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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阿奴在線閱讀 - 第四十六節(jié) 珞巴達果

第四十六節(jié) 珞巴達果

    阿奴和阿寶遠(yuǎn)遠(yuǎn)的躲著博噶爾人的宿營地,江面開始起霧了,怕有螞蟥,霧氣中兩人迷迷糊糊在高處找了個背風(fēng)沒有草的石塊后面,偎依在一起過了一晚,不敢生火,她們穿的是單衣,盡管阿奴還帶著阿依族自制的羊毛披風(fēng),還是凍的瑟瑟發(fā)抖,一夜未眠。

    霧稠得像牛奶一樣,直到天亮也沒散,兩人不敢動,峽谷里到處都回蕩著江水撞擊咆哮的吼聲,沒搞清自己站的位置,真不敢輕舉妄動。

    大約到了近午時,白霧才開始沿著峽谷向山崖上攀升,等看清自己呆的地方,阿奴嚇得緊緊抓住身邊的石塊不放,她倆昨晚居然睡在了滑坡帶上。

    兩人拖著發(fā)軟的腿爬離,劉仲等人不知去向。濃霧所過之處都是濕漉漉的,阿奴找到昨晚博噶爾人在江邊的宿營地,一塊巨石后面豎著一根樹枝,樹枝上掛著布條,阿奴爬過巨石,樹枝下幾塊碎石壓著一個野芭蕉葉折疊的包。打開一看,一塊烤rou上面爬滿了螞蟻,看得阿奴想笑又想哭。

    此時太陽完全露出來,又開始熱得冒汗。阿寶突然痛得低叫一聲,手忙腳亂解開腰帶,擼起衣襟,腰上一只黃豆大小的‘草爬子’正在拱著屁股在吸血,周圍的皮膚已經(jīng)紅腫了一大片。阿奴連忙拿出一瓶酒,倒進用葉子折的一個碗里,輕輕捏起阿寶腰上的rou,將草爬子泡在酒里。那是她和古戈用大米特別蒸餾的高濃度酒,費了半個夏天。沒多久,草爬子估計被泡暈了,開始松懈下來,阿奴輕輕捏著將它連口器一起拔出,扔在地上踩爛之后,才松了口氣。這小東西比螞蟥還禍害,寨子里年年有人中招,若是用手直接拔,它的脖子很硬,口器里有回鉤,不容易拔下來,頭還會折斷掉,口器會留在rou里引起感染發(fā)炎,這里沒有抗生素,寨子里因為這個草爬子引起的感染已經(jīng)死了好幾個人了。

    從開始進入博窩,為預(yù)防毒蟲,阿奴叫大家將衣袖褲腳腰帶扎緊,昨日看劉仲等人也有準(zhǔn)備,她也沒多說。這里有草爬子,還是趕緊離開的好,就不知道他們有沒有人被咬?

    將那塊rou清洗一下,兩人吃完。又開始尋找劉仲等人的蹤跡,還好阿寶也是個野外生活專家,和阿奴相互配合的很好。

    也不知道是哪個天才,一路上丟著草葉,怕阿奴看不見,居然撕成一塊一塊的。

    她們沿著草葉,找到一個豁口,沿著豁口抓著藤蔓和雜草爬到半山腰上,又是大片被砍倒的草,連腳邊一些擋路的藤條都被砍斷,阿奴很擔(dān)心砍草的人體力不繼。

    就這樣沿著幽深險峻的山崖,忽上忽下,蜿蜒曲折,阿奴兩人爬過兩座山,走過三座被踩得滑溜的獨木橋,滑過兩個溜索,穿過五個滑坡,其中一個陡坡上有著長長的劃痕,阿奴頓時心跳如鼓,不知道有沒有人掉下去。

    她慢慢爬過去,仔細(xì)看了看劃痕,好像是靴子,博噶爾人是光腳,她的心底涼了一片,探頭往江面上看去,江水翻著白沫奔騰而下,江邊亂石堆砌,什么也看不出。

    后面忽然傳來一個少年變聲期的粗嘎嗓音:“原來是你?!?/br>
    博噶爾人!阿奴嚇得趴在地上不敢動,后面的人見她沒有動靜,知道是嚇著了,嘆口氣:“你不是出山了嗎?怎么這時候回來?”

