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長子 第56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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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話一傳十十傳百,等到他們?nèi)迦藢€酒樓吃飯時,那以往認識他們的店小二都不一樣了,一張臉上洋溢著小臉,手中抹布把板凳擦了又擦,“幾位老爺快里面坐,今兒吃點什么?” 京師南城呢,大多數(shù)是窮苦百姓,之所以官方營造私塾也是考慮他們生活窮困,說白了就是為窮人建的私塾,給教諭的薪俸同樣不高。 所以說去這個地方謀生活的人那也是透露著一股子寒酸勁。 大部分就是考科舉考了好多次一直都考不上,精氣神沒了,家底兒也沒了。 但一夜之間,現(xiàn)在皇上關注到他們了。 坐下之后,就有老先生忍不住流下淚水,分外遺憾的念起了范仲淹的名句,“仁君未報頭先白,故老相看眼倍青??蓱z我等年老體衰,再無少年了,唉!” “仁君未報頭先白、仁君未報頭先白……”同桌之人一直重復他的話,語氣之中真是無限感傷。 看得邊上的店小二直撓腦袋,這特么的,是他腦子不好還是這幫人腦子不好,平白得了賞錢,不高高興興的喝一盅,跟這兒抱頭痛哭是什么意思? 但他也不敢打擾,只能回過頭去去找掌柜的,說:“那幾個私塾先生不知道為什么都抱一起哭呢。” 啪! 掌柜的是個年輕人,有些書生樣,“你懂個屁!干活兒去!” 怪事傳得快,惡名傳得也快,陳泰之名很快就成了京師中人掛在嘴邊的名字。 就差那些頑皮的孩子給他編歌謠了。 …… 尤址挑著皇帝愛聽的,把宮外的發(fā)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朱厚照饒有興致的聽了一會兒,不過這家伙清一色都是皇帝怎么怎么圣明,有時候還特別夸張,導致失了真,那就沒意思了。 尤址倒也會察言觀色,說著說著忽然低下頭,“陛下,奴婢又失言了?!?/br> 朱厚照略過不提,而是指了指里面的御案道:“快去把那些奏疏送到內(nèi)閣,正事不要耽擱?!?/br> “哎,是?!?/br> 那都是上午送過來的內(nèi)閣票擬,朱厚照基本都已經(jīng)朱批過了。 常規(guī)的政務花不了太多時間,尤其楊一清和王鏊都是能力很強的人,所以很多都是寫知道了。如果是大事,便不是用筆寫幾個字的事,得找過來商量一番。 難得的,朱厚照得了點空閑,他原地扭扭腰,做了幾個動作之后,便自顧自的出去了。 靳貴抬頭望了一眼,因為皇帝沒叫他跟也就沒敢動。 于是朱厚照就這么一個人在宮里散起步來,這個季節(jié)的太陽曬在身上暖洋洋的,從乾清宮往后就是后宮了,走不遠就是皇后的坤寧宮。 但他沒想去,而是找個小道往西走,跨過一個門檻便是長廊,這些地方宮女太監(jiān)走得多,進進出出的人見到他,大多都是嚇一跳,然后跪在地上,口稱萬歲。 朱厚照一開始還說兩句,后面太多了,就只擺擺手,讓他們離開。 難得的,有自己的一份安靜。 從這里往前,會經(jīng)過御花園,再過去往西就是皇家西苑,西苑有一處平靜碧藍的湖泊,岸邊建了一座亭子。 朱厚照一直走到這里,到亭子里的躺椅躺下。 朝堂、邊疆、海外,能安排的事他都安排了,在等待的這些時間里,他其實很想出宮去玩一玩,但是大明朝正在進行激烈的屯田,去年底一下子搞出三次民亂,希望今年有經(jīng)驗能好一點。 