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劍客眉頭緊鎖，看了看左相，又看了看道癡張野，長嘆一聲，右手一旋，挽了個劍花，聲音冰寒道，“那便來吧！”

    最后一個字落下，一泓池水掠起，一柄長劍鬼魅刺出，筆直地扎向巨石上的道癡心口！

    道癡輕蔑地笑了笑，猛然睜開雙眼，身子一翻，左手奮力拍向方才枕在頭下的木匣子！

    木屑橫飛，一聲清鳴起！

    承影劍出！

    第377章 子不語

    左相府中論道開始的那一刻,另一場惡斗在清水河的下游也陡然發(fā)生。

    原本應(yīng)該離宮歸家的大太監(jiān)劉洗不知為何出現(xiàn)在皇城根下，出現(xiàn)在通往宣武門的小徑上，而在他的對面，正是大內(nèi)密探凌零夭等人。

    一身富家翁裝扮的劉洗有些無可奈何嘆了一口氣，“冤家路窄啊！”

    凌零武冷聲道，“你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

    劉洗斜眼看了看凌零夭，又眼神憐憫地盯著凌零武道，“你個憨貨，被人賣了，還這么正氣凜然。”

    凌零武皺眉道，“休要挑撥離間,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走你該走的路！”

    凌零六卻是忽然走到了劉洗身旁，直勾勾地盯著凌零夭道，“那一日將我隱匿地點告訴朱慈曌的人是你嗎？”

    凌零夭低頭沉默。

    劉洗呵呵一笑，“準確地說，應(yīng)該是他將你們的計劃告訴了陳留王?！?/br>
    凌零夭忽然抬頭，平靜地說道，“陛下還是太過仁慈，不該放任你離去?！?/br>
    劉洗搖了搖頭，“他并不仁慈,只是低估了咱家這些年在東廠的辛勞，也低估了小凳子的城府，那些劫道的匪盜人數(shù)的確很多，多到足以殺死咱家，但東廠的人比明面上的更多?！?/br>
    凌零武似乎想明白了什么，面色遽然變得陰沉無比,盯著凌零夭厲聲質(zhì)問道，“莫非那日你故意被這死太監(jiān)凌辱，是為了借機與刑部勾結(jié)？”

    便在這時，一直在旁側(cè)低頭不語的凌零拐突地拍出一掌，正正地印在凌零武的背心上，冷冷道，“一切為了凌家，你若接受不了，那便死吧！”

    凌零武狂噴一口鮮血，踉踉蹌蹌幾步，在凌零六的攙扶下穩(wěn)住身形，憂憤地看著對面幾位手足兄弟，忽而笑了起來，“好一個為了凌家！為了家族利益，不辨是非，不論忠jian，不惜手足相殘，這樣的家族不要也罷！這樣的兄弟不要也罷！”

    凌零夭又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身軀一震，裂碎衣衫，現(xiàn)出宛若鋼鐵的軀體，目光冷冽道，“勝者王，敗者寇，多說無益，還是手底下論英雄吧……”瞥了一眼劉洗，揚了揚眉毛，“劉公公，在交手之前，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還請不吝解答。”

    劉洗輕輕撣了撣袖袍，微微笑道，“請講。”

    凌零夭好奇道，“我還是想不通你為什么要出現(xiàn)在這里，既然你已經(jīng)掃清歸途的障礙，自該離去才對??！”

    “為了這個……”劉洗從懷里摸出幾張銀票，指著其中一張銀票上的“秋后算賬，撥亂反正”兩行小字，滿臉無奈道，“咱家收了侯爺?shù)腻X，自然要出些力?！?/br>
    “竟是這么個道理，看來以后應(yīng)該勸諫陛下頒令嚴查宦官收受賄賂……”凌零夭緩緩地點了點頭，突地向前一跨，右手化爪，迅猛地扣向劉洗那只捏著銀票的右手手腕。

    劉洗輕笑一聲，不退反進，左手一旋，柔柔地拍出一記化骨綿掌。

    與此同時，凌零武和凌零六也各自和其他幾位大內(nèi)密探動起手來，戰(zhàn)斗一觸而發(fā)！

    拳掌相接，對拼一擊，各自退后一步，聞人不語甩了甩有些發(fā)麻的手掌，盯著對面雙眼通紅的方英雄，又望了望清水河中段的那座石橋，撅了撅嘴道，“王八蛋申小甲，又坑我……不是說這邊很好打發(fā)的嗎？打得我手痛，人家一點事兒都沒有……簡直不是人！”

    事實確如聞人不語所言，此刻的方英雄已經(jīng)不能算作是人了，那日金鑾殿叛亂之后，他因為當時吃了藥，卻又沒有完全發(fā)泄出去，便失去了理智，被慶帝關(guān)在籠子里，每日不停灌注那些催發(fā)功力的湯藥，已然變?yōu)橐活^只知道攻擊的野獸。

    方英雄的眼眸中沒有半點感情的色彩，臉上的表情猙獰扭曲，不會哭，不會笑，甚至連疼痛的感覺也完全喪失。

    右手一伸，重新召回掉落一旁的離別鉤，方英雄怒吼一聲，再度攻向聞人不語，身上的勁氣比先前更加兇烈，更加guntang！

    聞人不語眼皮一跳，怪叫一聲，顧不得風度，竟是轉(zhuǎn)身便逃。

    就在離別鉤陡然延長，即將斬向聞人不語脖頸之際，一道鬼影突地出現(xiàn)在方英雄面前，隨手一揮，將離別鉤直接打飛了出去，聲音森寒道，“你的內(nèi)力太紊亂了，我?guī)蛶湍惆?！?/br>
    方英雄瞳孔一縮，想要撤退已然來不及，只得聚集全身內(nèi)力，一拳轟向半臂之外的那張鐵面具。

    然而那只拳頭剛揮出一半便停了下來。

    一只手掌后發(fā)先至，落在了方英雄的胸膛上。

    霎時間，方英雄只覺得自己聚集起來的內(nèi)力瘋狂地涌向那只手掌，身子不禁一軟，整個人竟是像被捅破的皮球般萎縮下去。

    十步之外的聞人不語眼見此景，盯著那張鐵面具，震驚道，“鬼面人……你居然練成幽冥邪功！”

    鬼面人吸收完方英雄的內(nèi)力，滿意地打了一個飽嗝，扭頭看向聞人不語，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唇前，獰笑道，“噓……別說出去哦，這是我的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