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長子 第67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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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各處人人在看魏國公,殊不知他們根本無力和皇帝討價還價。 又過了半日,到晚間時,魏國公已經睡下,卻忽聽門外有人出聲,“老爺,門外來了錦衣衛(wèi)!” 徐俌年老,差點嚇暈了過去,“??!錦衣衛(wèi)來了?!在哪兒?” 下人說,“來了,在正堂等候老爺?!?/br> “等候我?!”徐俌一想這也不是抓人的節(jié)奏,“等等,他們來了多少人?” “回老爺,來了一個人?!?/br> 哈? 徐俌心思稍定,隨后臉色巨變,咬牙切齒起來,他媽的,差點嚇丟了他的老命! 他上前就是狠狠的一巴掌,啪得一聲,在這深夜很是清脆。 “不會說話,就把舌頭割了!!” 這下人很是冤枉,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捂著發(fā)燙的臉人都是暈的。 而在外間等候的不是旁人,正是錦衣衛(wèi)副使韓子仁。 他受皇帝簡派,最近一直都在江南盯著各方動向,今天朝廷的欽差已至南京,所以他也可以來了。 徐俌則是覺得錦衣衛(wèi)真是詭異,白天不拜訪,大晚上搞這么一出,而且下人不說清楚,害得他驚魂未定。 韓子仁聽到腳步聲,便挪過頭,看到個白發(fā)老頭后馬上見禮,“下官錦衣衛(wèi)副使韓子仁,見過魏國公?!?/br> 韓子仁雖然是錦衣衛(wèi),但是是舉人出身,不像毛語文、麻斌,那就是兩個臭流氓。 “韓副使為何星夜來訪?” “傳皇上口諭。” “啊。”魏國公驚呼一聲,立馬起身擺恭敬姿態(tài)。 其實本是可以寫信的,不過這世上的事邪乎的很,有些事相互之間說說沒有證據,真要落在了紙上,怕是難搞。 “皇上說,朕推行天下清田令,是強國富民的百年大策。望魏國公從旁協助,以穩(wěn)地方,不得有誤?!?/br> “臣魏國公徐俌遵旨?!?/br> 韓子仁再作揖,“皇上口諭帶到,下官告退。” “韓副使,”徐俌伸手招了招,他竟然還不知錦衣衛(wèi)副使竟然在江南,“此時已深夜,若韓副使不嫌棄,不如在府中留宿如何?” 韓子仁微笑拒絕,“國公爺客氣了?!?/br> “韓副使!” 這番作態(tài)好像是舍不得情郎離開的女子一樣,韓子仁也明白過來了,他說道:“國公爺的好意下官心領了,不過國公爺想和在下相交過深嗎?而且,魏國公代代的榮耀不在韓某手中,而在國公爺自己手中。” 言盡于此,韓子仁不再多說。 在他看來,皇上已經給予特殊關照了,還特地給了口諭。這叫先禮后兵,如果仍舊一意孤行,那就是自尋死路了。 此時的江南,底下的動作再多,都是無用的。 第七百六十八章 南京守備劉瑾 張璁從山東回到了京師。 他這一路,但凡碰到個人都要與他講起‘好自為之’這四個字,且這還是心思好的。 自古以來,凡為天子酷吏,最終必然不得好死。 真要說起來,這道理張璁自然懂,但人生在世,哪有這么多的選擇,當初皇帝找到他的那會兒,他選擇不為酷吏難道就能活? 當這紫禁城是什么地方? 紅墻黃瓦,殿宇成群,廣闊無際,從午門到端門,這段路不長,但異常開闊,而且,似乎比以往更開闊,只身行于此處,就像海上一葉扁舟,漂浮不定,隨時都會傾覆。 那個戴著皇冠的人早已為所有人安排了結局。 “臣張璁,叩見陛下?!?/br> 皇帝不喜那些神神叨叨的裝扮,道、佛之物不在乾清宮中體現,御案之上是奏疏幾本,筆墨紙硯一套,再有就是些用來打發(fā)時間的書籍。 “平身。” “謝皇上。” 起身后,他雙臂豎直,彎身而立,頭微微低著,不敢直視天子。 “山東的事都辦妥了?” “回皇上,都辦妥了,雖還未結束,不過各府、州、縣都在正常上稟進度,若遇阻滯,臣收拾了就是?!?/br> “重新編好的魚鱗圖冊,在各級官員都署名之后,給朕一份?!?/br> 他要在戶部留檔,同時派人核查,只要有假,署名官員皆有連帶責任。 “是?!?/br> “朕已向江南下了旨意,應天、鳳陽、浙江、江西為第二撥清田之地,你自今日后坐鎮(zhèn)京師,總為調度,山東就不必再去了,江南也不必。” “是?!?/br> 朱厚照起身,從御案后走出,繞至他的身前,近了以后低聲說:“隨朕來?!?/br> 這是乾清宮的正殿,向左而去,才是內里暖閣,不過夏日通風,并不悶熱。 這些日子以來,除了正在清田的山東,實際上各地聞到了味道以后都在給朝廷上奏疏,他們羅列張璁的種種罪名,恨不能生啖其rou,最初是說他貪墨,而后就是殘害人性命,再然后利用皇帝的說法都出來了。 京師當中,少有人為其說話,火上澆油的倒是不少。 當下的官場激烈異常,士紳之間遍布罵聲,所有人都欲除之而后快,所謂的朝堂風云,站在朱厚照的角度看,也不過如此,他只要不點頭,誰也動不了張璁。 