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不怕齊三，他是怕齊三丟人到牧念河跟前兒嚇著她。

    “你和齊三先生是發(fā)??？”車往槐安路的杏脯小巷開，牧念河好奇他的人際關(guān)系，主動開口問。

    季嚴凜淡淡勾唇，拉著她手，“嗯”了聲，“我被接回季家那幾年，他也剛被接回齊家。我倆情況一樣，自然說的上話?！?/br>
    季嚴凜說的情況大約就是指他“私生子”身份一事。但牧念河沒想到，齊三先生竟然也是私生子，畢竟人們一想到他，自然想到他的受寵和霸道驕矜。

    也許是她的疑惑都寫在臉上，季嚴凜盯著她看了會兒，才給她解釋，“他父親是齊老爺子，當年身體壯碩，在齊家說一不二，早早替他謀劃了不少?！?/br>
    “那...”牧念河剛想說一句“那你怎么會被送去牧家，季家對你不好么？”話到嘴邊又急忙剎車。

    這話問出來難免會傷他的心。

    “你是想問我，為什么我父親沒護住我，是么？”誰知季嚴凜像她肚子里的蛔蟲似的。

    牧念河睫毛撲閃了兩下，心里忽然就很難受，不愿意他說下去，只能否認，“我沒有?！?/br>
    見她不想知道，季嚴凜也不說了，只是頭頂傳來一聲似有若無的，如自嘲一般的笑聲。

    —

    到了牧念河外婆家，牧念河去后備箱拿東西，周雋從車上下來幫忙。

    方桓剛才一直在車里聽著，眼下嘆了口氣，走去季嚴凜身邊：“您父親...哎，他就不提了。但當年季老爺子是有心護您的，不然最后也不會將您帶去英國，還把一半的集團股權(quán)留給您。只是老爺子年紀大了，又早就放權(quán)了大夫人和季大先生，有時候也得顧及他們的面子。”

    方桓說這話的時候只像一個普通的叔叔，擔心侄子心里有結(jié)一般。

    “或許吧。”

    季嚴凜笑了下，沒當回事。

    牧念河的外婆一直跟著二姨住在杏脯巷子里的一棟小洋房。大約幾十年前滬市房價還沒有高的太離譜的時候買的，現(xiàn)在市價估計也得近億。

    牧家落難的時候，他們?nèi)以谕馄偶业男⊙蠓坷镒×舜蟀肽?。那幾乎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和父母弟弟一起相處那么長時間，現(xiàn)在想來，那幾乎已是她活到現(xiàn)在為止，難得的一家四口團圓的時刻了。

    “對了，上次你說想起訴牧回白，決定好了？”推開園中的柵欄門，季嚴凜手中提著禮品，低頭問她。

    牧家的事兒就是一團亂麻，奇家答應退婚，牧回白整個人像瘋了一樣的聯(lián)系她，問她是不是失心瘋了不要這么好的女婿。

    牧念河心累，不愿再和牧回白折騰扯皮，直接開口要拿回祖父留給她的嫁妝，并且以后都不回牧家。誰知牧回白不僅不給，還惱羞成怒的要讓她把祖父祖母市中心的房子還回去。于是她一氣之下，干脆決定起訴。

    “祖父給我的東西，我不能讓。這事兒本就是他不對在先?！?/br>
    她不愿再忍，再想起牧回白的咄咄逼人，易岫的裝聾作啞，她只覺得心口堵了一塊大石頭，非得徹底搬開解決了不可。

    季嚴凜點頭：“我叫公司的法務聯(lián)系你，放心，有最好的律師團隊?！?/br>
    她沒開口，他不會擅自替她做決定。

    牧念河腳步停下來，靜靜地看著他，二十八歲的季嚴凜，和記憶中的少年人模樣越來越遠了。

    自她決心和牧家決裂后，季嚴凜從未過問過她的家事，他也沒有想象中的發(fā)狠般收拾他們，起碼沒在明面上顯出來。他更多是托底和引導，她想做的，他一定全力支持，保駕護航，比如現(xiàn)在，他給了她無邊的自由和為自由買單的底氣。

    于是她不禁想問，“季嚴凜，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

    手上的禮物沉甸甸，她的聲音忽然酸澀不堪，“有時候我覺得我這樣的小事并不至于如此被你放在心上。你這樣，我以后該怎么還？”

    季嚴凜也停下腳步，不以為然，聲音少見的溫柔：“為什么要還？”

    他身上落了松香，將包裝精美的深綠色禮品手袋放在地上，挽起她耳邊的碎發(fā)，眼里滿含柔情：

    “念念，我只覺得我給的還不夠?！?/br>
    第28章

    兩人提著禮物站在門口, 牧念河莫名覺的有些緊張。

    易岫一家當年在滬市借住的時候，二姨就不喜歡牧回白的做派，但易岫是個戀愛腦, 不幫著自己的家人, 渡過難關(guān)后跟著牧回白不回家, 易輕生氣, 索性和他們斷了關(guān)系，只和牧念河常聯(lián)系。

    牧念河來之前告訴過二姨，說她要帶先生一起來, 連帶著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事情也都說了一遍。

    易輕聽后沉默了會兒，也沒責備她，只說讓她帶人來，外婆那里自己會解釋。

    “在擔心什么？”門口, 季嚴凜拉住她的手，他的手很大很暖，“我記得你二姨人不錯?！?/br>
    他以前在牧老爺子那里住的時候，聽老爺子說過一嘴, 說易岫有個meimei，人聰明能扛事兒，比易岫強出不少。

    牧念河搖頭, “二姨還好, 我是擔心外婆知道會有些接受不了，她年紀大了, 這種新奇事難免刺激她?！?/br>
    臨近結(jié)婚換了個人，領了證連父母都不知道, 換誰家的老太太都得急。

    季嚴凜笑：“來都來了，進去看看再說, 說不定外婆沒你想的那么脆弱?！?/br>
    牧念河只能點頭，抬手敲門：“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