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你沒良心
路長夜黑, 兩個渾身濕透的人,隔著十來米走在公路上。江初七腿長走的快,祝窈跟在他后面,慢一步就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祝窈跑來的時候都沒感覺這條路陰森可怖,當(dāng)時一心想著救人全然忽略了周圍的環(huán)境。 云層遮住月亮的光,視野變的越來越昏暗,風(fēng)吹草木動,窸窸窣窣的風(fēng)聲伴隨著蟲類的叫聲,旁邊的白楊樹看不清枝葉,更像是一只又一只張牙舞爪地怪物的影子,搖擺不定。 祝窈冷的渾身哆嗦,抱緊懷里濕外衣,加快了步子。 “江初七,你等一下我?!?/br> 她害怕,神話故事看多了,妖魔鬼怪的面貌在她腦子里浮現(xiàn)個不停,她知道那些都是假的,但就是抑制不住的胡思亂想。 祝窈心里發(fā)毛,生怕身后有臟東西跟著,怕地里藏著鬼,怕樹上有人頭鳥身的怪物。她眼睛不敢亂看,只死死地盯著江初七的背影。 她跑了起來,跑到他身后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帶著哭腔的聲音:“江初七……” 江初七緊皺眉頭,停住腳步不耐煩的轉(zhuǎn)過頭:“你有……” “病”字還沒說出來就看到祝窈豆大的淚水從眼眶里滑落,不偏不倚掉在他的手背上,溫?zé)岬臏I水隨即暈開。 江初七恍惚了一下,手腕任她拽著,表情無奈:“祖宗,是你自己作到這兒來的,哭毛?。俊?/br> 祝窈望著他的臉,眼淚止不住地流,顫抖的手指甲深深地嵌入他的皮rou之中:“我害怕,江初七,有鬼……” 江初七見不得她哭,像他欠她的,看著就煩。 他語氣很兇:“閉嘴,不準(zhǔn)哭。” 祝窈身子微顫,咽了口唾液,紅潤眼眸可憐兮兮的眨了下,咬緊唇瓣,嘴角緩緩向下撇,最終還是沒能控制住哭出聲,這一哭就完全收不住了。 單薄的肩頭顫抖,抽抽噎噎的一邊擦眼淚一邊說他:“你怎么這么壞……我跑出來救你,你不感恩還罵我,你沒良心,你良心被狗吃了……” 江初七被說的無語,黑壓壓的眸子深不見底:“我哪里罵你了?” “你說我作?!?/br> 祝窈哭出一身汗,救他的時候泡了水,甚至嗆了幾口,嗓子都是啞的,講話哭腔中帶著些鼻音。 她今天能在十分鐘左右就跑到烏流江,跳進洶涌的江水里把他拖上岸,再給他做心肺復(fù)蘇已經(jīng)超脫身體極限了。 這會還能站在這祝窈自認(rèn)為這都算是奇跡。 江初七垂眸睨著她反問:“你難道不作么?” 祝窈不哭了,也不說話,染著水霧的杏眼,明晃晃的盯著他。 江初七不管她,轉(zhuǎn)身就走,祝窈緊抓他的手腕,吃力的跟緊他的步伐。 走了差不多十分鐘,祝窈走不動了,渾身的力氣都在透支。 “江初七……” “江初七,你等等。” “江初七,我走不動了。” “阿嚏……” 江初七:“……” 距離渝鎮(zhèn)還剩五百米,祝窈以為他會放慢腳步,然而他只是慢了兩三步,停在原地,轉(zhuǎn)過頭對她露出一個意義深刻的陰笑。 祝窈驚呼一聲,被拽飛出去。 江初七拽著她往前跑,不顧她的死活。 風(fēng)很大,祝窈跑的嗓子眼兒都是鐵銹味。 祝窈到家后,強撐著拖動顫抖的雙腿給自己換了身干衣裳,躺在床上,聽著自己砰砰的心跳,由快到緩。 這一刻,她才敢確定自己還活著。 聽見隔壁家李奶奶養(yǎng)的公雞叫鳴,她猜測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凌晨四點。 祝窈平時在課上很認(rèn)真,從不開小差打瞌睡,唯獨今天,剛踏坐進教室,瞇著眼瞥了下課程表。 生物啊……生物老師基本上不來早自習(xí),就算來了也只是站在教室門口掃上一兩眼。 拿出生物書從中間分開,蓋在頭上就睡了。 中途,張小悅有叫過祝窈,祝窈沒反應(yīng),張小悅當(dāng)她昨晚熬夜了,這會兒補瞌睡呢,所以沒再來打擾。 直到第一節(jié)課上,數(shù)學(xué)老師走進教室,班長喊起立,祝窈聽不見一樣趴在桌子上。 張小悅伸手搖了搖她,她依舊毫無反應(yīng)。 張小悅意識到不對勁,掀開書本,摸了一把祝窈的額頭。 “老師!祝窈好像燒暈過去了?!?/br> …… 江初七身體素質(zhì)極好,一年四季也就感冒那么一兩回,今早出門時還一切正常,到了飯館卻突然發(fā)起了燒。 高燒來得毫無征兆,猝不及防。 黃塵親眼目睹江初七前一秒還在用筷子攪拌碗里的面條,后一秒就暈倒在地。 小地方的醫(yī)療診所屈指可數(shù),病房條件也相當(dāng)簡陋,三張僅一米寬的單人床并排擺放,中間不到兩米的距離用布簾隔開。 醫(yī)生給江初七扎針那時他已經(jīng)醒了,眉目陰沉,滿臉戾氣。 黃塵坐在一邊的椅子上看著輸液針扎進江初七的血管,目光不經(jīng)意往后一掃,瞳孔猛然顫動、震驚。 黃塵站起身,眼睛緊盯著江初七手腕處的指甲印:“初七,你被誰掐了?” 江初七語氣不耐:“你媽掐的?!?/br> 黃塵:“我靠,我好奇死了?!?/br> 江初七:“好奇你妹?!?/br> 唰—— 隔壁的簾子忽然被人扯開,趙紅紅冷臉瞪向兩人。老婆子出口唾沫星子橫飛:“嘰嘰喳喳地吵什么,能不能小點聲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