    熟人?阿奴轉(zhuǎn)頭一看,是個穿著白褂子的博噶爾少年,長著一張娃娃臉,阿寶拿著刀跟他對峙著。

    “達果,你嚇?biāo)牢?,聲音怎么變得這么難聽?!卑⑴貌└翣栒Z埋怨,慢慢爬起來,小心的踩出腳窩,走過滑坡:“你們也過來吧?!?/br>
    阿寶見他沒有敵意,收刀轉(zhuǎn)身謹(jǐn)慎地走過滑坡,而那名少年也收刀,如履平地般三兩步就走過來,阿寶驚奇的睜大眼睛,那少年閃了閃幽黑的眼睛,看了看她,問道:“你朋友?外面的?”

    “嗯,我的恩人,救過我很多次?!?/br>
    “外面好嗎?去年為什么不回來?阿巖出事了?”

    “活著,受傷了。”

    阿奴問道:“剛才有人摔下去了?”

    達果點頭又搖頭:“一個滿臉胡子的吐蕃人,不過你看,”他指指下面,“他抓住一個滑坡旁邊的一個樹枝,走過去又爬上來。”

    阿奴看看,真的,劃痕最下端有一堆雜亂的印子,想來是云丹很幸運的滑偏了,掉到滑坡邊緣,那里還有樹枝可以擋一下。

    “寨子去年死了幾個?”沒完沒了的械斗,他們也不嫌煩。

    達果看了看阿奴的臉色,吞吞吐吐:“五,五個,是阿松還有阿杜,還有。。。”

    “別說了,我回去就知道。”阿奴不想聽了。

    達果于是轉(zhuǎn)移話題,很仔細(xì)的問了外面的情況,阿奴故意講的天花亂墜。

    達果艷羨的看著阿奴:“難怪拉巴那些人要打劫?”

    “你也知道?我昨天怎么沒有看見你?”

    “才剛剛知道的,嘎郎王找我阿爸和附近的幾個部落,要我們跟他一起對付西面來的人,還說了什么嘴唇?jīng)]了,牙齒會覺得冷?!?/br>
    “是唇亡齒寒?!卑⑴o張起來:“你阿爸同意了?”

    “沒有,又不是我們貪財惹禍?!边_果不屑,“前面那幾個人是你朋友?”

    “手下留情,他們是嘎郎王的朋友。”阿奴連忙叫道?!澳惆忠舶l(fā)現(xiàn)了我嗎?”她冷汗涔涔,這下子死定了,就是有達果在也保不住自己。

    “沒有?!币姲⑴樁及琢?,達果沒好氣,在她腦門上彈了個大爆栗。他解釋道:“是我發(fā)現(xiàn)那個臉上有疤的家伙鬼鬼祟祟的一直扔葉子,不過我阿爸遲早會發(fā)現(xiàn)的?!?/br>
    阿奴揉揉額頭,掐笑著湊上去:“果果,幫幫忙,我們要進山?!?/br>
    “我沒法子?!边_果繃著臉,阿奴一有事求他就叫的很甜。

    見他一副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阿奴一跺腳走了,過了一會兒,達果追上來:“阿巖死了?”

    “沒有。”阿奴鼓著腮幫子像只青蛙。

    “他死了,你就可以嫁給我了。”達果一廂情愿又開始盤算。

    “做夢,他還活著,活得很好,這里沒事了,我就出去找他,然后嫁給他,你別指望了?!卑⑴呑哌呎f,這人自從認(rèn)識之后,每次見面都要說這個?!斑€有,你阿哥是我阿媽的丈夫,你阿爸恨死我們了,說什么也不會肯的,嘿嘿。。?!卑⑴湫χ疗扑拿缐?。

    達果哀嚎一聲,又追上來。真是的,堂堂一個男人,波覺人下任的族長,阿哥為什么對那個老女人死心塌地,硬嫁到人家的寨子里,害得阿爸成了整個白瑪崗的笑柄。

    前面突然一陣喧鬧,達果連忙說:“我去看看?!?/br>
    他緊走兩步,又轉(zhuǎn)身帶了點惡意說:“阿奴瑪,前面我們要拐道多雄拉山,那里你不能走,別讓阿爸看見你。這里再往前過峽谷就是西興拉山,你從那里走吧,昆達在前面?!?/br>
    阿奴聞言,嚇得撲上去抓著達果不放:“你們抓了昆達?”

