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信任你能保守秘密?！?/br>
    哈利簡潔地笑了笑?！拔衣犝f有人想接手我在密勤局的職位，是真的嗎？”

    “當(dāng)然是真的，”莫勒說，“湯姆說他會申請你那個職位。梅里克想把新納粹黨的部分歸到這個職位的管理權(quán)內(nèi)，所以這個職位會變成有點(diǎn)像是高階職位的跳板。順便跟你說，我會推薦湯姆。我想既然你要回犯罪特警隊，應(yīng)該很高興他離開吧？這樣一來，他的警監(jiān)職位就空出來了。”

    “這就是要我閉嘴的獎賞嗎？”

    “你怎么會想到那里去，哈利？因為你是最棒的。你又證明了一次，不是嗎？我只是不知道我們到底可不可以依靠你?！?/br>
    “你知道我想辦哪件案子嗎？”

    莫勒聳聳肩?！皭蹅惖拿敢呀?jīng)厘清了，哈利?！?/br>
    “不盡然，”哈利說，“有幾個細(xì)節(jié)我們還沒搞清楚。除此之外，購買馬克林步槍的二十萬克朗也不知道流落何方，也許其中有好幾個軍火中間人?！?/br>
    莫勒點(diǎn)點(diǎn)頭?！昂冒?，給你和哈福森兩個月時間。如果你們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這件案子就算結(jié)案?！?/br>
    “很公平?！?/br>
    莫勒站起來，準(zhǔn)備離去?！坝幸患挛蚁氩煌?，哈利。你怎么知道口令是‘歐雷克’？”

    “這個嘛，愛倫老是說，腦子里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總是對的?！?/br>
    “厲害，”莫勒點(diǎn)點(diǎn)頭表示贊賞，“所以你腦子里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是他外孫的名字？”

    “不是?！?/br>
    “不是？”

    “我不是愛倫，我得思考一下?！?/br>
    莫勒用銳利的眼神看著哈利?！澳闶窃谡f笑嗎，哈利？”

    哈利微微一笑，指了指窗外那只白鹡鸰。

    “就像那本鳥類圖鑒里說的，沒有人知道白鹡鸰站直時為什么會擺動尾巴，這是個謎，我們唯一知道的是，它們無法停下來……”

    106

    二〇〇〇年五月十九日。警察總署。

    哈利把腳擱上辦公桌，剛找到一個最舒服的坐姿，電話就響了起來。為了不讓舒服坐姿改變，他向前彎腰，用背肌保持新辦公椅的平衡。新辦公椅的輪子上足了潤滑油，十分容易滑動。他的手指正好能夠到電話?！拔沂枪??！?/br>
    “哈利嗎？我是約翰內(nèi)斯堡的以塞亞·伯恩，你好嗎？”

    “以塞亞？真是意外?！?/br>
    “是嗎？我是打電話來謝謝你的，哈利?！?/br>
    “謝我什么？”

    “謝謝你沒有做出任何動作。”

    “什么動作？”

    “你知道我的意思，哈利，你沒有通過外交渠道要求緩刑什么的?！?/br>
    哈利沒有答話。他已經(jīng)預(yù)料到這通電話會打來。舒服的坐姿已不再舒適。安德烈亞斯·霍赫納那乞求的眼神突然浮現(xiàn)在他眼前，康斯坦絲·霍赫納那哀求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你能保證你會盡力嗎，霍勒先生？

    “哈利？”

    “我還在?！?/br>
    “法院昨天做出了判決?！?/br>
    哈利望著墻上meimei的照片。那年夏天特別溫暖，對不對？他們連下雨天都跑去游泳。他感覺到一種難以言喻的哀傷沖刷著他。

    “死刑？”他聽見自己這樣問。

    “而且不能上訴?！?/br>
    107

    二〇〇〇年六月二日。施羅德酒吧。

    “哈利，今年夏天你要干嗎？”瑪雅數(shù)著零錢。

    “不知道。我們討論過要去挪威哪個地方租一間農(nóng)舍，教小朋友游泳什么的。”

    “我不知道你有小孩?！?/br>
    “我沒有，反正說來話長?！?/br>
    “真的？哪天說來給我聽聽?！?/br>
    “再看看吧，瑪雅。零錢不用找了?！?/br>
    瑪雅深深行了個屈膝禮，歪嘴笑了笑，轉(zhuǎn)身離去。這是周五下午，酒吧里卻異常冷清?？赡芤驗樘鞖庋谉?，大多數(shù)人都去了圣赫根區(qū)的露臺餐廳。

    “怎么樣？”哈利說。

    老人望著啤酒，并不答話。

    “他死了，你不高興嗎，奧斯奈？”

    莫西干人康拉德·奧斯奈抬頭望著哈利。

    “誰死了？”他說，“沒有人死了。只有我。我是最后一個死人?！?/br>
    哈利嘆了口氣，把報紙塞到腋下，走進(jìn)微光閃爍的盛夏午后。

    [1]valkyrie，北歐神話中奧丁神的侍女之一，被派赴戰(zhàn)場選擇有資格進(jìn)入英靈殿的陣亡者。

    [2]納粹黨口號，通常在希特勒發(fā)表演說后，納粹黨聽眾會高呼口號三次。

    [3]諾爾達(dá)赫爾·格里格（nordahl grieg，1902—1943），挪威詩人、劇作家和記者。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時反對德國納粹占領(lǐng)挪威，1940年搭船逃到英國，同一條船上還有挪威王室成員。

    [4]弗雷迪·莫庫里（freddie mercury，1946—1991），英國音樂家，皇后樂隊的主唱。

    [5]指1993年8月，以色列總理拉賓、外交部部長佩雷斯，與巴勒斯坦解放組織領(lǐng)袖阿拉法特秘密訪問挪威后達(dá)成的和平協(xié)議。來年三人同時獲得諾貝爾和平獎，但在獲獎的翌年，拉賓即遭以色列激進(jìn)分子刺殺身亡，巴勒斯坦激進(jìn)組織也開始對以色列發(fā)動自殺式炸彈攻擊，于是奧斯陸協(xié)議遭到無限期擱置。

    [6]挪威的法西斯政黨，1933年成立，1945年解散。由挪威前國防部長維德孔·吉斯林和一群支持者建立。

    [7]托騰（toten）和德文“亡者的國度”（totenreich）讀音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