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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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而言之,她怕死,更怕死得毫無價值。 他們各想各的,等到回神,太陽已經(jīng)落下。 一天沒吃飯,懷瑾肚內(nèi)空空,發(fā)出一聲怪叫,她頓時紅了臉。 甘羅笑起來,拍拍身上泥土:“我們回吧?!?/br> 下山的路上,她問甘羅:“你會不會覺得我膽?。俊?/br> 甘羅搖搖頭,溫柔把她頭上的雜草彈開,他何嘗不是膽小,否則就不會跑到這里來問她了。 三十多年,他每天都想回家。 阿姮比他幸運,身邊有了相伴之人,但他卻一直都是孤家寡人。 阿姮離開了、老尉離開了,只有一個……想跟著他。想起那個女孩子,甘羅搖搖頭,那不是他喜歡的人,那一丁點的憐惜也不足以動搖他回家的迫切。 走下山,張良站在小道上等著他們,懷瑾一愣,見到他溫暖如玉的面容在夕陽下熠熠生輝,不由笑彎了眼睛。 “你來了多久啦!”她跑上前挽住他的胳膊。 張良溫柔的笑開:“一小會兒?!?/br> 他們看著彼此,似乎再也看不到別的東西,甘羅羨慕的笑了一聲。 夜里在聞遠堂設(shè)了宴,張良和懷瑾以貴客的標準來招待甘羅,佳肴擺滿了桌子。 懷瑾叫夏福立于人前,對眾位仆婦交代:“這是我母家的親人,從今以后就在這里住下了?!?/br> 只是交代了這么一句,懷瑾就讓他們下去了,仆人動輒伺候難免失了親近。 天黑時,外院那邊的絲竹聲傳來,甘羅靜靜聽了會,玩笑道:“你們這兒隔音不好啊,不知是誰家的樂師,彈的這么難聽。” 張良低頭看著酒盞,韓念:“……” 懷瑾尬了一下,韓成晚上又有宴席,這會也沒見沉音回來,想必那邊熱鬧非凡。 她起身:“我去把外面的門給關(guān)上?!?/br> 張良本想叫下人去關(guān),然而她已經(jīng)走出去了。這說風(fēng)就是雨的性子,讓他無奈的搖搖頭。 席上沒了懷瑾,陡然間有些安靜,韓念慣是沉默的,夏福也不會主動開口,甘羅便對張良說:“我這一趟是特意來告別的,往后是不會再回來了,她和老尉是我唯一牽掛的人,你好好好照顧他?!?/br> 他說著笑起來:“我知道就算我不說,你也會待她好,我只是……” “良明白?!睆埩寂e起酒盞,朝他敬了一下。 甘羅一飲而盡,然后勸道:“這可是烈酒,你悠著些?!?/br> 他們兩個交情泛泛,卻因懷瑾生了些親切。 甘羅長嘆一聲,真心祝福道:“你們一路走來不易,我祝你們白頭到老,恩愛不移?!?/br> 他語氣中有些悵然,張良細細探究著他的心緒,然后倒?jié)M一大杯酒,與他相敬,再飲盡。 三杯酒喝完,外面的絲竹聲小了些,懷瑾一蹦一跳的從外面回來。 等入了席,哐哐哐又是三杯酒,她豪邁對甘羅道:“今日是不是得一醉方休?” 甘羅點點頭:“自然,不然以后也沒機會了?!?/br> 兩人開始拼酒,見二人喝酒似喝水,夏福想起還在咸陽時,他們就時常去顏姬酒肆喝酒。 這次出發(fā)時,他和甘羅去那里買了酒,顏姬的兒子都已經(jīng)三歲了。 他們喝酒,張良時不時也跟著陪一杯,他沒有要懷瑾少飲,只是叫韓念去廚房讓廚娘熬一鍋解酒的湯。 這份細心,被夏福看到眼里,又是一陣欣慰。主子小時受了不少苦,如今得了這么一個這么一個夫君,真是項夫人在天之靈庇佑。 漸漸的,懷瑾也有了些醉意。 看向張良,他也是兩頰涌起緋云,今日似乎也喝得有些多,懷瑾按住他:“別喝了,別破了你的規(guī)矩?!?/br> “今日不妨事?!睆埩伎粗抗馇迕鞯母柿_,心里涌起一股奇怪的直覺。 甘羅笑問:“我和這個潑皮一喝起來沒完沒了,子房別介意?!?/br> “子房才不會介意,他介意的人只有一個,就是……”懷瑾及時咬住了舌頭,好險,差點就把嬴政的名字蹦出來了。 回頭對上張良似笑非笑的眼神,她怕死的縮了縮脖子。 一片寂靜,韓念暗戳戳的瞄了張良一眼,閉上嘴當起死人。 半晌,還是甘羅哈哈大笑起來,指著懷瑾:“原來你也有怕的人!” 這么一打岔,懷瑾才敢繼續(xù)說話,她推了推張良,撒嬌耍賴:“要不夫君今日先去休息?讓我和阿羅好好喝一晚上,讓夏福在旁邊照顧就行了?!?/br> 張良笑盯著她,她作出央求的模樣,像個天真的小孩子一般。心里嘆了一聲,他站了起來,懷瑾頓時松了一口氣。 “阿羅明日何時走,我和姮兒一起送你?!睆埩茧x去前溫言問了一句。 甘羅道:“明天睡醒,也是午后了?!?/br> 張良遂點點頭,然后帶著韓念離開了。 他走出聞遠堂,聽到后面酒盞相撞,腳步只停了一瞬然后朝著蘭院的方向去了。 韓念猶豫著問:“公子……不、擔心嗎?” 韓念的認知里,婦人深夜和男子喝酒,哪家丈夫都不能忍的。誰知主子只是含笑搖了搖頭,目光深沉的走進黑夜中。 張良并不擔心她和甘羅有什么,他猜測的是甘羅或許對她有什么想法,只是這兩次的見面,甘羅都恪守著規(guī)矩,親昵卻有距離,讓他也沒什么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