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齊箏隨他到了開放區(qū)的角落,兩人坐在三角沙發(fā)上,相顧無言了好一會兒。 沈嘉聿自嘲地輕笑:抱歉,打好了腹稿,沒想到什么都說不出來。 齊箏很是善解人意地開口:是昨天的事嗎?那個學姐怎么樣了? 沈嘉聿抬眼與她四目相對,原本有些躁動不安的心漸漸平息下來。 她沒事了,也給了賠償。 齊箏點點頭,似有不解:她突然犯病,和你有關(guān)系嗎? 沈嘉聿驚覺于她直擊痛點,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 見沈嘉聿有些猶疑,齊箏了然地解圍:我隨口一問,不方便說也沒事。 不是,我只是在想,沈嘉聿思考了片刻措辭,最后還是坦然回道,怎么跟你說比較好。 齊箏那雙如同小鹿一般的眼睛極為清澈,就那么無所畏懼無所拘束地看著他,讓沈嘉聿剛平靜下來的心有了些浮躁。 她犯病,確實跟我和她的談話內(nèi)容有關(guān)。但沈嘉聿頓了頓,但那個內(nèi)容,與我無關(guān)。 齊箏只是聽著,并沒有追問,最后她扯了扯嘴角,是抹疏離又溫柔的弧度:這樣啊,那你豈不是背鍋了? 沈嘉聿默然。他其實也分不清這算不算背鍋,不知全貌的齊箏倒是能隨心地下個結(jié)論。 隨即齊箏歪了歪頭,笑得比剛才燦爛些:我雖然不清楚事情究竟是怎樣的,但幸好沒有釀成大錯。學姐還好好地活著,這是最重要的。 明明是局外人的一句勸慰,沈嘉聿竟然因此而釋然了幾分。他也笑了笑:嗯。謝謝你。 他自小沒經(jīng)歷過太多大災(zāi)大難,雖然天生比較沉穩(wěn)的性格讓他看起來向來是處變不驚的,但實際上碰上了這樣的事也是后怕得很。 以前受了委屈,跟父母說會被責罵擔不了事,跟夏念森說會被當作耳旁風敷衍過去。他的朋友不多,漸漸也就養(yǎng)成了緘默的習慣。 這么多年來,他頭一次有了向另一個人傾訴的欲望。 齊箏只是看著沈嘉聿,不用偽裝過多復(fù)雜的情感,就從他的眼神里捕捉到了她可以利用的東西。 *** 大一的必修整個專業(yè)幾乎都被強制要求一起上,于是隨著近幾天的觀察,齊箏發(fā)現(xiàn)柯晚瓔開始經(jīng)常逃課,甚至到了不上課的地步。 她倒不是關(guān)心此人的學習,而是原本她和柯晚瓔的接觸機會就少,這下更是雪上加霜。 齊箏回到寢室,從書桌角落抽出那張壓得皺巴巴的攝影協(xié)會申請表,難得的開始猶豫。 最后她動筆填寫表格,遒勁的字跡印在紙張上,沙沙聲回蕩在安靜的房間。 攝影協(xié)會的入會申請截止到今天下午六點半,齊箏幾乎是小跑著來到了所屬的社團辦公室。 六點這個時間,不算非常晚,但再晚點社團可能就沒有人了。 攝影協(xié)會的門半掩著,可里面透出的光線卻很昏暗。 齊箏敲了敲,見沒人回應(yīng),便小心翼翼地推開,往里探頭:你好,有人嗎? 話音才落,嘭一聲,一顆籃球從里精準地砸向了門把手。一道清脆的金屬卡啦聲響起,齊箏握住的把手猛地顫動了一下。 齊箏縮回手,看向被門遮擋的視線之后。 一個身形高大頎長的男生在微弱的光線中晃悠了過來。就著走廊上的光,齊箏看清了他的樣子。 他身著做舊的白色t恤,下身寬大的黑色運動褲,腰間松散地圍一件紅黑格子衫,脖子上掛著耳機。 是極隨性而精致的打扮,但要說最扎眼的,還是那頭紅黑挑染的頭發(fā),和那張雌雄莫辨的臉。 此時他那只帶著護腕的手,正從地上一把撈起籃球,拋了一拋。 他揚揚下巴,語氣慵懶卻十分不善:誰啊你? 齊箏拿出表格:你好學長,我是來交申請表的。 夏念森瞥了一眼,當即就轉(zhuǎn)了身:過時間了。 齊箏再次確認了一遍手機上的時間,而后問道:不是到六點半嗎? 那人往窗邊的課桌上一坐,繼續(xù)看投影在墻上的電影:我說過了就過了。 齊箏并沒有急著反駁,而是看了眼墻上正在播放的黑白電影。 辦公室里的掛鐘在滴答滴答地走,夏念森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沒再去管門口的女孩。 《四百擊》,最后的開放式結(jié)局很經(jīng)典,不過我最喜歡他每次撒謊的情節(jié)。 拋接球的動作停住,夏念森側(cè)頭看向靜立在門口的齊箏。齊箏平靜地回望。 他審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有些無端的敵意,也有些好奇。 念森,給你發(fā)消息怎么不回?我的飯卡是不是落這里了。 沈嘉聿的聲音隨著看見齊箏戛然而止,目光里帶了抹驚喜:齊箏?你怎么在這? 齊箏揚起清淺的笑意:本來打算交申請表,不過好像過截止時間了。 沈嘉聿挑挑眉,看了眼腕表:不是到六點半嗎?沒過啊。 齊箏笑而不語地垂眸,沈嘉聿很快反應(yīng)過來,看向陰影里的夏念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