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惡鬼少年
江初七從不插手老鶉的那檔子事,先前也有過類似情況,他從來都是冷眼旁觀,有時甚至會調(diào)侃一兩句,別把人玩死了。 他冷血、惡劣、嫉惡如仇、他過得不好,更不想讓別人過得好。他打骨子里厭惡每一個人。 更厭惡這兩天頻繁出現(xiàn),自以為是的祝窈。 電腦屏幕中的人物已經(jīng)死亡數(shù)次,而江初七握鼠標的手無動于衷,他在走神,眸色愈發(fā)深暗,漸漸地浮出一些復雜煩躁的神色。 “草。” 江初七踹開旁邊的座椅,俯身拎起地上的空酒瓶,大步向外走去。 賓館的入口正對著一條走廊,左邊是辦理入住的前臺。坐在那兒的男生名叫阿浩,他認得江初七。 “喲,七哥,還是老房間嗎?”阿浩笑問道。 江初七語調(diào)頗急,眼神冷淡如冰:“老鶉住在哪一間?” 阿浩回想起剛才那幕,領會江初七的意圖,頓時大感不妙,顫抖著聲音說出了房間號。 江初七聞言向走廊而去,阿浩這才注意到對方手里還拿著一酒瓶。 祝窈在掙扎中猛地抓起床頭的煙灰缸砸向老鶉的頭,連砸數(shù)下,緊接著,她抬起膝蓋狠狠撞擊他的要害。 老鶉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肥軀痛苦地蜷縮成一團,在床上翻來滾去。 祝窈不顧一切地向窗戶沖去,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跳下去,哪怕二樓的高度會摔傷,也比落入惡人手中強。 然而,那推拉窗早就被人鎖死,任她如何推拉,紋絲不動。 “你這賤人!” 老鶉咬牙切齒地咒罵,爬起身,搖搖晃晃地向祝窈而來。 祝窈掄起窗戶上的玻璃瓶子抵在身前,聲音顫抖,通紅的眼睛映出絕望:“別過來!” 老鶉逼近祝窈,頭頂?shù)难夯较掳停夙樞靥怕湎拢骸袄献铀麐尳裉炫滥??!?/br> 祝窈瞳孔顫抖,握緊玻璃瓶準備拼命地瞬間,房間的門被人從外面猛地踹開。 門與墻壁相撞,嘭的一聲,相當刺耳。 老鶉嚇一大跳,身上肥rou跟著震動,迅速轉(zhuǎn)過身看見來人是江初七,又暗自松一口氣:“江初七,你來做什么?” 江初七目光略過老鶉,落在祝窈受驚過度的臉上,他一笑,露出兩排白森森的牙齒,兩顆虎牙看起來人畜無害。 讓人不解其意的來了句:“還不錯?!?/br> 能堅持這么久,還不錯。 江初七嘴角拉下去,慢悠悠地走過來,老鶉瞅著瘆得慌,不由自主的往后退步。江初七這瘋子向來喜怒無常,不要命。南街這一塊是他的根據(jù)地,沒人不怕他。 老鶉先開口:“江初七,你剛剛是看著我把她帶走的?!?/br> 江初七抬起酒瓶,架勢迅猛,卻在酒瓶將要落到老鶉頭頂時收住力度,不重不輕地敲了敲,邦邦兩聲:“所以呢?” 想象中的的劇痛并未襲來,老鶉嘴唇哆嗦著睜開眼,瑟瑟發(fā)抖:“你、你這是什么意思?” 江初七收回酒瓶,走到后面一只手按住祝窈的后脖頸,把她往身旁一帶:“我反悔了,我都還沒上,哪輪得到你?” “你先!你先上,我這就走,這就給你騰位置。” 老鶉一見形勢不對,立刻軟了下來,只想盡快脫離是非之地,彎腰點頭,急切地準備走人。 江初七眉心蹙起:“等著,讓你走了么。” 老鶉身體僵住,滿臉愁苦:“人都留給你了,你還想怎么樣?” 江初七看了眼祝窈,盯著她被扯開到肩膀下方的領口,鎖骨上醒目的深紅掐痕,抬眸凝向老鶉。 語氣還算正常:“老鶉,來。” 老鶉紋絲不動,根本不敢上前,熟人都知道,這是江初七打人時的前兆,往往暴風雨來臨之前,是平靜到反常的。 老鶉不來,他要跑。 可他動作沒有江初七快,酒瓶砸中他頭頂?shù)哪且豢?,瓶子應聲四分五裂,老鶉眼前一黑,身體失去平衡,向后倒去。疼痛感有所延遲,但還是襲來,他痛苦地捂住頭部慘叫。 視線被血液模糊,他看到惡鬼少年握著斷掉的玻璃瓶口,帶著笑容向他逼近。 祝窈嚇到失神,她是被江初七捏著后脖頸帶出賓館的。 天已暗,將要黑到底。 直到站在昏暗的巷子口,看到過往的行人,來來往往的車輛,和眼前奔跑的小孩,她才逐漸意識到自己真的已經(jīng)離開了那個恐怖的地方。 她的目光依舊茫然,靈魂還未完全歸位,受到的巨大驚嚇讓她暫時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只能在心中不斷重復地告訴自己:沒事了,沒事了…… 江初七比她高一大截,站在她旁邊,身軀擋住后面的燈亮,用那只沾染老鶉血水的手拍了拍她的臉:“死了?” 祝窈抬頭看著他漆黑的眼,恐懼蔓延。 眼前這個人遠比她想象的還要瘋狂,恐怖。 半晌,祝窈啞聲開口:“我的錢落在網(wǎng)吧了……” 江初七想起那個黑色塑料袋。 他沒有立馬去找,而是伸手鉗著祝窈的下巴,罵她:“你腦子有病?” 祝窈不說話,她現(xiàn)在的樣子算不上好看,外衣沒了,里面的線衣被撕開,肩頭露出,肩帶露出,綁起來的馬尾塌了。 加上她現(xiàn)在的眼神,像是挨了頓打,更像是被人糟蹋后對世間毫無留戀,一副半死不活的樣。 她來找他,是想把那些錢給他,讓他離開渝鎮(zhèn),去外面避避風頭,警察抓不到他,她總會有辦法找到他。不讓他死在某一個角落。 她不想哪一天正和奶奶吃著飯,突然暴斃而死。 江初七脫下外套隨手蓋在祝窈的頭上,抬步返回網(wǎng)吧。 過了五分鐘,他回來了,看見自己的外套躺在地上,眼色一沉,丟掉手里的白色衣服,報復性的從上面踩過去,到祝窈跟前,把手里的錢塞進祝窈手里。 “一千一百五十六塊?!?/br> 祝窈:“謝謝?!?/br> 她走過去,撿起自己的衣裳,站著不動。 江初七把外套穿上,手插在兜里:“還不滾?” 祝窈重重的看了他一眼。抬腳頭也不回,抱著衣裳和錢跑,跑的很快,也不知是汗還是淚,流進嘴里,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