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蘭瞳孔驟縮。

    “只是我的想象，”莉莉安解釋，“不會和現(xiàn)場完全一樣，但這不重要?！?/br>
    “……科恩·巴茲爾?！蹦呐率菦]看到對方的面孔，羅蘭也從服裝認出了受害人，“是我的老顧客?！?/br>
    “就在發(fā)現(xiàn)科恩·巴茲爾尸體的第二天，我去了碧藍港的港口，維爾多夫人告訴我說港口附近也發(fā)生了同樣的命案，死者也是你的顧客，叫做布魯諾·庫爾特?！?/br>
    “死亡時間分別是前夜與昨夜，是么？”

    “理論上是的?！?/br>
    “二人都與我相識多年，做河運生意的?！绷_蘭不假思索開口，“要說共同點，就是他們都是新教徒?！?/br>
    莉莉安微凜：“你覺得是否與此有關(guān)？”

    羅蘭看向莉莉安：“你認為兇手是在針對新教徒?！?/br>
    “不是我認為，而是當下的情況很嚴峻，”莉莉安明確地將針對新教徒作案、兇手是吸血鬼的傳聞轉(zhuǎn)告給羅蘭，“所以我必須盡快找到兇手。”

    “……我不能確定?！?/br>
    羅蘭看出了莉莉安的急迫，卻只是搖了搖頭：“但是，與他們二位一起前來的，還有另外一名老顧客，諾伯特·蘭登先生，他也是新教徒?！?/br>
    什么？！

    前夜、昨夜都發(fā)生了一樣的命案，那今日——

    莉莉安一凜：她不能睡下去了！

    自己的夢境可以自己cao縱，就在莉莉安剛剛意識到自己必須醒來趕去碧藍港時，羅蘭·羅賽爾驀然伸出手。

    高挑英俊的青年，一把將莉莉安帶入懷中。

    夢中的感知竟是如此真實，他冰冷的體溫、他身上淡淡皂油的香味，以及開口時喉嚨處貼著莉莉安的額角震顫，都與現(xiàn)實沒什么差別。

    “別急，夫人?！?/br>
    明明把她攬入懷中，可羅蘭帶著笑意的聲線卻要喊她“夫人”。

    莉莉安昂起頭顱，對上他飽含揶揄與玩味的藍眼，羅蘭低語：“請允許我再討好你一番?！?/br>
    他舉起手，指向了房梁處近乎拖行的詭異血痕。

    “不是吸血鬼做的，殺了獵物、放了他的血，還能吃什么？”羅蘭笑道，“是一種能夠飛行、會攻擊脖頸的食人怪物。我猜是熱沃丹獸，五十六年前碧藍港周遭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br>
    “五十六年前？那你怎么知道的?！崩蚶虬灿犎?。

    “嗯……小時候，伯爵當睡前故事講給我聽的?！绷_蘭回答。

    動動腳趾都知道這是羅蘭信口胡謅，但莉莉安還沒開口，羅蘭就恢復正經(jīng)，認真回答：“熱沃丹獸長得像鬣狗，卻有一雙蝙蝠的翅膀。伯爵——”

    提及阿諾德，他的語氣微妙拉長。

    “曾經(jīng)講述過，當年的碧藍港也是鬧得人心惶惶，說是吸血鬼作祟?？巳R蒙伯爵親自帶著騎士上陣，才將這魔物抓住。是對母子，因為急于喂養(yǎng)幼崽，母親才瘋狂的攻擊人類。但伯爵處死了母獸后，幼獸落荒而逃，沒能找到?！?/br>
    “會不會就是這

    只？”莉莉安問。

    “有可能，而且，它被馴化了，”羅蘭篤定道，“魔物獵殺人類，是為了果腹，而它只殺死了受害人而沒有吃下食物，只可能是被提前喂飽、然后有的放矢。若是熱沃丹獸，莉莉安夫人，那太危險了，你不要親自去追查，伯爵一定會——”

    他的話沒能說完。

    莉莉安還在等下文，可她的周身卻驀然一松。

    放在她腰肢的手臂、周遭皂油的氣味，以及冷冰冰的體溫如幻覺般消失不見。

    夢中的牛棚空空蕩蕩，只余莉莉安一人。

    她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從夢中消失，只可能是羅蘭醒了。

    這不是別人的夢境，不用他人完成莉莉安的夢?？磥?，被拖入夢境的人只要自己清醒，莉莉安是留不住他們的。

    算了，反正羅蘭已經(jīng)透露出足夠的消息。

    莉莉安同樣在現(xiàn)實中睜眼，她翻身下床，窗外的月色還明亮，看來并未入睡多久。

    希望還來得及！

    她迅速換好衣裙，推開臥室的房門，剛好聽到對面的主臥同樣咔嚓一聲響。

    依然穿戴整齊的阿諾德·克萊蒙在莉莉安面前站定，他擰起眉頭：“莉莉安？出什么事了。”

    莉莉安吃了一驚。

    阿諾德看起來神色清明，不是剛剛清醒。他已換上了外出的衣衫，一身深褐色長風衣凸顯出修長身段和凜然貴氣。伯爵的長發(fā)也干脆利落地攏起，在后腦梳成馬尾。

    他甚至換上了馬靴，這就是要騎馬出門的意思。

    “今夜兇手可能還會行動，”莉莉安趕忙說，“他應該豢養(yǎng)了一只熱沃丹獸！”

    伯爵側(cè)了側(cè)頭：“你怎么知道？”

    莉莉安：“我……”

    總不能說是夢中羅蘭告訴她的，莉莉安正搜腸刮肚思索回應時，阿諾德驀然擰起眉心。

    “我剛剛做了一個夢，夢見……”他低語。

    “您做夢了？”莉莉安不自覺抬高聲音。

    “怎么，”阿諾德自覺好笑，“我不能做夢么?！?/br>
    那就奇怪了呀！

    兩個晚上了，若是阿諾德做夢了，莉莉安怎么會連著兩個晚上都沒找到？

    就在莉莉安感到奇怪之時，管家法勒匆忙走過來。

    “大人，”管家開口，“馬已備好?！?/br>
    莉莉安這才回神：“阿諾德，你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