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小甲強壓下想要噴薄而出的吐槽，語氣平和道，“你們發(fā)現(xiàn)尸體的地方是在什么地方？岸邊？還是湖里？又或者是船上？”

    “是在岸邊，”塌梁鼻漢子瑟凜納答道，“我們剛來到這邊就看見董三躺在湖岸邊上，整張小黑臉寡白寡白的，瘆人得很！”

    “董三？”申小甲從懷里摸出慶帝扔給他的那個折子，再次翻開細瞧了一眼，發(fā)現(xiàn)死者的名字并不叫董三，皺眉道，“你的意思是說死者名叫董三？”

    塌梁鼻漢子瑟凜納點了點頭道，“對啊，凡是在大鳴湖渡口上做買賣的船家，我們?nèi)硕颊J識……這個董三啊，本來人挺老實的，后來不知怎的抱上了一條大腿之后，整個人就變了，什么坐地起價啊，還有船行半途讓人買他手里特產(chǎn)什么的，烏七八糟的事情很多，在我們京都文旅圈子里的名聲臭極了！”

    申小甲收起折子，暫且將名字不相符的問題擱置，明知三人有問題，卻還是接著問道，“你們當(dāng)時發(fā)現(xiàn)死者的時候，他是仰面朝天，還是背朝天？”

    大嘴漢子黑匹仔細想了想，十分篤定地說道，“是仰面朝天的……上半身在岸上，下半身還在水里泡著，給人的感覺就像是……”

    申小甲雙眼微瞇道，“就像是被人拖上來，但又沒有完全拖到岸上？”

    大嘴漢子黑匹雙眼一亮，連連點點頭道，“對對對，就是這種感覺……我們當(dāng)時猜測可能是最先發(fā)現(xiàn)尸體那人或許以為董三只是溺水，結(jié)果拖近了一看，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死了，立馬就趕緊溜走……”

    “很合理的猜測……”申小甲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淡淡道，“尸體當(dāng)時是在岸邊哪個位置？”

    三角眼漢子艾力指著百步之外的某處道，“就是那里！您看見岸邊那些被壓斷的小草了吧，當(dāng)時董三就是躺在那些小草上的?！?/br>
    申小甲緩緩地點了點頭，一邊朝著三角眼漢子艾力所指的地方走去，一邊讓李捕快領(lǐng)著三名漢子跟上來，不緊不慢道，“你們?nèi)税l(fā)現(xiàn)尸體之后有沒有觸碰過尸體？”

    三名漢子急忙擺手，齊聲答道，“沒有！”

    大嘴漢子黑匹補充道，“我們好歹也在京都混了這么多年了，最基本的規(guī)矩還是懂的，遇到命案最重要的是保護現(xiàn)場，方便大人們來調(diào)查取證！所以，我們兄弟三人過來確認之后，便留下兩人保護現(xiàn)場，一人折回京都去報官……”

    “報官？”申小甲蹲下身子，盯著地上的拖拽痕跡，在腦海中還原出尸體當(dāng)時被打撈上岸的完整情況，嘴角浮起一絲冷冷的笑意道，“我怎么聽說是京都守備營的將士把尸體送到府衙的？”

    三角眼漢子艾力立即解釋道，“就是我告訴那些軍爺?shù)摹菚何液ε逻t則生變，再加上剛巧遇到護送圣上回宮的軍爺，便直接將命案的事情告知了他們……”

    申小甲站起身來，望著碧波蕩漾的大鳴湖道，“你是說圣上那日也在此處？”

    “沒錯！”三角眼漢子艾力點點頭道，“圣上每一年都會在那一天來大鳴湖，這在京都不是什么秘密，是為了祭奠多年以前被三王害死的那位小殿下。”

    申小甲忽然想起那一天和老叫花分別時的情形，嘀咕一句，“原來他說的有事情要辦是那件事啊……”停頓了一下，環(huán)顧四周，忽地注意到岸邊某棵青樹有些怪異之處，沉聲問道，“你們當(dāng)時還有沒有其他什么特別的發(fā)現(xiàn)？”

    “沒有……”大嘴漢子黑匹緩緩地搖了搖頭，突然又像是想到什么，急忙改口道，“噢！我想起來了！當(dāng)時我在這邊守著尸體時，好像聽到了幾聲貓叫，而且隱隱約約看見湖心水面下似乎有人……”

    “別胡扯了！”塌梁鼻漢子瑟凜納癟著嘴道，“我當(dāng)時就說你是眼花了，肯定是把那艘小白船的倒影當(dāng)成了人影，怎么可能有人能一直湖里待著不出來透氣的！”

    大嘴漢子黑匹梗著脖子道，“怎么沒有，你沒見過，不代表不存在，聽說在極東的海島上就住著一群鮫人，就像魚兒一樣可以在水底生活。”

    塌梁鼻漢子瑟凜納嗤笑道，“說得就像是你親眼見過一樣，還不是聽人家說書先生講的故事罷了?！?/br>
    正當(dāng)大嘴漢子黑匹還想爭辯幾句的時候，宋尚天不知何時擺脫了季步，湊了過來，冷然問道，“你聽見的貓叫是從什么方向傳來的？”

    大嘴漢子黑匹循聲看向宋尚天，立時躬身答道，“回小宋大人的話……小的那會兒聽得很模糊，像是從林子?xùn)|邊發(fā)出來的，又像是從湖中心傳出的。小的剛想仔細辨聽一下的時候，那個貓叫又消失了?！?/br>
    宋尚天擰著眉毛思考了半晌，掃了一眼緩步走向某棵青樹的申小甲，忽然道，“對了，你們?nèi)丝芍勒吣切┦窒氯缃袷欠襁€在這附近？”

    三角眼漢子艾力搖搖頭道，“不太清楚，自從董三出事之后，這邊很少有人過來……而且，那些人其實也不是董三的手下，而是那條大腿派過來幫董三撐場面的，想必眼下已經(jīng)回去了吧?！?/br>
    宋尚天微微笑道，“真是遺憾，我還以為在這邊就能找到他們，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不過沒關(guān)系，知道他們是誰的人也行，待會回到京都我就去尋來問問，省得心里一直有塊石頭放不下?！?/br>
    原本剛松了一口氣的申小甲不由地又有些緊張，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抬頭看向青樹上的某條枝椏，忽地腦中閃過一道亮光，隨即轉(zhuǎn)身沖向大鳴湖，在眾人驚呼聲中，撲通一下躍進了湖中，炸開一朵大大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