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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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良早就替她想好應對之辭,可懷瑾私心里,還是有些希望張良留下來輔佐項梁。 并不是因為項家有多強,而是她身體里流的血讓她開始偏私。 心中交戰(zhàn)許久,她最終還是順著張良的意思,撇開了自己的私心,曼聲道:“子房雖沒與我說太多,但我估摸著他的意思也是想為舅父效力的,只是心中被舊情所牽,仍放不下故國?!?/br> 項梁沉思著,韓王孫韓成投奔陳勝,他兼并了張楚的舊勢力,韓成如今也在他麾下。 昨日議事,張良確實多次照顧韓成。得知懷瑾所言非虛,項梁道:“但那韓成,并非賢主?!?/br> 他想起當年懷瑾的事,不由來氣:“你忘了當年在淮陽,他meimei是如何對你的!” 當然沒忘!懷瑾臉上一沉,隨即道:“這是私事,我再不喜韓成,他終歸是子房的舊主?!?/br> “子房跟他,只是明珠蒙塵?!表椓汉吡艘宦暋?/br> 懷瑾一時倒不好接話了,想著張良昨日說的,懷瑾心念一動,推了推不疑:“你去院子里玩?!?/br> 不疑乖順的出去了,懷瑾對項梁說:“我想單獨與舅父說會兒話?!?/br> 項梁看了一眼范增,猶豫再三,道:“無妨,范先生不是外人?!?/br> 將茶杯里剩下的水飲盡,懷瑾直視著這位舅父,問:“舅父可想過自己稱王?” 范增銳利的眼神瞬間飄過來,項梁則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沉吟不語。 半晌,項梁才慢悠悠的說了一聲:“若有此等野心,與殘暴不仁的嬴政又有何分別?” 懷瑾別有深意的笑了一聲:“舅父籌謀多年,難道是要給一個毫無建樹的王族子弟做嫁衣?項家兒郎世代從軍,起事時也是一呼百應,此等實力為何做不得王?” 范增忽開口,聲音蒼老:“此時稱王,不能服眾,小女子目光短淺,不知其中厲害?!?/br> “我只知道,誰手上兵馬多,誰就是老大!”懷瑾挑挑眉,極力勸說:“名聲都是虛的,實權才是真的。即便現(xiàn)在立一個楚王,誰人不知這楚王只是一個傀儡?舅父兵強馬壯,大可以先稱王聯(lián)合諸王先滅秦,等平定天下論功行賞封諸侯,舅父怎么就做不得皇帝?誰敢有異議?誰敢說個不?” 懷瑾所說,項梁不是沒想過??稍傧耄膊荒苤苯诱f出來,非正義之師,必會被口誅筆伐。 項梁嘆道:“楚國百年,都是羋姓子孫為王,這才是正統(tǒng)?!?/br>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懷瑾一個字一個字的清楚說道。 “那張楚王的下場又如何?”范增反唇相譏,冷笑連連:“如今群雄并立,大家各自為營,若武信君自立,趙齊燕魏這幾國,如何還敢與我們合縱?不合縱,如何抗秦?” 懷瑾撇撇嘴:“即便這幾國的兵力加起來,也不足楚國一半多,何足為懼?” “先不說這些,先說說子房吧?!表椓褐е^,一閃而過的野心被牢牢藏起來。 懷瑾心中有些失望,她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項梁還是不為所動。富貴險中求,劉邦都敢把全部身家用來討好項梁,項梁卻不敢賭一把。 項梁不稱王,張良是肯定不愿意留下來的,懷瑾心道我努力過了,于是繼續(xù)按著張良的說法回答道:“如今六國后人都已起復,唯剩韓國無人。舅父若真心想留下夫君,不如先留下韓成。韓國弱小,必對舅父言聽計從,將來或可成楚之屬國,舅父還怕夫君跑到別處去嗎?” “此計甚好!”項梁撫掌:“正好韓國那邊也無人收復,若韓王立,則師出有名,故韓國之地必然有人響應!” 作者有話要說: 第382章 昔年過千金怨恨深 愉悅之際,項梁看懷瑾的眼神越發(fā)滿意,隨即看向范增:“我早說過吧,你看我這外甥女如何?” 范增微笑不語。 懷瑾心中則有些微寒,若今天項梁勸說,她不松口,又會如何?她還是項梁的好外甥女嗎? 說到底,如今沒有人敢再得罪項家,哪怕項梁是她親舅舅,她也需像面對上司一樣打起全部精神。 一切都已經(jīng)改變了,連血緣親情都已不再純粹。 回到他們住的小院子,張良正和項伯對飲,鶯兒不知所蹤。 懷瑾問了一聲,項伯說英月帶著鶯兒去放風箏了。 “這么熱的天還放風箏!”懷瑾把不疑交到阿燕手上,回屋喝了三杯水解渴。 “二哥跟你說了什么?”項伯見懷瑾走出來,笑著問道。 懷瑾好笑的瞥了他一眼,搖頭不語,張良淡淡一笑:“應該跟阿纏說的也差不多?!?/br> 項伯哈哈笑了兩聲,單手撐著頭看著這夫妻倆:“怎么把你們留下來就那么難?” “人各有志?!睉谚闷饛埩嫉木票?,是楚國的黃酒。 項伯懶懶的活動了一下胳膊,不以為意:“隨便你們,將來若有不虞之事,我必給你們撐著。” 項伯這么說,想來張良定是什么都沒有瞞著,直接表明了自己的心跡。 懷瑾知道,張良和項伯一直很親厚。 眾人都已改變,唯有項伯依舊。 懷瑾心道,其實她這個小舅舅,才是個真正的聰明人。 “這種眼神看著我,想什么呢?”項伯拿起桌上一個花生米,砸在她頭上。 懷瑾沒躲過去,便使勁剜了他一眼。片刻,她看向烈日在樹下投出的陰影,道:“我只是想起了外祖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