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掌柜說:“那人說話總是陰陽怪調,夾槍帶棒的,還總愛亂說是非,干滿昨日,就讓他走了?!?/br> 兩人坐在臨湖的靠窗位置坐下,一同選著菜色。白若月問青廣陵:“那你走了,這里就沒有琴師了么?” “我走之前教會了一個琴師彈廣陵散的,自是有了交代,有始有終才走的?!?/br> “那相公為什么去浮生酒肆呢?” 青廣陵摸了摸白若月的頭,“自是想多賺一點錢,娶若月回家呀。” “可若月不是凡人,使不得幾個銀錢?!?/br> 青廣陵嘆氣,“我總想對你好些,更好些,可我根本不知曉該如何待你好。你若難受時,我也哄不得。你無聊時,也沒法同你解悶。我怕是這世間最無趣的相公了。每年只見面這幾日,雖然很短暫,可我總想著若是你來時,覺得廣陵過得好,是不是心里會放心些?” “相公……”她好似欠他的感情太多了,她還不起了。 青廣陵笑了笑,“你不要覺得有壓力。其實浮生酒肆那里,遇到一個詭異的事情,有一只狐貍精幻化不得人形,偏說要聽我彈曲。我便過去幫忙罷了??倸w我能彈琴,還能幫人,也能賺錢,三全其美不是很好?” “狐貍精?” “嗯?!鼻鄰V陵說:“那狐貍精有個童子,是這般與我說的,我倒是沒見過這狐貍精。我看他們對這事也沒有隱瞞,坦蕩得很,就接了這活計。” 掌柜走了過來,沖著兩人施禮,對青廣陵說:“廣陵公子既然來了,就彈一曲吧?!?/br> 青廣陵請頷下頜,同白若月說:“掌柜從前待我很好,我去彈一曲。” 琴聲緩緩傳來,與此同時,與琴音同來的,還有鄰桌在說閑話的人聲。 那書生指著彈琴的青廣陵,同對面的人說:“男子該有大志,琴聲彈得出神入化,自當有文人的風骨,那便該是調素琴,閱金經(jīng)才對。怎么將這一手好琴,送到這酒rou凡塵里,忒俗了!” 白若月走過去,施了一禮,面上嚴肅又堅持:“他喜歡彈琴,也擅長彈琴,無師自通補全了《廣陵散》曲,還讓更多的人聽到,這便是他喜歡的事,也是有意義的事。我不許你們這么說他!” 那書生沒想到會跑出個好看的小娘子,便問:“你是他什么人?” “娘子?。 卑兹粼侣曇魯S地有聲:“這是我相公,誰都不能笑話他!” 青廣陵走下琴臺,就看見這一幕,他抬手牽起白若月,背對著眾人,嘴角輕揚,“娘子,走了?!迸匀苏f什么,于他而言,都不值得一瞧??赡镒诱f一句,便成為他心里的金科玉律,要記得一輩子那么長,足以讓他得意很久很久。 出了樓外樓,青廣陵才問:“方才你同那書生聊什么?”他明明都聽見了。 白若月歪著頭,“說我相公最好了?!?/br> “有多好?”青廣陵眉眼深沉,望著她:“可愿意永遠同我在一處的那種好么?” “那是自然?!卑兹粼潞敛贿t疑。 “再給你一次機會。”青廣陵捉住了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你會戀我,念我,同我在一處,生生世世的那種么?” 白若月發(fā)現(xiàn)他要的是一個承諾,她點頭,無比認真地說:“自是要生生世世,只求你無論何時,都能記起我來?!?/br> 青廣陵:我想去山上月老祠,求月老做個見證?!?/br> 白若月:“好?!?/br> “今日我們大婚。” “好?!?/br> 西山之上有道觀,道觀里的月老祠是遠近聞名的靈驗,往來山上的善男信女數(shù)不勝數(shù)。 青廣陵一路拉著白若月的手,一步一步爬著山上石階,白若月覺得手心都冒了汗,扯了扯,欲松開。 青廣陵沒有給她抽手的機會,說:“這西山不高,往這月老祠去,不過百十個石階。傳聞中,一階便是一年,百階便是百年,若能攜手走過這百階,能修得兩人來世同船一渡?!?/br> 白若月感慨:“百年才修得同船渡?凡人的姻緣也太難了些?!?/br> “還有個說法,千年修得共枕眠。” “???”白若月望著他,笑道:“那我與相公定是千年的緣分了?!?/br> “也許是幾千年?!鼻鄰V陵望著山林間隱隱露出的塔頂說:“我總來此處求神,百年石階,怕是走過幾千年的數(shù)量了。若是真能成真,我倒是情愿走個幾萬回去,只要你能一直是我娘子,十萬回我也走得?!?/br> 白若月忍著笑:“哪里來的癡人!傻子!當爬石階做修行不成?” 青廣陵頗有意味地點點頭,“你總該明白,你于我有多重要?!?/br> “我從來明白的,你之于我亦是如此啊?!?/br> “娘子往后可要說話算話?!鼻鄰V陵一笑,眼里盡是白若月,兩人站在月老祠前仍在說著情話。 遠處傳來一個老者的聲音,不見其人,只聞其聲:“哎呦呦!說夠了沒?一路從山下說到山上,我牙齒都要甜掉嘍!進不進來?我都等你半日了!” 青廣陵執(zhí)手望著白若月,卻對著月老祠里說:“那你再聽會兒吧,我們還沒說完?!?/br> 白若月左右細看,沒有這樣一個老者,便小聲問:“相公,你再同誰在說話?” “月老啊?!?/br> “月老?”白若月一驚,“他不該在天界么?怎么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