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繆瞇著眼睛打了個呵欠。

    “哎呀，你的嘴好臭啊，是不是剛吃過貓糧！晚上就給你刷牙！”

    這只叫加繆的貓名字取自法國詩人和哲學(xué)家“阿爾貝·加繆”，高三那年為了高考作文能夠引經(jīng)據(jù)典，他買了許多相關(guān)的名人著作，在決定將加繆帶回家的那天，他桌子上擺放最上面的那本，就是加繆的散文書。

    顧夜寧和加繆親昵地互相蹭了一會兒，才勉強放對方自由。他看著對方嬌滴滴地豎著尾巴又往陽臺方向去了，這才轉(zhuǎn)身想回房，卻沒料到在自己的臥室門上，貼著一張巨幅的海報。

    是他《星光熠熠》的宣傳照制作，一看就不是官方正版，而是某些路邊的文具店為了賺追星學(xué)生的錢自印的。

    “那是你姥姥從外邊拿回來的?！崩褷攺膹N房轉(zhuǎn)出來，將一碗剛出鍋的，熱騰騰的餃子面擺在顧夜寧面前，“醋什么的你自己進去拿，我先看電視去了?！?/br>
    顧夜寧下意識一抬頭，看了一眼墻上的鐘。

    臨近七點了，八點鐘《星光熠熠》第三期即將播出。

    他有點儀式感，于是抓緊時間吃掉了餃子，匆匆忙忙進浴室洗澡。等出來的時候，姥姥已經(jīng)和樓下的鄰居嘮嗑散步回來了，正坐在餐桌邊，戴著老花鏡看報紙，姥爺還在屋內(nèi)，靠著床沿看武俠劇，mama也已經(jīng)下班到家，晚飯和顧夜寧一樣吃餃子。

    餃子的熱氣升騰起來，mama把眼鏡擱在一側(cè)桌上。

    加繆蹲在他們身邊的椅子上，盤著尾巴，蜷縮著身子睡覺。

    “姥姥！”

    顧夜寧走過去，姥姥這個小老太太一把抱住了他他的腰，像個撒嬌的小孩子似的把臉埋進他胸口：“我的大外孫子誒，姥姥可想死你了?！?/br>
    顧夜寧抱住她，恰巧母親抬眼看來。

    “媽?！鳖櫼箤幒傲艘宦暋?/br>
    “瘦了?！焙退嗨频难劬D(zhuǎn)過來凝視著他。

    顧夜寧張了張嘴，想說句什么，眼淚卻在下一秒奪眶而出。

    上輩子被瘋狂網(wǎng)暴，遭遇不公待遇時沒哭，決賽夜落選沒哭，在醫(yī)院住院時沒哭，但是卻在被姥姥抱住后對上母親目光的第一眼，控制不住眼淚。

    他轉(zhuǎn)過身把眼淚擦掉，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在桌邊身邊坐下。

    顧夜寧不知道母親有沒有看到自己的眼淚，但她只夾了個餃子遞到他嘴邊：“再吃一個?！蹦缸佣巳绯鲆晦H的寡言，甚至母親比他更不善言辭。

    顧夜寧順從地張嘴吃了。

    “我聽樓下鄰居說，你那個節(jié)目，今晚放第三期，是不是??？”姥爺?shù)穆曇魪奈輧?nèi)傳來。

    顧夜寧應(yīng)了一聲。

    姥姥無情地拆臺：“明明都把那個節(jié)目要播出的日期抄下來壓在書房的玻璃桌板下面了，還擱這兒裝不知道，聽別人說的呢?！?/br>
    姥爺裝作沒聽見她說的話。

    顧夜寧扭頭看了看，姥姥沖他眨了眨眼，抬起手珍惜地摸了摸他鬢角的碎發(fā)。

    晚上的時候，一家人還是聚在一起，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看節(jié)目。

    其實姥姥姥爺?shù)哪昙o(jì)都大了，八點多的時間，兩個人也到了快休息的點，但是為了第一時間看顧夜寧的出場，他們還是熬到這個時候，待電視上的主題曲音樂一響起，兩個老人明顯振奮了精神。

    “今天要播什么?。俊?/br>
    顧夜寧耐心地解釋：“今天播的是我們這個節(jié)目的主題曲舞臺的練習(xí)環(huán)節(jié)，后邊我要和別的人比一場跳舞，我們之中跳的最好的那個就能成為站在所有人最中間的那個?！?/br>
    “站在最中間，是不是鏡頭最多？我在這邊能看到你的次數(shù)就越多？”

    顧夜寧用力點了點頭。

    “那你站在最中間了嗎？”

    “你別老問孩子，你看不就完了?！崩褷斎滩蛔≡谂赃叢鹋_。

    “你別老在旁邊叭叭叭的，我心里有數(shù)呢，我知道我和我大外孫子好，你嫉妒?！崩牙驯Ьo了顧夜寧的胳膊，儼然是撒嬌的老小孩。

    姥爺無奈地搖了搖頭。

    恰好此時的電視畫面里出現(xiàn)了顧夜寧認真的臉，舞臺上的pd和舞蹈導(dǎo)師們正在為他們播放主題曲的舞室編舞老師版本，此起彼伏的“哇”的感嘆聲里，大概是被顧夜寧的專注吸引了注意力，鏡頭來回轉(zhuǎn)了幾圈，好幾次定格在他臉上。

    顧夜寧那場錄制不算素顏，但也只是打了個底，畫了個眉毛，他認真地看了看自己的臉，對當(dāng)時的容貌還算滿意，這才放下心來。

    慣常的學(xué)習(xí)環(huán)節(jié)，每個人拿著歌詞紙跟著演唱，學(xué)習(xí)舞步，然后分組出來跳，顧夜寧看著自己混在一群初評級a班的練習(xí)生之中，依舊從容不迫跳完全程的模樣，和身后手忙腳亂，最后都下意識跟著他的其他人，松了一口氣。

    其實別人都是第一次學(xué)習(xí)，只有他因為重生作弊，早就跳得滾瓜爛熟，這點也沒什么好值得驕傲的。

    但當(dāng)時是那么想的，現(xiàn)在看到自己表現(xiàn)得這么完美，還是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我們夜寧，真棒！”姥姥沖他比了個大拇指。

    顧夜寧忍不住逗她：“你看得懂我在這一群人里跳的好不好嗎？”

    姥姥說：“看不懂，但我對你有信心啊，你打小不就風(fēng)里來雨里去的，跑到帝都去和那什么人學(xué)跳舞，跳的可好了！你還記得往年過節(jié)的時候總讓你在親戚朋友面前跳舞嗎，你可不怯場了，讓跳就跳，還給人家表演劈叉，喀嚓一下就兩腿分開落下去了，把人家嚇得叫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