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刀搭的脖頸上，顧絮半瞇著眼順著泛著寒光的刃望去，一眼看到的是骨節(jié)分明的手緊緊握著刀柄，依稀還有鮮血從縫隙滲了出來，再往上就對上那雙無機質(zhì)的眼眸和蒼白清瘦的臉。

    明明利刃當(dāng)前，顧絮卻詭異的走了下神，因為他看見沈覺垂著的那只手在抖。

    “沈覺?！鳖櫺踅辛寺?，半響又不知道說什么。

    他實在有些不知道怎么辦了，此前漫漫人生幾十載，顧絮沒見過這樣特別的人，凌厲易碎，自相矛盾。

    像是死寂的冬夜之上的溫柔月色。

    冬夜不可留，月色握不住。

    顧絮想，為什么覺醒天賦序列二千多，怎么沒有讀心這一項。

    后來他又想，就算有也可能不需要，沈覺這種人，壓根沒想遮掩過自己的心思。

    他僅僅就直白的看著你，你就不知道要怎么辦了。

    ——

    “阿嚏——”

    一聲清脆的噴嚏聲打破客廳的寂靜，隨之而來的是“啪——”的一聲。

    客廳白熾燈被打開，黃毛的手從開關(guān)上放下，隨意攏了攏身上的睡衣，轉(zhuǎn)身間迷迷糊糊嘟囔道：“怎么那么冷？”

    然后下一刻他就定在了原地。

    客廳里，兩位大佬一個手拿長刀抵著另一個喉嚨，另一個看表情眼梢?guī)Ъt，跟要哭了一樣。

    黃毛：“……”

    他倆視線掃過來的那一刻，黃毛連死后埋在哪里都想好了。

    他崩潰的想，現(xiàn)在都幾點了！大佬都半夜不睡覺的嗎？

    強壓下紛擾的思緒，黃毛抹了一把臉故作鎮(zhèn)定，說了句：“你們繼續(xù)，當(dāng)我不存在。”

    然后兩位大佬依舊看著他，給黃毛都看麻了。

    顧絮卻暗暗松了口氣，剛才那種氣氛他實在不知道怎么打破。

    最后是沈覺先動的，他收回了搭在顧絮脖子上的冰刀，悶悶說了聲：“抱歉?！?/br>
    可能那真的是個很可怕的噩夢，以至于他沒能壓住下意識的反應(yīng)。

    ——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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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

    顧絮心輕微抽了下, 半闔著眼說：“沒事?！?/br>
    他的確沒事，沈覺反而看起來問題大些。

    明晃晃的白熾燈打破了原本的氣氛，但現(xiàn)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黃毛都忘記自己下來時做什么的，瞅了眼顧絮, 又看了眼沈覺, 腳步小心翼翼地在臺階上慢慢挪動，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好不容易挪到了樓上, 一轉(zhuǎn)頭徑直撞上了一個人的視線。

    姜棄。

    他靠在走廊的墻上, 眼神虛虛地沒落到實處，聽見聲音轉(zhuǎn)過頭，玩味問：“你看見了什么？”

    黃毛張了張口, 話到嘴邊又實在不知道怎么說，半晌后憋出來一句：“你可以自己下去看。”

    姜棄懶洋洋地說：“算了，看戲這種東西最精彩的過去了，后面的也就沒什么意思了?！?/br>
    莫名其妙，黃毛疑惑想, 你不去看, 怎么知道精彩過沒過去。

    不過也就想想, 黃毛嘆了口氣, 下意識擔(dān)心的想, 兩位大佬這是什么情況。

    明明白天時瞧著還好，怎么晚上就刀刃相向了？

    算了，這種大佬的心思不是我等能揣測的，黃毛搖了搖頭, 結(jié)果下一刻他無意間撞上了姜棄的眼睛

    凌利, 又漫不經(jīng)心。

    黃毛突然身上一個機靈, 突然想到這位的身份。

    他涼涼的想，還擔(dān)心大佬？大佬需要你擔(dān)心？你看看自己，一個d級大半夜的跟一個很有可能是間諜的b級待在一起，這不是更危險？

    罵完后他開始沉思，為什么大半夜想不開下樓。

    黃毛又開始默默挪動腳步，不過這次沒這么好運氣，姜棄看了眼他，笑說道：“怎么，現(xiàn)在知道怕了？”

    黃毛沉默了會，決定裝作什么都不知道，“你說什么？我聽不懂？今晚的月色真好，你繼續(xù)看，我先走了。”

    “今晚月色的確很好。”姜棄點了點頭，“所以不再看會兒嗎？”

    黃毛一臉抗拒，但又擔(dān)心直接拒絕等會會不會連小命都搭在這兒了。

    “真沒意思，不逗你了?！?/br>
    姜棄擺了擺手，跟黃毛錯開身，消失在了黑暗中。

    好奇怪，黃毛皺了皺眉，又說上不上哪里奇怪。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他撓了撓頭回到自己的房間。

    ——

    客廳里，沈覺站了好一會，漸漸緩過了神，從那種莫名的情緒中抽了身，又變成那副冷懨懨的模樣。

    他低頭看了眼，玻璃片散落了一地，還有些嵌在了手里，有些后知后覺的疼。

    顧絮手抬了下，卻又頓在了半道。

    沈覺沒動也沒說話，只是看著眼前那只手的指間蜷縮了下，然后垂了回去。

    “過來?！鳖櫺蹀D(zhuǎn)身道。

    直到顧絮拿著醫(yī)藥箱放到茶幾上，一回頭發(fā)現(xiàn)沈覺還站著原地。

    白熾燈照在他身上驅(qū)散了些冷意，他清凌凌的站著那，和窗外的夜幕映襯起來，帶著說不出昳麗。

    可顧絮看久了，才發(fā)現(xiàn)些輕微的無措。大抵是生了心思，那些不見許久的惡劣都涌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