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書迷正在閱讀:【快穿】弱美人哭著求抱、快穿之爸爸的乖女兒(父女np)、焦糖鮮奶茶、歡迎參加異界假面騎士育成計畫、造神年代、知更鳥、死對頭老公出軌觀察日記、707公交游客守則[無限]、我們不熟(一見鐘情 1v1 h)、百慕(1V2 h)
過了幾天,我才鼓起勇氣,對裴夫人道:“阿母,我,我如今不想出嫁。我……我和阿兄說過?!蔽抑雷约哼@個要求沒有什么道理,聲音也不自覺地放低了——但,崔顥也答應(yīng)過我不必嫁人的。 裴夫人揉了揉我的頭發(fā):“女郎家大了,怎么能不嫁?你如今的年紀(jì)也不小了。你阿兄走之前,曾經(jīng)請我們?yōu)槟銓ひ粋€才德兼?zhèn)涞膬豪伞!?/br> 我驚呆了,全不知還有這回事:“阿兄?” “他說,他一去河?xùn)|,只怕幾年間不能回來,因此希望我們?yōu)槟阒鞒只槭隆Kf,你喜歡有才華的文士,但工于文藻的才子,未必就是好丈夫、好父親?!?/br> 話語如雷聲響徹耳畔,我猛地抬頭。 “他當(dāng)日說的是,‘如晉時的陶淵明、南朝的謝宣城,俱有名垂后世的絕妙才思,但他們又有哪個適合做人丈夫呢?不怕夫人恥笑,顥年少時便有才名,但也因此,顥很清楚才高的男子,往往有哪些不堪之處?!蚀耍埼覀冎馓暨x,一定要選一個有才華又有德cao的兒郎?!迸岱蛉诵跣跽f道。 這日下午,我們聽到了一個令人驚異的消息:王晙昨夜去世了。 那天王晙的精神還很健旺,沒想到竟會突然辭世。但據(jù)說他本來也是七十余歲的老人了,在這個年代已經(jīng)算得上高壽,被一場小病帶走,也不是特別難以想象的事,因此我并沒覺得奇怪。幾天后,我正在房中練字,裴公大步從外走入,語氣急促地?fù)]退仆婢:“你們下去?!?/br> 我這才注意到,他甚至未及換掉身上的緋色官服。裴公一向愛潔,也注重儀表,每日回家都要先換上潔凈的衩衣,絕不會像今日這樣,甫一回家就直奔后宅而來。侍女退下后,他轉(zhuǎn)眸向我:“阿妍,那個姓康的娘子,你知道多少她的事?” 初秋午后的陽光熱烘烘地從窗口灑進來,人浸在熱熱的空氣里,喉頭和唇舌只覺焦渴。心臟跳動逐漸加快,我咽了口唾沫:“阿耶,怎么了?” 我這兩日去典客署,都沒有見到康九娘,聽說她生病了。 “聽說王尚書是深夜突發(fā)心疾而亡。但……我今日去吊問,他的長子王珽私下里和我說,那日夜里……”裴公斟酌詞句,“似乎有人見過兩個外人進了王尚書房里。那兩個人身姿纖細(xì),像是女子?!?/br> 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王尚書雖然是文官,但他帶兵多年,治家甚嚴(yán),亦如帶兵。他家的宅院布設(shè)了陣法,外人初次去時,若是無人帶領(lǐng),即使進了宅門,等閑也走不到正堂。王珽說,王尚書臨終時,交代了他兩句話?!?/br> 一股熱風(fēng)吹了進來,鼓動窗帷,簾上的金鉤發(fā)出連綿的響聲,聽起來急慌慌的。 “‘一切不必追究。我死后,如常發(fā)喪落葬?!?/br> “那兩個女子是刺客?” 裴公不置可否,眉目間隱有一絲猶疑:“王珽沒有想到我們身上。但……我如今細(xì)思,那個康娘子當(dāng)日看似心緒激蕩,卻不像見到素日感激敬重的官長的樣子?!?/br> 他在濟州做刺史時深受愛戴,當(dāng)?shù)匕傩者€給他立了碑。關(guān)于一個平民見到自己崇敬的官長時通常是什么表現(xiàn),他有經(jīng)驗,也有發(fā)言權(quán)。 我由跪坐的姿勢直起身,站了起來:“那我去她家里尋——”話語戛然而止。 康九娘住在哪里,我竟然不知。我的手心有汗?jié)B出:“她……她只說她幼年住在臨洮,后來到了長安……她說家中境遇凄慘,我……我便不好細(xì)問她的家事……她說,家里只剩她一個人了。我若是問她……”她就會在不經(jīng)意間把話題轉(zhuǎn)到我的身上。 但……我還是不大相信,康九娘這么久以來都在騙我,更不敢相信,她求我?guī)ネ鯐€家里,其實是為了踩點。 裴公凝神片刻,沉聲道:“這兩日,我們暫且不要驚動旁人,先聽聽王家有沒有新的消息。你將她的年齒、籍貫、相貌等一應(yīng)事跡寫下,我遣人暗中去查探?!?/br> 但康九娘果真消失了,且,消失得很徹底。 我在典客署里不動聲色地打聽了幾次,但正如我從前說過的那樣,女子在這里是消耗品,所以,大家對她的消失沒有任何疑心。因為女子注定不可能做吏做官,永遠(yuǎn)都是跑腿的編外人員,那么,即使離開,也沒有任何真正的損失。一旦忍受不了這既卑且煩的差事,悄無聲息地離開也是很常見的事。 石明達與我一樣,平日里和康九娘還算熟悉,但也全不了解康九娘的底細(xì):“她家住在哪里,我也不知。我是個男子,總要避嫌的,怎么好去問女人的事?” 我好說歹說,托他幫我查了康九娘初來典客署時的身份文書,好容易找出了一個地址,告訴了裴公,裴公派人去找,結(jié)果又撲了空。 但查了幾個月,終究還是摸索出了一些東西。 “她姓康。” 第22章 歌哭悲歡城市間 這話乍聽之下,像是一句廢話。 我迷惑道:“康……怎么了?”康國是西邊那幾個粟特小國中最大的,因此康是昭武九姓之首,并非罕見姓氏。 “六州胡叛亂首領(lǐng)康待賓及其余黨康愿子都姓康。” “六州胡?”我久在典客署中廝混,對邊疆史頗有些了解,聞言腦中立刻串起了兩條線索,驚得倒吸一口冷氣。大量來自東突厥汗國內(nèi)部的突厥人與粟特人歸順唐朝后,被安置在靈州、夏州南境的麗州、含州、塞州等六個州,這幾個州便稱為六胡州,以唐朝官員為刺史,這些胡人則被概括稱作六州胡。十一年前,蘭池州的粟特人康待賓與安慕容、何黑奴、石神奴等人反叛,率眾七萬,意欲北投突厥毗伽可汗。唐軍將領(lǐng)率兵征討,只兩月就將康待賓捉住,送到長安?;实巯铝顚⒖荡e腰斬,命在京的四夷使節(jié)都去觀刑。之后叛軍迅速擁立了康待賓的余黨康愿子,繼續(xù)與唐軍周旋,又經(jīng)過了一段時間,六州胡叛亂才被徹底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