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小甲眼神陡然一冷，雙眼微瞇道，“你們把她綁起來了？”

    “這里面沒我什么事……”沈琦放下手中的酒杯，一臉肅容道，“用的是害死方琦蘭和她丫鬟的法子，留給你的時(shí)間并不多了，以云橋姑娘的體質(zhì)，大概還能撐一個(gè)時(shí)辰?！?/br>
    申小甲重重地將竹筷拍在桌子上，冷然道，“你們這是茅房里打燈籠，找死??！”

    “都說了，沒有我……”沈琦嘆了一口氣，掃視庭院四周，好奇道，“怎么沒見到綠袍兒那傻小子，老曲成親這么大的喜事，他都不來喝杯喜酒嗎？”

    “他在忙著照顧病人……”申小甲不咸不淡道，“你怎么突然問起他來了？”

    “沒什么，這不是想著最后再和大家聚聚嗎，往后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見著……”沈琦長嘆一聲，對申小甲幾人拱手道別，“我先回了……離開的時(shí)間太長，老家伙難免會(huì)起疑心，今晚可不能讓他疑心，只能讓他死心！諸位，珍重！”

    老曲待到沈琦離去之后，悠悠起身，伸了一個(gè)懶腰，歪著脖子看向申小甲，嘴角微微上揚(yáng)道，“我去跟四娘說了兩句話，然后咱們就去接你媳婦回家……”

    第七十三章 貓有九命，唯有一心

    夜色漸深，人喧已靜。

    紅燭在風(fēng)中搖曳，等著有人來熄滅，等來等去，卻只等來一聲嘆息。

    嘆息聲自然是老曲發(fā)出的，站在門口良久之后，他終于將雙手放在了門板上。

    推開門再關(guān)門，一開一關(guān)也沒能熄滅那根長長的紅燭。

    黃四娘坐在床上，直勾勾地盯著老曲，欲言又止。

    “我要出去一趟……”老曲不敢去看黃四娘的眼睛，只能看向桌上那一盤辣鹵牛rou，移步過去，扶著桌子坐下，拿起一塊辣鹵牛rou塞進(jìn)嘴里，低著頭，含混不清道，“可能回得來，可能回不來。要是回得來，你就別等了，早些歇息，要是回不來，你也別等了……”

    其實(shí)老曲后面還有一句話沒說，但他知道說不說都是一樣，果然下一刻黃四娘便說出了那句話。

    “我是不會(huì)改嫁的，而且不管你回不回來，我都會(huì)等……”黃四娘臉上并沒有什么不悅的表情，似乎早就料到一般，嘴角含笑道，“我黃四娘一生嫁過許多男人，膩煩了，你會(huì)是最后一個(gè)?！?/br>
    “是我對不住你，”老曲又抓了幾片辣鹵牛rou囫圇咽下，低聲道，“以前是因?yàn)橥坏粢郧?，以后是沒辦法給你以后……”

    “不是說可能回不來嗎？怎么搞得跟一定回不來一樣？”

    “我習(xí)慣拼命?！?/br>
    “所以你有九條命?！?/br>
    “貓有九命，卻唯有一心……”老曲終于抬起頭看了他的新娘一眼，不由地有些癡了，他從來沒見過這么好看的黃四娘，連鼻子上那顆痣都可愛了許多，深情款款道，“我的心如今在你那里了，所以不管我回不回來，你都要活下去，還要快樂地活下去，這樣我也才會(huì)開心。”

    黃四娘將雙腿擺在床上，撩起裙邊，斜斜地看向老曲，媚笑道，“你不跟我洞房，是怕我日后一個(gè)人不快樂？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說，我只知道你現(xiàn)在不立馬過來躺在床上，我此刻就會(huì)很不快樂！”

    “算了，現(xiàn)在的不快樂是一時(shí)的，如果今夜咱們洞房了，那往后的不快樂是長久的……”老曲頓了一下，又補(bǔ)充了一句，“你已經(jīng)夠苦了，若是以后還要一個(gè)人拉扯孩子會(huì)更苦，這種苦我受過，雖然那會(huì)兒他已經(jīng)是一個(gè)很懂事的大孩子……”

    “懂事的孩子不會(huì)給家里人惹麻煩?！?/br>
    “這不能怪他，自打他生下來就注定一生麻煩不斷……而且，不給家里人惹麻煩的孩子是怪物，沒人味的怪物。他這一點(diǎn)做的很好，雖然每年都把自己埋一次，但還有人味。”

    “這就是你為他拼命的理由嗎？”

    “我本來就欠他一命，拖了十年，該還債了。”

    黃四娘軟軟地臥了下去，翻身背對老曲，閉上雙眼道，“你去吧，去還了債，干干凈凈地做我的夫君……”

    “辣鹵牛rou不錯(cuò)，有你的味道，我?guī)蠋灼飞铣浴崩锨嗔巳嘤行┌l(fā)酸的鼻子，端著辣鹵牛rou走出新房，離開前最后看了一眼仍舊背對著他的黃四娘，便關(guān)上了那扇門。

    又是一開一關(guān)，紅燭還是沒有熄滅，只是流的淚更多了一些。

    依靠在門旁的申小甲見老曲走了出來，迎上去問道，“這么快？”

    “太慢了你媳婦等不了……”老曲一邊嚼著辣鹵牛rou，一邊走向院門，路過水井時(shí)，伸手一招，寒月刀破水而出，落在了老曲手上，皎潔如月。

    “不科學(xué)??！”申小甲悄悄抓了一把辣鹵牛rou塞進(jìn)嘴里，瞪大眼睛道，“你這是隔空取物？”

    “很稀奇嗎？”老曲面色平靜道，“萬事萬物都有自己的氣息，只要彼此氣息之間有牽引力，便會(huì)互相靠近，就像你以前鼓搗的那兩塊什么磁鐵一樣……而絕世高手可以把自己的內(nèi)力化為這種牽引力，就像吃飯喝水一般容易?！?/br>
    “能做到這一點(diǎn)的絕世高手有多少？”

    “很多。”

    “幾個(gè)？”

    “除我之外，天底下大概還有五個(gè)，或許更多，但這五個(gè)比較出名?！?/br>
    “哪五個(gè)？”

    “藏劍山莊的劍圣秦南，大慶鎮(zhèn)北大將軍朱懷仁，唐國女帝李若存，還有兩個(gè)很有名，但沒人知道他們叫什么，一個(gè)是光頭大和尚，一個(gè)是藏身邊塞的鬼面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