就這樣躺著,躺著,某個時刻,他忽然意識到視線里多出一個宮女模樣的姑娘,她梳妝的是少女頭發(fā),從側面望去鼻尖有一點翹挺,臉頰肌膚潔白如玉,便是一絲微瑕都沒有的那種,再看身段又是纖細如柳枝,此時正拿著一根樹枝在水面上夠著……一只手帕,看起來像是掉水里去的。 “哎喲,陛下,您在這兒啊,奴婢找不著您,可是急死了?!?/br> 朱厚照坐起來,然而等他再轉頭回去的時候忽然發(fā)現(xiàn)那個姑娘沒了,“咦?那個人呢?” 尤址順著方向看過去,也疑惑,“陛下您說誰?” “剛剛那邊不是有個宮女嗎?” “有……嗎?奴婢倒沒注意到?!?/br> “難道朕看錯了?”朱厚照甩了甩腦袋,“算了,內(nèi)閣那邊有什么事嗎?” “有?!?/br> “什么事?” “平海伯上了一折,先前陛下交代過,允許各國使臣入京。平海伯到了浙江以后,將圣意傳達給那些外國使臣,他們都很興奮,紛紛求情,欲見陛下。” 朱厚照點頭,“好事情啊。讓……禮部負責吧,挑個日子,朕見見他們。京城里也置辦置辦,雖說有鋪張浪費之嫌,不過有些國家的使臣,你不給他展示展示大明的繁盛,難免還會有不臣之心。省小錢,花大錢,實在不明智?!?/br> “四夷賓服,萬國來朝,陛下終于可以實現(xiàn)畢生的抱負了?!?/br> “好話留著后面說。那奏疏朕不看了,這事就這么辦?!?/br> “是?!?/br> 第六百一十七章 蕃朝來朝儀 禮部平日里常規(guī)事情多,各類祭祀臺面上是很重要,皇帝從不否認這一點,就是這大部分的事情引不起皇帝的重視。反正該怎么辦翻翻前朝實錄就有,實錄查不到就再往前面的朝代倒騰。 禮這個字,嘉靖皇帝怕,而正德皇帝是最不應該怕的,放眼千年歷史,他的皇位合法性也屬于第一梯隊了。 但正德五年的這個春天,禮部尚書王華卻接了個‘大活兒’——接待外國使臣。 明代早期尤其是朱棣時代,藩國來朝的情況比較多,還仿照南京的會同館,在北邊也修建了一個。 而在諸多的禮儀中,其中一條是要所有的外國使臣先學習明代的宮廷禮儀,熟悉了這一套禮儀之后才可以入宮覲見。 朱厚照手里拿著王華所上的《蕃朝來朝儀》,本著外交無小事的原則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看完了之后就對其中這一條有些‘小想法’。 “大宗伯,何為熟悉宮廷禮儀?” 王華倒也實在,說了句關鍵,“宮廷之禮,主要就是君臣之禮。陛下乃天子,是天朝上國的君主,這些海外島民遠離中原,若不加以訓導,臣恐其入宮以后有僭越之舉?!?/br> “嗯……”朱厚照拖著長音,他是在思考。 這個問題其實蠻難解決的。 所謂君臣之禮,就是要跪拜。 你要說王華講的沒道理吧,那也不是,霸道雖然是霸道了點,但本國的臣民見到皇帝都得跪,外國的人來了不跪?外國人是本國人更高貴? 可你要說他有道理,這種硬杠杠加在前面,肯定是會影響大明的對外交往。 大明現(xiàn)在說到底就是個東亞霸主,又不是地球球長,琉球、日本使臣來了,那的確該跪還得跪,但葡萄牙、西班牙以及后面的荷蘭,那也是稱霸一方的,誰給你跪? 實際上,歷史上我們的祖宗為了避免這種尷尬的問題,他們采取更為簡單粗暴的辦法,就是你他娘的別見了。 一般來說,也有不在紫禁城召見外國使臣的辦法,不過國與國交往,儀式感很重要,不在紫禁城似乎也不大對。 這左右為難得朱厚照也開始撓頭,所以他也直接問了,“若是個別國家的使臣不愿意跪的,怎么辦?” 