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暫別離
自己的家既已定下,雪寶就不想再住刺史府了。 即便有人伺候起居,也沒覺得多舒心,反而很不自在。 想當(dāng)晚就把行李都搬到新居。 柳寂輕輕將雪寶擁入懷中,柔聲哄慰:“有些東西尚未添置齊全,爹爹還要回一趟平山縣,寶寶在刺史府再住幾日,好么?” 自被收養(yǎng)以來,雪寶從未有一日與爹爹分開,摟緊他的腰,“我也要去?!?/br> 他低頭撫摸雪寶額頭,語氣愈發(fā)溫柔,“路途顛簸,何故無端受苦呢?乖?!?/br> “可我想去,想陪著爹爹?!毖氀郯桶涂此?,乖巧中帶著固執(zhí)。 柳寂嘆了嘆,在她眼睛上落下憐惜一吻,繼續(xù)哄道:“爹爹保證在你生辰前回來,然后我們就成親,好不好?” 他豈會讓雪寶同去? 一來擔(dān)心雪寶勞累,二則他此去是向那對狼心狗肺的江氏夫婦算賬的,怎敢?guī)е殻?/br> 雪寶生辰在四月十六,算算還有約莫旬日,足夠處理此事了。 “寶寶若是同行,來去車馬勞頓,回來萬一累了,延誤婚期可怎么好?” 延誤婚期?雪寶心里一揪。 旋即紅著眼點(diǎn)頭,小聲應(yīng)下,“那我不跟去了......爹爹早些回來。” 柳寂心疼地收緊胳膊,與她緊緊相擁。 他恨不得今日便成親,現(xiàn)在就洞房。 只是時間緊迫,此刻若不教訓(xùn)江氏夫婦,不知要遷延到何時去。 數(shù)日前朝廷授官的任命文書已到了蒲州,想必不久后便會到齊州。 照理手持官印,再懲處這等刁民更省心省力。 但柳寂不想以勢壓人,更不愿憑官身、借官威處理私怨。 既然事情沒有告到公堂,那就還是私事,是私事自然要以私人身份了結(jié)。 他要以夫君和父親的身份為寶貝做主,而非依仗權(quán)勢逞威。 若沒有這個官呢?難道便容她受欺辱? 當(dāng)然不能。 再者若天下事不論黑白、不分對錯,悉以有無官銜、官職大小定之。 這天下的公道何在? 若他柳孤言也淪落到只在銅錢眼里看人,學(xué)會了仗勢欺人。 那么,多年前的他當(dāng)真可笑。 流過的血,吞咽過的苦難,又算什么? 狗男人睚眥必報卻又清正孤直,清正孤直卻又離經(jīng)叛道。 遇上糾紛不先告官,卻欲行挾私報復(fù)之事,既要挾私報復(fù),卻非要講求個“公道”。 即使答應(yīng)了爹爹不跟去,雪寶仍舊忍不住不舍難過,頻頻背過身抽泣抹淚。 柳寂看了心疼得發(fā)顫,默默抱著她,低聲哄了又哄,直到夜幕低垂才哄好。 他帶著雪寶返回刺史府,將她托付給周潛,求好友悉心照顧,次日便策馬動身,前往平山縣。 兩日后,杜令舒乘車前來,接雪寶去西林寺上香。 誰知杜正律半道冒了出來,騎馬跟在車旁。 “我們女兒家相會,你來作甚?”杜令舒掀開車簾,沒好氣地問。 杜正律騎在馬上意氣風(fēng)發(fā),信手控韁,胯下駿馬揚(yáng)起幾聲輕嘶,與馬車保持同速。 他透過車簾一角看向里面。 雪寶就坐在杜令舒旁邊,清澈好奇的目光也在看他,杜正律這才得意洋洋道:“祖父命我隨行保護(hù),在佛前替他老人家也上炷香,請神明護(hù)佑你這個不成器的女兒。” “你才不成器!你更該為自己上香?!倍帕钍娣创较嘧I,“再到神前擲個圣杯,問問你幾時立業(yè),幾時成家?!?/br> 杜正律“嗤”地笑出聲,“小姑姑何時如此不學(xué)無術(shù)了?打卦擲圣杯該去清虛觀才是,去什么西林寺,拜錯神了?!?/br> “我沒說錯,就是讓你去清虛觀,別跟著我們,跟屁蟲!” 杜令舒說完甩下車簾,命人快速趕車。 杜正律惱羞成怒,耳根泛紅卻依舊緊隨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