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長子 第7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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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和老二始終是綁定在一起的,這個局面不能破,否則連自己的親兄弟都團結不了,落在皇帝眼里會如何看? 不過他撲了個空, 宮里來宣召的公公也撲了個空,正著人去找呢。 蔣冕本來也想等等,但聽說是皇帝召見,自然是放棄了今天見二皇子的打算,畢竟載壦回來了,也沒時間聽他多說。 只是不知道皇上單獨召見二皇子是為何事…… 蔣冕心中有些擔憂,這兄弟兩人之間的嫌隙還沒完全擺平,這個時候面見天子可別有什么問題才好。 事實上,載壦也不是躲著人,他這會兒正在梅府呢。 不過不是為了他的舅舅,而是為了他的外公,平海侯梅可甲。 梅可甲已經六十多歲了,雖說這一身繡了猛禽的紫色袍服甚為光鮮亮麗,但是他年老體衰,精神衰微,不僅腰背佝僂,臉上皺紋也如溝壑一般,真叫一個老態(tài)龍鐘。 講起話來也是讓人覺得一直有一口老痰咽不下去。 人要服老,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從浙江回來不干了。 回府之后,就侍弄些新鮮玩意兒,載壦這是來孝敬他來了,而手中拿著的是一個精美繡包,倒到桌子上的則是細細密密的白色沙粒。 梅可甲一眼便認識,“這是細鹽?” 細鹽的研制、生產已經于幾年前被大明科學院搞出來了,不過方法上只是簡單的溶解過濾,然后磨碎,應當是還有一些雜質,但在賣相上確實比以前直接曬出來的粗鹽要好的多,這幾年間也大受達官貴人的喜愛。 “雖然很像,不過這不是細鹽,而是糖,是甜的。” “喔?”梅可甲眼神一動,雖說現在時不時的就有稀罕東西,不過像鹽一樣的糖,他還是沒見過呢,于是上手點了一下,再蘸到嘴里。 “真是甜的?!?/br> 載壦笑了笑,說:“這是于民間收集到的制糖法,叫做黃泥水淋法,可以將蔗糖提純,使其甜度大增,而且色白rou細,口感絕佳,外公以為如何?” “好!好!” 中國人的吃糖史經歷了直接從自然界獲取,之后再在常年累月中進行提純的過程,和制鹽一樣,都經歷了很多年的發(fā)展。 早在商周時期,就有‘周原膴膴,堇荼如飴’的記載,實際上說的就是自然界的一些菜有甜味,大概率應當是麥芽糖。 不過糖大部分時候都是奢侈品,因為制作起來費時費力,而且吃飽肚子都不容易,不可能再把能吃的東西拿出來熬糖。晉代時,王愷曾用飴糖刷鍋,以此“炫富”。 宋代時制糖的技術進一步發(fā)展,可以制造冰糖,但是不像冰霜那樣潔白,因為含有雜質而呈紫色或黃色。資深甜黨蘇東坡曾寫詩盛贊“冰盤薦琥珀,何似糖霜美”,說的就是那種琥珀色,也有點類似于現在的紅糖。 到了明代之后,《天工開物》曾記載過一種方法,可以將深色的蔗糖“凈化提純”,使其變得潔白晶瑩。后來一直到民國,中國人都是用這種方法來獲取白糖。 而這樣的商品在當下拿出來,想都不必想肯定又是價格奇高的奢侈品。 “外公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讓公司試制,然后將產品高價賣出去是吧?” 載壦沒有否認,“大明南洋公司最為合適?!?/br> 梅可甲琢磨了一下,“你不自己向皇上呈遞嗎?這也是你的一份孝心吶?!?/br> “送與外公,叫外公歡心,也是我的一份孝心。” “和老大鬧了別扭?” “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陛d壦略微有些無奈,“這東西原是應該給讓大哥呈獻于父皇,不過……” “怎么了?” 