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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山青卷白云:女翻譯與王維在線閱讀 - 第100章

第100章

    很冷,很冷。冷極了。

    “可要我為卿暖一暖么?”

    呵。

    他只當(dāng)我是默許,便抱住了我。

    暖和了一些……真的暖和了一些。我向那熱源湊近了幾分,張開了手。

    “郁卿……”

    “嗯?”

    “這是卿初次抱我,我……我好歡喜?!?/br>
    “嗯……”

    “你那日說,我和你年歲不堪匹配……但我說,我可以求丹藥來服食,你又不許,說丹砂有毒。”

    “嗯?!?/br>
    “那你為什么……你……你在服食丹砂嗎?”

    “嗯……嗯?”我睜開眼,懵懵懂懂。

    他撫著我的背:“你的奩中有丹砂?!?/br>
    記憶成了碎片,在腦中輪番閃過,我“啊”了一聲。我把匣子里的朱砂當(dāng)成了茶末,差點(diǎn)拿來煮茶喝——這種行為可能有點(diǎn)恐怖,也難怪李適之要將我?guī)Щ貋怼N胰耘f處在混沌中,抹了把臉,直起上身,舉動遲滯地湊到他耳邊:“我想喂給……”

    他寬闊的肩膀驟然抖了一下,旋即伸手捂住了我的嘴。

    我瞪大眼睛。干什么?我只是想湊近一點(diǎn),別讓外人聽見我想害安祿山而已。他這是干什么?

    半晌,他移開手,輕聲道:“你不要說了?!?/br>
    我莫名其妙,環(huán)顧除了我與他再無第三人的房間。以安祿山現(xiàn)在的勢力,總不至于將眼線布到節(jié)度使的后宅里:“臺主,我是說,我想……”

    他用力吻上我的嘴唇,竟是不許我再說一句話。他的動作激烈得近于粗暴,我退縮著,而他不容我退縮,直到他的手覆上我的衣帶。

    我想不明白。為什么?。繛槭裁此梢赃@樣對待我?

    我就真的得接受這份工作?

    如果我只能接受這份工作,如果這位雇主注定要這樣對待我,我是不是最好……盡快適應(yīng)?

    畢竟……身體就只是身體而已。是這樣嗎?

    在某一個空隙,我喘著氣,慌亂地給出一個拖延的借口:“等一等,臺主,我……我想沐浴?!?/br>
    他的神情,原本是一種近似于痛苦和狂熱交織的表情。我說了這句話,他怔了怔,神色反而松緩了些許,吩咐仆婢去燒水。

    侍女想要幫我涂抹澡豆,我連忙道:“我自己來。”

    澡豆是一種復(fù)雜的混合物,通常用大豆末做基底,加上一些去污的成分。面前的這盒澡豆泛著丁香、青木香、沉香等諸般香料混成的氣息,是我平時絕對用不起的高級產(chǎn)品。但我的注意力又一次放在了別的地方:端著澡豆的,是我醒來時見到的那個給我拿了酒的侍女。我發(fā)現(xiàn),幾名侍女之中,她年紀(jì)最長,容貌亦勝于同儕。浴畢穿衣之際,我望著她問道:“你可是臺主的侍妾么?”

    侍女容色一滯。我心頭了然,走出浴房,李適之在門口等我。他頭發(fā)濕潤,僅以一根玉簪束起,顯然也沐浴過了。我洗了澡,精神好了不少,竟然生出了打趣他的心思:“臺主的侍妾好美?!?/br>
    他一愕,柔聲道:“卿若是不喜,我明日便遣她走?!?/br>
    我瞥見侍妾驚懼的眼神,呆住了:“我沒有那樣的意思……”

    李適之反復(fù)問了我兩次,才露出相信的表情。他拉著我走進(jìn)內(nèi)室,像是急于讓我參觀室內(nèi)的裝飾似的,一時指著案角的金鴨香獸說“這是前任節(jié)度使張公留下的”,一時又指著帳邊垂下的銀薰球說“這是我自長安帶來的”。

    為什么說個沒完……他大概也有些緊張?

    他緊張什么呢?在這段關(guān)系里——假設(shè)這也能算一段“關(guān)系”——他不是占據(jù)著絕對的權(quán)力嗎?

    我低低笑了。

    他見我展顏而笑,似是終于放了心,摟住我的腰,將我的身體放到了榻上。

    錦幃初暖,繡被高堆。就在他逐漸動情,意欲解我衣裳之際,我迷迷糊糊地問道:“臺主,以你的權(quán)勢……難道還怕安將軍嗎?”

    他的動作一頓:“什么?”

    “我說,我要給他吃丹砂……你為什么不讓我說下去?”

    “你是說,你的丹砂,是給……安祿山吃的?”燭光從半掩的床幃縫隙中透進(jìn)來,微光中,他凝眸俯視我的眼睛。

    我看不懂他眸中的情緒:“是啊?!?/br>
    “不是給我?”他問道,問完就像是后悔了,將臉轉(zhuǎn)向一邊。

    “……什么?”

    “是我的過錯?!彼H我的臉頰,“我……”

    我渾身發(fā)冷:“你以為……你以為……”

    你以為我是想要給你喂丹砂,想要毒害你?

    所以,你聽了前半句,就不讓我繼續(xù)說下去,你親我,摸我……

    因?yàn)槟阌X得我是在針對你,你就可以如此對待我嗎?

    你位高勢大,我就要被你如此對待嗎?

    而正因?yàn)樗桓邉荽螅揖谷痪秃ε碌貌桓覇査?,就自己給他的行為找了借口,就怯懦地承受他這樣的對待!

    他停止了親熱,扶著我坐了起來:“是我的過錯。是我的過錯。”

    我伸手將床幃徹底拉開,繼而抱住膝蓋,把臉埋在雙膝間。

    “求你,不要?dú)鈵馈彼穆曇艟执佟?/br>
    “是我求你?!蔽移v地說,“臺主,你那么喜愛我嗎?我不想這樣。一定有別的法子的……我不想這樣?!?/br>
    李適之沒有接話。半晌,他才道:“為什么要給他吃丹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