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建川皺了下眉頭說：“沒事的話不要總來車間找我?！?/br>
    洛意沒有想到郭建川會是這個反應，他原先來車間找郭建川時，郭建川總是被眾人八卦的目光弄得很害羞，他最愛看郭建川紅著臉低聲下氣地求他走的樣子，今天換做他在眾目睽睽之下被郭建川兇了一句，他立刻委屈上了，小聲說：“不來車間找你，平時都見不到你?！?/br>
    郭建川也壓低了聲音說：“周末見面還不夠嗎，平時沒必要一天見好幾次吧?！?/br>
    “周末你也經(jīng)常加班，一天見好幾次加起來也沒半個小時?！?/br>
    郭建川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洛意這樣委屈巴巴地跟他說話，他又硬氣不起來了，靠近了一點對洛意說：“你今晚有事嗎？沒事的話去我宿舍等我好不好，我下班了買點東西回去咱們一塊吃。我晚上也不出門了?！?/br>
    到了傍晚郭建川提著好幾個打包盒回宿舍時，洛意正躺在他的床上不知道和誰打視頻電話。郭建川站在玄關處猶豫了幾秒，正準備退出去，就聽見洛意喊他：“你進來呀?！?/br>
    郭建川只好把門關上，磨磨蹭蹭地在門口換鞋。洛意一面轉(zhuǎn)向他一面對電話那頭說：“我吃飯去了，先掛了?！?/br>
    郭建川看著他把手機放下，這才走進來把打包盒放在桌上說：“來吃吧?！?/br>
    “是我媽?！甭逡庵鲃咏忉屨f。

    郭建川點點頭，頓了一下說：“你就在我宿舍里跟你媽打電話？”

    “不行嗎？”

    “隨你?！?/br>
    洛意看他這副反應，心情很好地說：“你要是愿意的話，下次跟我媽打個招呼?！?/br>
    郭建川背對著他邊擺碗筷邊說：“這不合適吧?！?/br>
    洛意聳聳肩，從床上跳下來看郭建川都買了些什么吃的。打包盒里裝著的都不是食堂里的東西，除了熱飯熱菜之外還有甜食和飲料。

    洛意坐到他的位子上，說：“你還出去了一趟啊?！?/br>
    郭建川說：“反正現(xiàn)在有出入證了，不出去白不出去?！?/br>
    “當了領導就是不一樣?！?/br>
    “托您的福?！?/br>
    他知道這么說洛意會不開心，但他今天有些生洛意的氣，一時間沒克制住，這句話就脫口而出。洛意果然不高興了，捏筷子的手在空中僵了幾秒，最終還是低頭扒了幾口飯。

    郭建川嘆了口氣，說：“洛長官，你知不知道咱們隊里那個自然卷的飛機維護長，今年高中畢業(yè)剛來的那個。他女朋友晚他兩個月參軍，現(xiàn)在在桂永良號的廚房里工作，上次去訓練還見面了的?！?/br>
    洛意沒想到郭建川突然跟他拉起了家常，心情轉(zhuǎn)晴了一點，說：“不知道，你又很少給我講你們同事的事?！?/br>
    “現(xiàn)在不是在跟你講嗎?！惫ùㄕf，“他在航空站，女孩兒在北灣的軍港，說是在一個地方當兵，其實跟異地戀一樣。他們這種新人周末也不見得能出去，上次上航母訓練據(jù)說是三個月來第一次見面。”

    “他們跟我們又不一樣，我們難道要在一個基地里也不見面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聽我說完。有一天晚上他們要約會，咱們那小伙子去女孩住的那個區(qū)找她，結果在船里迷路了，被其他單位的軍士長送回來，罰寫了300字檢討。后來他們就只敢在吃飯的時候見面，還不是一起吃飯，那女孩給他打飯的時候他磕磕巴巴說兩句話。最后一天艦長訓話的時候，兩個人在隊伍里偷偷牽手，看得我老臉一紅。”

    “我跟你牽手你都不臉紅——你直接把我的手甩開！”洛意抗議道。

    郭建川佯裝嚴肅說：“洛長官，你不要憑空污人清白，前幾天不是還牽著手在沙灘上走嗎？”

    “反正有人的時候肯定不牽?！?/br>
    郭建川無法反駁，又把話題轉(zhuǎn)回來：“我就是說，咱們低調(diào)點好嗎？長官總要給士兵做個榜樣吧?！?/br>
    洛意打斷他說：“晚了，我季拋男友的惡名代代相傳，已經(jīng)做不了好榜樣了?！?/br>
    “那倒沒有，我車間里好幾個新人都以為我們之前異地了一年，我都沒想到他們會這么理解。”