    “沒?!边_果看了看阿奴緊緊抓著他的手,他毫不懷疑,只要他說‘有’,阿奴肯定會抓他去換昆達。這事她已經(jīng)干過啦,那時自己才八歲,看見這個漂亮的不像話的小姑娘朝自己招手,手上還拿著好吃的鼠rou干,他傻乎乎的走過去,就被他們抓了拿去交換那年械斗的俘虜,他是波覺族長的兒子,‘一個小屁孩換了五個大人,真劃算。’這是阿奴說的,這個小惡魔那時還沒滿三歲。她曾經(jīng)想拿阿哥去換來著,當(dāng)時阿哥剛剛嫁給她阿媽美蒂。

    達果想起往事,扁扁嘴很不爽地解釋:“阿爸心情很好,沒殺他,你阿媽要生女孩,結(jié)果又生了男孩,阿哥把孩子抱回來給阿爸了,看見你阿媽倒霉,他一向都是很高興的。”

    又是男孩子啊,阿奴嘆氣。

    達果繼續(xù)說:“我們抓到昆達,見他要一個人走西興拉山,阿爸說‘那讓他去送死算啦,今天占卜,說是不宜殺人?!头潘吡恕!?/br>
    阿奴信了:“那里有沒有路?他走多久了?”

    “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過了大峽谷。那條路聽說有人走過,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聽說那里有很多“白木兒’(野外的惡鬼),狗都不敢走?!币姲⑴哪槨А陌琢?,達果有點小小的快意。他補充道:“今年的‘葉兒干’(珞巴族聯(lián)合部落會議),我阿爸又是‘尼共哈里’(臨時軍事首領(lǐng)),阿奴瑪,小心些,他恨死你了?!?/br>
    達果過去沒有多久,前面的的聲音漸漸遠(yuǎn)去,看樣子沒事,阿奴松口氣,兩人悄悄跟上去。

    面前一個小瀑布擋住了去路,水珠撞擊在巖石上飛散的四分五裂,騰起陣陣水霧,下面就是滔滔江水,瀑布和崖壁之間有一條小縫,勉強可以貼著過去。

    這里腳印雜亂,最下一段被扒拉的亂七八糟,明顯是失足之后被拉住,掙扎爬上來的痕跡,想也知道是那幾個混蛋,博噶爾人走這種路根本不會摔倒。

    阿奴臉貼近巖壁,抓牢壁上滿是濕滑青苔的石塊,她看不清腳下,只有腳伸出去一點一點的探,慢慢踩實了,才敢一步一步的挪過去,好容易挪出瀑布,她站穩(wěn)了,彎著腰喘氣,累死了。

    劉仲的聲音突然響起:“阿奴,你沒事吧?”

    阿奴被嚇得晃了晃,怒道:“人嚇人會嚇?biāo)廊说??!币妱⒅贊M身的泥漿,顯然那個摔下去的倒霉鬼就是他。

    阿奴問道:“其他人呢?”

    劉仲指指下面:“博噶爾人走了,有個少年會說一點吐蕃語,說昆達在前面,叫我們在下面江邊等你。我擔(dān)心你,就先跑上來了?!?/br>
    阿奴往下看了看,一幫傻子笑瞇瞇的朝她揮手。江流在這里拐了個九十度的大灣,他們要溜過江到對面去。

    注解

    1.雅魯藏布大峽谷地區(qū)共有三種旱螞蟥,一種黑大,有十多厘米長;第二種細(xì)小,黑色,形同火柴棍;第三種是花螞蟥,毒性最大。墨脫有個旱螞蟥山,山上的枝枝條條都掛滿了旱螞蟥。過山時,必須以百米沖刺般的速度前進,目的是趁旱螞蟥還沒反應(yīng)過來之前趕緊通過,即便如此,人身上還會掛上不少旱螞蟥,嚴(yán)重時須用刀刮才刮得干凈。植物學(xué)家徐鳳翔有一次經(jīng)過旱螞蟥山時,就創(chuàng)造了一天掛了400多條旱螞蟥的記錄。

    .草爬子:又叫草虱子,學(xué)名叫蜱,形如小螃蟹,典型的吸血鬼。只要它貼上人的肌膚,很快就將頭扎進rou內(nèi),撅著屁股邊哄動邊吸血,疼得人如同身上被鉆螺絲釘。此時揪它揪不動,即便揪斷了,頭部留在人體內(nèi)也是后患無窮,極易誘發(fā)感染,有的探險隊員就因此住進林芝醫(yī)院動手術(shù)。(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