歷史中,如果是軟弱的帝王,明朝的文臣們大概又要集而共諫了,唯獨碰上嘉靖這般手段狠辣的,吃過幾回虧,那就只能暗中謀劃了。 就像現在面對正德皇帝,這些奏本上的再多,京中重官可有敢冒頭的? 可是…… “朕自小長在宮廷之中長大,于權力各方相互攻訐,各為己謀之事早已是司空見慣。天下熙攘,皆為利往,廟堂蠅營,皆為名來。他們拿朕沒有辦法,倒是想了不少法子來對付你?!?/br> 張璁不解圣意,忽然聽到這話嚇了個半死,直接跪倒在地,“微臣有負皇上重托,請皇上賜罪!” “朕可沒叫你跪?!敝旌裾諏⑷朔銎饋?,又指著面前小桌上的一筐奏本,“這些奏疏只有大約一半,剩余的一半你不要看了,朝堂上下,內外官場,凡上疏反對清田令者,朕已逐步派人暗中查訪了,有些人并無問題,只是意見不合,或是看不慣你,朕不會在意,你也不要與他們計較了?!?/br> 張璁笑笑,還是皇帝寬宏大量,若要換了他??上熳硬蛔屗茨且话氲淖嗍?,這么說來的話,這一半…… “但有些人……”天子的話到這里也慢了下來。 張璁心頭突突,陛下的意思難道是……? 他略微一抬頭發(fā)現皇帝正看著他,“陛下?!?/br> “你就在此處,花上一點時間看完。不得抄錄、不得攜帶,能記住多少是你的事。出去以后,只字不提此間之事。” 只字不提? “是,微臣明白了?!?/br> 朱厚照雙手交叉抱胸,語氣幽幽說道:“朕大約知道你最近都能聽到什么話。朕也明白,跪到這座宮殿的人,嘴上說的是忠心,但自己心里真的相信的沒有幾個。不過朕不苛求,不苛求天下之人不顧自己性命的忠君??偸悄菢?,是朕自己與自己過不去了?!?/br> 張璁心中又是大駭,怎么皇帝什么都知道! “朕想與你說的是,這皇帝朕不是只做兩三天,大明的天下也不會到清田令就再無新策了。過往皇帝那是為了權,人人恐懼,無有犯上者,如此而已。朕也看重權,但權握在手,是為了做事情的。而你呢,還是能做些事情的。” 這段話雖然有些玄奧,不過卻是交心之語。 朱厚照并無打算要殺張璁,這家伙雖然有缺點,但是如他所說,是個做事的人。 而他和歷代帝王皆有不同,腦子里多了后世那么多的信息,有些決策往往很具有顛覆性,做了過河拆橋的事,后面就不好辦了。 況且,其實他不樂意殺一些能臣,不管是楊一清、王瓊還是張璁、楊廷和,人活著說不定什么時候能派上用場,死了就只能燒紙錢給他們了。 張璁也是聰明人,他明白的,而且他更加明白,皇帝此番表達就是要讓他繼續(xù)忠心做事,不要三心二意,失了圣寵。 其實用人之時,最令朱厚照糾結的,不是旁人說了什么,他的心意不會因旁人言語而動。怕就怕這個人本身犯了錯誤。比如說張璁真的狂妄以后,犯下不赦之罪,那個時候就難辦了。 到目前為止,他提醒過周尚文約束家人,提前給魏國公口諭也算是一個…… 而后,皇帝就在邊上,張璁則大方翻閱起這些給他看的奏疏,越看越氣,要不是在君前,他都要破口大罵了。 既然被天子留了下來,想必這些人都是有些問題的,可他們落在紙上的話都是那么正義凜然。 朱厚照過程中時常瞧他一眼,見他有時怒目而視也不作奇觀,“說來也是奇怪,圣人千百年才出一個,咱們大明朝倒是厲害,冒出了不少滿口仁義道德的圣人出來。朕不好直接動他們,用你也更加省力,不過既然這些人是有把柄,你便做得漂亮些?!?/br> 借刀殺人的話皇帝都直接講,張璁真不知道該說什么,天子以大道示人,是好是壞,不懼史筆,哪怕是他也算是受了教誨了。 “陛下盡可放心,微臣自認,還不是那等顢頇之人?!?/br> “那你知道怎樣做得漂亮些么?”朱厚照本來坐著,此時彎腰來問。 張璁回道:“自然是堂堂正正,叫人說不出閑話來?!?/br> “要說你閑話的人,你做得再光明磊落還是會說你閑話,況且你又不是真的毫無私心?!敝旌裾諒澠鹱旖?,“朕說做得漂亮,不是給他們看的,是給朕看的,私心之上,再有些公心,這才叫漂亮。” 張璁瞬間明白了,就是不要只殺人,還要顧著正事。 “微臣糊涂,微臣糊涂?!?/br> “行了,別看第二遍了,看第二遍就不漂亮了,出宮去吧?!?/br> “是,微臣告退?!?/br> 張璁緩緩退步,到宮外之后直起身,并長舒一口氣。 皇帝治國多年,心思愈發(fā)深、手段愈發(fā)辣,他自認也是明白圣心的人,但這次奏對竟有數次不得要領,這其實是要警惕的。 說白了,沒有從皇帝的角度考慮問題。 長此以往,搞不明白天子真正的心思,做事情容易偏移,真有什么后果,那便悔之晚矣。 就譬如看這些官員彈劾他的奏本,皇帝可不是和他鬧著玩,為了他出口氣??尚ψ约簽榍榫w所左右,一時間竟忘了真正重要的事。 “漂亮?有意思?!睆堣p輕呢喃一聲,哼笑著,像是自嘲也像是欽佩。 張璁走后,朱厚照自己百無聊賴的撥弄著這些奏疏,眉頭沉思之下,其實也還在考慮,“張璁此番殺人,必然被冠以報復之名,不多久會更加人人喊打。朕還在逼著他們同意給朕造個行宮避暑,烈火烹油聚于一鍋,怕是有人要橫遭禍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