    “這個說法好，你也這么理解?！甭逡饷畹?。

    郭建川笑了笑，沉吟了一下又說：“你把我調(diào)過來，又給我升了一級，我的處境說實話比較尷尬?！?/br>
    “我是怕你不來，我沒有想讓你難做……”

    “我知道，我得了好處，肯定不能反過來怪你。我就是說，你能不能稍稍體諒我一下？”

    他們兩人之間從來沒有過這么正經(jīng)的交心懇談的氛圍，一時間洛意有些無所適從，郭建川也尷尬了起來。他迅速換上平時開玩笑的語氣說：“求你了，洛長官，體諒一下我作為男人的自尊心吧，我真的不想總被說全是靠你，雖然我確實全是靠你?！?/br>
    “你沒有！”

    洛意雖然沒有明確答應，但郭建川知道他聽進去了。他今天下午兇了一下洛意，晚上有意補償他，對他的要求予取予求。洛意提出這個周末一起出去吃飯，并且在外面留宿，郭建川雖然還沒定下后半周的工作安排，但也干脆地答應了下來。

    第27章 新春番外-視頻電話

    郭建川和洛意結婚后有幾年，郭建川獨自帶著圓圓住在南京。圓圓在市里上學，郭建川在好地段開了一家餐館，而洛意還在海軍服役，每次參加部署就是大半年回不了家。

    去年秋天，洛意又隨著部隊前往波斯灣執(zhí)行任務，于是到了除夕夜里，他就只能孤苦伶仃地躺在巴林基地的宿舍里和郭建川打視頻電話。

    郭建川早早地就帶著圓圓回了洛意的父母家，同住的還有洛意哥嫂的六個孩子，除夕這天洛意的jiejie也帶著丈夫和獨生女回娘家吃年飯，家里已經(jīng)不能用幼兒園來形容了，八個孩子簡直把院子鬧成了動物園。

    巴林時間比南京晚了三個小時，洛意早上起來撥通郭建川的電話時，郭建川那邊正在吃午飯。郭建川找了個地方把手機架好，說：“這個時候打來干什么，這不是只能白流口水嘛?！?/br>
    畫面里餐廳的大圓桌上擺了轉(zhuǎn)盤，各式菜色琳瑯滿目，不少都是洛意從小就愛吃的，可惜他只能隔著屏幕干看著。

    洛意看了看，問：“圓圓呢？”

    圓桌上只坐著幾個大人和哥哥家的老二老三老四，以及jiejie的女兒茜茜，圓圓不知道坐在哪里。

    “在這呢在這呢。”郭建川把鏡頭一轉(zhuǎn)，“餐廳里坐不下那么多人，就讓老大帶著幾個小的在茶間里吃?！?/br>
    茶間里他們平時吃飯長桌上，老大老五老六和圓圓坐在一起，各樣菜也給他們擺了一份，四個小男孩吃得有模有樣。

    手機里聽見老三在大喊：“我們把男孩子都趕下去啦！”

    老大似乎是聽見了meimei的話，故意不給她眼神，帶著三個弟弟干了一杯。

    洛意看著直笑，說：“你們讓老大一個初中生帶著小學生和幼兒園的玩，他樂意嗎？”

    郭建川說：“他樂意，我特意給他準備了一罐格瓦斯，其他三個都是橙汁，凸顯他的大哥地位?！?/br>
    “你給他喝酒，柳淇知道了該不高興的?！?/br>
    “格瓦斯哪里算酒。難得他媽不在，讓他干點壞事。”

    餐廳里其他人已經(jīng)開動了，郭建川也不方便一直跟他說話，問他：“你吃過早飯沒有。”

    “沒吃，懶得吃，一會兒出去參加團拜時多吃點?！?/br>
    “行吧，那你先看著我們吃，別餓著自己。”

    一大家子人吃完飯，郭建川一邊在廚房里收拾碗筷，一邊在繼續(xù)跟洛意聊天。十幾個人得用上幾十個碗碟，郭建川把它們一批批地放進洗碗機里。

    洛意有些不高興地說：“這幾天不會一直是你在做家務吧?！?/br>
    郭建川說：“沒，阿姨前幾天才回的家，小朋友們也幫著做事，等他們再長大一點就給他們排班，我吃完飯就在沙發(fā)上躺著?！?/br>
    手機那邊洛意正在換衣服，他穿著華國海軍的晚禮服制服，外套是深藍色的短款燕尾服，里面是白色的翼領襯衫。郭建川抬頭看了眼屏幕，洛意正對著鏡子打領結。