載壦搖了搖頭,“舅舅心里不舒服,總是惦念著南洋公司,他們攛掇著大哥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我怕贈了大哥,反而誤事?!?/br> 梅可甲將桌子上的那張寫著制法的紙條收進袖口,“你自小就心思多,看得也明白,就是什么都不講?!?/br> “外孫也不能一直自認聰明了,這次便看走了眼,叫大哥吃了個悶虧。大哥和舅舅是信了我的,所以該是我的錯?!?/br> “你說那張璁?” “嗯?!?/br> “那是個有本事的人,這些年做了多少事啊?;噬想m然統領全局,但事情總是要下面的人去辦。你這個年紀的人啊,生出來就是一個欣欣向榮的大明,不知道如今歲入六千萬石糧食、四千萬兩白銀在二十年前是許多人想都不敢想的一件事。那時候,拿出幾百萬石的糧食都難,國庫呢?空空蕩蕩?!?/br> 載壦明白的,“外公就是在那個時候跟著父皇的……朝中上下,唯外公與父皇相交甚久,而且……大約是最早的了吧?都說張秉用最知圣意,但外孫相信在這一點上,外公一定不比他差?!?/br> 話說到這里,梅可甲自然是微微得意笑了起來。 “原來今日是來賄賂我的?!?/br> 載壦看似憨憨的臉上露出了個笑容,還立起身正式的行了個禮,“請外公為孫兒解惑!” “可你不是不關心這些嗎?” “但也要知道自己死在了什么地方,否則不是死不瞑目?” “好?!泵房杉状饝聛?。 于是載壦扶著他的胳膊坐下。 “還記得,很早的時候皇上就說過,叫大臣不必揣摩圣意。因為皇上說出了自己的圣意,便是對江山社稷有利,對大明百姓有利。道理如此,但做起來極難。譬如說你們覺得張秉用攬權獨斷、排除異己,扳倒他就是對大明江山有利,可實際上卻一敗涂地,因而有時不免糊涂。不過真的想通了,其實又非常簡單。便是兩個字,公心?!?/br> “公心?” “問問你自己,做這件事是不是出于公心,還是說有自己的私心?!泵房杉c了點他的胸口。 載壦蹙起眉頭,“其實也不好分辨的。蔣冕、余承勛之流一定要‘倒張’,這并非一定是私心,他們也是精白一心的臣子。” “但是張璁的心卻好分辨,他是出于公心?!?/br> 載壦心頭一震,有些難以置信。 “你定會覺得此人明明是個jian臣對不對?可是你仔細想想,張璁又為自己謀過什么?錢財?誰都知道當朝首輔并不貪財,而且痛恨貪財,權勢?堂堂首輔,若是沒權,他倒不如致仕。身后之名?他連生前之名都不要了,又怎么會在乎身后之名?而且,我料定,這次他能安然度過官銀走私這一關,想必是有什么大事的。你說,如此一心為公、能力卓絕的大臣,皇上憑什么不用?” “可他用的那些人做出官銀走私這等犯法之事卻是真的!” “人孰無過,過而能改。我不是早就說過,皇上是寬厚之人,只要有補救的辦法那就行了,再說這些銀子又沒進張璁自己的口袋,又不是他在貪?!?/br> “可這難道不能說明張璁用人不當嗎?” 這確實是個要害之處。 梅可甲微微沉吟,“所以我說想必是有什么大事。這世上不止你一個聰明人,張璁也會想辦法自保的。等著吧,總歸是要出什么事的。總之,在皇上的眼中,你們兄弟二人是公私難辨,而張璁則是切切實實的為朝廷辦事?!?/br> 載壦一下子明白過來了。 其實這當中的細微之處實在很難拿捏得準,朝堂上的事一個是悟性,另外一個就是經驗了。 張璁一直面臨著被人彈劾的壓力,人家是經驗豐富了,倒是他僅僅只是聰明罷了,這在面對一個同樣聰明的人時,自然就不管用了。 這算是一次教訓。 “外孫明白了?!?/br> 梅可甲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其實更喜歡載壦??伤倪@個兩個外孫很是不湊巧,明明沒相差多長時間,但老大、老二的次序已定。 