手快的捂住嘴。尼爾斯抗議，阿羅用力將它的嘴合攏，警告的咕嚕了一句，尼爾斯不甘心，用頭拱著阿羅的屁股，差點(diǎn)將他拱進(jìn)河里。

    阿奴想里面摸不清狀況，既然斯密爾還活著，聽聲音應(yīng)該暫時沒事，那不如等等達(dá)熱。

    眾人貓在一個長堤后面，監(jiān)視著蘆葦里的動靜。

    忽然一個人分花拂柳般從蘆葦從中走出來，阿奴定睛一看，居然是令狐文！

    斯密爾隨后竄出來，尼爾斯忍不住吠了一聲撲上去，兩只狗高興地滾在河堤上撒歡。

    令狐文看見他們大吃一驚，劉仲等人的驚詫程度也不會比他好多少。

    想起那幾具尸體，阿奴猛的一個激靈清醒過來，說道：“你的人還有誰?快走?！?/br>
    令狐文連忙回頭找人，阿奴等人迅速的帶著狗沿原路跑了。

    才剛拐到剛才遇見頭陀的那個巷子里，一隊開封府的衙差和禁軍匆匆跑過，正是往令狐文所待的那個方向。

    那頭陀還被拉隆拎著，急得‘嗚嗚’直叫喚。阿奴叫拉隆解開頭陀的繩索，頭陀吐出草泥說道：“都是一家人。。。。。?！?/br>
    “誰跟你一家人，我不過湊巧認(rèn)識他?！卑⑴瘩g，也不知道令狐文能不能逃脫，此時萬萬不能讓人將他跟自己這些人聯(lián)系在一起。她問道：“我是來找狗的，你們?yōu)槭裁醋ノ业墓?？?/br>
    頭陀說道：“不是我們抓的，是城里的一伙無賴，原先就棲身在這‘無憂洞’里的，他們?nèi)粘＞褪亲鲆恍┘粢绿侥?，捉貓盜狗的勾當(dāng)，小賊而已。剛好校尉大人認(rèn)識這只狗?！?/br>
    阿奴冷笑：“小賊？他們跑了吧，可有通知你？這群小賊不會是你結(jié)交來的？你可知他們還殺了三個人，其中一個是是山東蓬萊的通判?！?/br>
    頭陀大吃一驚：“素日里我見他們還算仗義。。。。。?！?/br>
    “仗個屁！”劉仲怒上心頭，“就是他們殺了人，現(xiàn)在開封府的衙差才追上門來?！?/br>
    頭陀也看見了那群衙差和禁軍，足有百人。知道劉仲所言非虛，而令狐文不過帶了二十來人在無憂洞里棲身，也不知道能否逃走，頓時臉色發(fā)白。

    阿奴不理他，此地不宜久留，還得防止達(dá)熱一頭撞進(jìn)來。眾人連忙往另外一頭走了，那頭陀脫掉頭陀打扮，也跟了上來，劉仲攔道：“你還不走？”

    頭陀嬉皮笑臉：“校尉大人不知所蹤，我也沒處蹭飯，不如就跟著爺，小的別的不會，跑跑腿什么的還算中用。”

    劉仲正不知如何是好，巷子外面忽然有人叫了一聲：“地上有一個報曉的鐵牌?！?/br>
    頭陀聳聳肩，劉仲無奈，趕忙扯著他追著阿奴出去了。

    半路上撞見達(dá)熱，眾人直呼好險。

    回到那間租賃來的宅子，烏察已經(jīng)聞訊等在那里，云丹將事情都告訴他，特地隱去了令狐文。

    烏察大驚：“天子腳下，京畿重地，居然有人敢開黑店？”

    眾人跟著感嘆一番，哄走烏察，各自回去睡覺不提。

    劉仲繼續(xù)審問頭陀。

    頭陀認(rèn)定他們是一伙兒的，倒也不隱瞞。他叫石峰，是個孤兒，有個師傅叫葉飛花，是個女的，會一點(diǎn)穿戶鑿墻，勾檐跳垣的功夫。師徒倆以前也就在開封做一些無本買賣。后來不忿梁王殺師滅妻，挾天子以令諸侯，戕害大臣，師傅糾結(jié)了一百多人，夜聚曉散，以誦佛為號，人稱‘經(jīng)社’，后來投到劉暢的門下做了細(xì)作。那幾個開黑店的無賴卻不是經(jīng)社里的人。對經(jīng)社的事情一無所知。

    劉仲放下心來，隨便給他指了個房間，叫他去睡，石峰歡歡喜喜的住下了。

    中午的時候，阿奴起來，聽見石峰要在此長住，她不置可否，有師傅為什么不投奔，一定要跟著他們？

    她叫拉隆把石峰踢起來趁他迷糊給他硬喂了一粒藥，見石峰兩只田螺眼睜的快露白了，阿奴說道：“那是苗疆的蠱毒，每日都需要解藥，若是你有壞心眼，毒藥發(fā)作起來腸穿肚爛，死狀極慘?！?/br>
    石峰沮喪萬分，那個臉上有疤的傻大個不是接納他了么？

    阿奴隨后逼他去打探消息，石峰懨懨的走了。

    劉仲見阿奴瞪過來，知道自己太掉以輕心，連忙一縮脖子跑了。

    阿奴想，現(xiàn)在最壞的結(jié)果就是令狐文被抓，其余都不足慮。（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