    “穿得這么漂亮?！惫ùㄕf。

    洛意沒有回頭，把頎長的脖子肆無忌憚地露給自己丈夫看。他打完領結，又在小盒子里挑著袖扣，說：“沒辦法，今天副總統(tǒng)要來慰問官兵，也是難為他了?！?/br>
    郭建川嗤笑一聲：“我看是難為小兵了吧，大過年的還要布置會場迎接大人物。”

    那邊洛意已經(jīng)穿戴齊整，這邊郭建川也收拾完碗筷回到房間里休息。洛意看著他躺到床上，說：“你一個人睡這么大的床，挺自在的嘛?！?/br>
    “確實自在，就是有點孤單。圓圓跟他堂哥堂弟睡一屋，可開心了，早把我給忘了，你也不在?！?/br>
    他這么一說，洛意也跟著難受了起來：“不想去團拜，想回家跟你躺在一起?！?/br>
    郭建川笑著勸他說：“還是去吧，現(xiàn)在當了主官，不能再開溜了?！?/br>
    洛意作為飛行中隊的隊長，不僅要參加團拜會，午餐結束之后還要陪著副總統(tǒng)去基地各處慰問，到了晚上還要和自家中隊的人一起吃餃子，看似隊里放了除夕假，實際上可能比平時訓練還累。

    “我肯定得去啊，就是跟你說說?！?/br>
    郭建川有點心疼他大年三十也不得安生，安慰他說：“晚上隊里吃餃子，你說兩句話就走，你在那兒那幫小年輕也放不開。早點回宿舍，我等著你。”

    等到洛意應酬完回到寢室，華國已經(jīng)是轉(zhuǎn)鐘了，他撥通郭建川的電話，郭建川果然一個人在房間里等他。

    “就你一個人，其他人呢？”

    “姐他們一家回去了，爸媽帶著孩子們在院子里放煙花?！?/br>
    “市內(nèi)不是禁放煙花炮竹嗎，你們也太不守規(guī)矩了?！?/br>
    “是那種揮的，沒買多少，一人只能放兩支?！?/br>
    洛意盯著屏幕看了幾秒，說：“你是不是喝酒了?！?/br>
    “就半斤白的，柳淇不在，家里沒有能喝的?！?/br>
    郭建川也算不上能喝，喝得稍微多一點就會上臉，他此時滿面通紅地倚在床上，聲音里全是醉鬼特有的自信。

    洛意又好氣又好笑地說：“他和我哥出去逍遙了，把孩子丟給你帶，你還想著他呢，都不想著我?！?/br>
    “想你，每天都想你，不過比不上那一年，那一年人都想麻了?！?/br>
    他說著說著開始解自己的睡衣扣子，胸脯一片紅一片白，看鏡頭的眼神也迷離了起來：“現(xiàn)在是想你想得上火?！?/br>
    洛意聽到他提起兩人失去聯(lián)系的那一年，本來心里一陣柔軟，結果被他露骨的后半句弄得臉頰發(fā)熱，躺到床上小聲說了句：“我也想你，聽到你的聲音就受不了了?！?/br>
    “真的假的，嗯？洛中校，老公不在你身邊不要隨便發(fā)sao?！?/br>
    洛意被他倒打一耙，紅著臉嗔道：“你……你在瞎說什么呀?！?/br>
    “我瞎說？你那sao勁我還不知道，在你耳邊吹口氣你下面都能流水，捏你一邊的奶尖另一邊就能自己翹起來……”

    洛意帶著耳機縮在被子里跟他打電話，他不知道這個醉鬼哪里來的這么多sao話，說得他又氣又羞，卻又不舍得把耳機摘下來。

    兩人說著說著，郭建川那邊突然沒了聲音。

    洛意喚了句：“頭哥？”

    耳機里傳來幾聲干咳，鏡頭倒了，郭建川似乎是在摸床頭燈的開關，摸了半天終于關上了，語音里是一陣沉默。

    “早點睡吧，睡吧，寶貝。”郭建川的聲音聽起來清醒而倉皇。

    第28章

    周六下午郭建川跟著洛意外出時，被洛意的座駕驚呆了，他坐到副駕駛上，依舊難以置信地問洛意說：“洛長官，您開這么威猛的車嗎？”

    洛意的車是一輛老款悍馬，是華軍經(jīng)典軍車的民用版，它的外形與軍用版一致，在馬路上看起來格外彪悍，郭建川此前只見過彪形大漢開它，方向盤握在洛意纖細的手里，怎么看都覺得不搭。但他轉(zhuǎn)念一想這雙手平時是握著戰(zhàn)斗機的油門和搖桿的，便又覺得沒有什么好奇怪的了。

    “在這邊開著玩玩，回家了就開我媽開剩下的車?！甭逡饨忉屨f，“她前段時間趕時髦買了個電車，開了幾天又覺得不順手，我下次回家就得開那輛車，免得她覺得浪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