有些話,梅可甲心里知道,但是他不愿說,說出來會破壞很多事情,只能是讓老二委屈委屈了。 “對了外公,舅舅那邊你多去勸勸。南洋公司還是不要再念著了?!?/br> 梅可甲搖頭,“兒大不由娘,更加不由爹。你叫他不爭、載垨不爭,那旁人去爭怎么辦?” 以載壦的聰慧自然知道這個旁人是誰,一瞬間又頭疼了起來。 “就不能有些簡單的事么?” “朝堂上哪里來的簡單?” 載壦大呼救命,“算了,想必大哥以后也不會信我,我也不去多嘴,省得再害了大哥,我就簡單些,替父皇辦差分憂?!?/br> 他這個嘴像是開過了光似的。 這句話剛說沒多久,外面進來一個下人,跪下見禮后說:“啟稟二殿下,二殿下的府里來人尋了。說是有宮里的旨意,宣二殿下進宮,還請二殿下快些應旨?!?/br> 喔,載壦一下子便起身,“外公,父皇相召,那外孫告退了?!?/br> 第八百二十七章 皇子辦差 載壦因為排行老二,自小就被灌輸‘不要多想’的觀念,而且越長大越是沒有多余的想法。加之他天生性子相對平緩,平時更是一句話都不講的那種,所以才更能想得通‘不爭’的道理。 而且與載垚也不一樣的是,他和載垨的關系更親,非分之想就更少。 載垨則不必說了,他是皇長子,就算他自己沒什么想法,也會有一大幫大臣去吹他的耳風。 “兒臣參見父皇,父皇圣躬安!” “朕安。”朱厚照本來在看奏本,轉頭瞥了他一眼,“過來說話?!?/br> “是?!?/br> “尤址,將那個點心拿來,賜給老二?!?/br> “謝父皇?!?/br> 朱厚照還是更喜歡小時候和他們的相處方式,現在雖然長大了,但還是盡量保持著。就是給小朋友一些玩的、吃的, 實際上他們父子感情好得很,只不過他注重國事,所以在談正事的時候,孩子們都不敢敷衍。 朱厚照放下奏疏,雙手交叉抱在胸口,對載壦說:“老二,上次沒有細問,你這一趟到西北督送糧草,有何感想?” 載壦本想放下手里的點心,但天子一個示意叫他繼續(xù)吃,于是便嚼了幾口,“父皇仁厚之君,勵精圖治幾十年,將無償徭役,改為有償徭役,這實際上也是輕徭薄賦的內涵之一,這自然是一項大大的善政,不過兒臣卻覺得有一處隱患。” “喔?”朱厚照心中來了興趣,“那你倒說說看。” “兒臣覺得,這樣大大提升了朝廷的用兵成本,不利于大軍集結。如果遇上敵人以二十萬兵馬大舉來犯,只打一場仗,國庫便會入不敷出。由奢入儉易、由儉入奢難,若是一直是無償徭役,征用便也征用了。如今是有償徭役,真的需要的時候,要么朝廷仍維持有償徭役,則國力必定耗損嚴重,若是改為無償徭役,更容易引得百姓生怨?!?/br> 雖然說得有些殘忍,但不失其中道理。 實際上,這后來和大清發(fā)兵只有兩三萬是有一定關聯的。 不像明永樂時,一下子可以調動五十萬大軍,雖說其中是有民夫,但戰(zhàn)兵肯定是比清朝時的規(guī)模要大。 “不錯,你還是有些見解的。不過呢,這世上絕沒有十完十美的策略、制度,有的只是因時而變,因勢而動。朕的治下,朝廷有那么多的財力,自然就是要讓利于民、藏富于民。千百年來,英雄人物像天上的星星一樣多,可又有幾個盛世呢?能讓老百姓過上幾十年好日子,朕此生足矣。至于后嗣之君,不管朕怎么做,他都會有他的問題,至于有沒有他的辦法,那個時候朕已長眠于地下,自然是管不了的。” 載壦連忙說:“父皇春秋鼎盛,是萬萬歲,兒臣還想伺候父皇萬萬年呢?!?/br> “不行啊,前一代人老是不讓路,會出問題的?!?/br> 載壦聽得這句話心中一揪,原來父皇會有這種想法么? “好了,不提這些,朕這次召你進宮,是有要事交給你。”朱厚照回過身去,從御案上拿出一個奏本,“昨日,四川巡撫姚玉林轉呈了成都知府苗子恕的一封奏疏,說成都府雙流縣田長夏言為官無德、魚rou百姓,田長衙門更是有錢入、無錢走,引得民怨沸騰,所以便依律將其拿下,交有司議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