王華眉頭都不皺的,“那便不能入宮向皇上遞交國書,大明也不認其為藩屬國?!?/br> “能不能改為單膝下跪?” 王華抬了抬眼,“陛下,禮不可廢啊。” “只是朕和你論一論,若是真的出現(xiàn)那種情況,能不能以單膝下跪作為一種辦法。難道,大宗伯要因為使臣不向朕下跪,便興兵伐他們嗎?” “陛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莫非王臣,不行跪拜之禮的使臣,大明要怎樣稱呼他的國?兄弟之國?那么,誰是兄,誰是弟?” 朱厚照開始腦袋瓜子疼,他就害怕老儒跟他論這些沒有用的道理。 而且,這我居中原為正統(tǒng),爾在邊疆為蠻夷的思想,真的是十分霸道。它的內(nèi)在邏輯就是我高你一等,你不該和我講道理,你能被允許得皇帝接待那是無上的榮光。 這叫什么? 叫君恩! 因為是第一次,朱厚照也就不去改太多了,后面如果交往多了,再將一些不合時宜的做些刪刪改改。至于剛剛爭論的,他也是‘舉手投降’。 “先這么著吧,聽平海伯的意思也很快了,你的這份奏疏朕都同意,下午以后早些做準備。就是會同館以往是兵部主管,禮部協(xié)管,朕覺得不合適,還是由禮部主管吧,這些使臣的安全由兵部協(xié)管便好了?!?/br> “是,微臣遵旨。” 朱厚照食指點了點御案,“還有一條,差點忘記。朕要派顧人儀出海,大宗伯也聽說了吧?” “是,老臣已有耳聞?!?/br> “商人出海、官員也出海,日后我大明與西洋諸國的交往會日益增多,這一應事務朕肯定會加在禮部。國與國之間的交往,也是一門很深的學問,孫子兵法說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咱們雖然不和他們打仗,但與其交往總要了解他,知道他們國家的情況,明白這些人與咱們漢人的脾氣秉性有何差異。 朕以朝貢貿(mào)易為例,為什么早年間琉球國和日本國頻繁的向咱們這里派使者進貢?因為他們了解我們,知道大明好面子,他們進十兩,咱們要還三十兩、五十兩,這種買賣誰不愿意做?反過來也是一樣,琉球國、日本國又是什么特性咱們也要知道。 朕講這番話什么意思,大宗伯不必妄自揣測或心生不解。朕可以告訴你,朕,不會拿本國的民脂民膏去結外國之歡心。不管你們?nèi)迳劾镫奘窃趺礃拥?,反正朕話撂在這里了,有那多余的錢財,拿去喂養(yǎng)喂養(yǎng)大明自己的百姓不好嗎?” 王華也要撓頭,不過他一抬頭發(fā)現(xiàn)皇帝一臉傲嬌的仰頭偏向一方,這…… 這叫他怎么辦? 一個皇帝,忽然開始不管不顧起來了,那表情很清楚,就是反正隨你們說,老子就不干。 “陛下,朝貢的事,也是有祖制的……” “欸?”朱厚照連連擺手,“你別提祖宗的事,等朕到了地下,祖宗要是怪罪讓他們怪罪我,不怪罪你們?nèi)魏我蝗?。?/br> 真到了地下能見到那些前朝皇帝,朱厚照還管那么多?直接攤牌,老子又不是你們朱家人,你們愛他媽花錢買個好名聲,那是你們的事,老子不愿意干! 王華無奈,“臣斗膽進言,望陛下恕罪。我大明為天朝上國,不談仁義道德,僅論上國風采,是不是不應拘泥于一些錢財?若是……若是小氣了,與以往不一樣了,不免叫外國使臣覺得大明反倒不比當年,如此若生了輕視之心,豈不遺禍無窮?” “大宗伯的意思是,花錢買平安?” “這……”王華傻眼,“老臣,老臣并非這個意思?!?/br> “那你什么意思呢?” “老臣意思,朝廷要有威嚴,陛下也要有威嚴。從永樂至宣德直至成化,我大明凡有別國上貢,歷來如此,老臣以為他們此次這有這番目的,若是忽然更改,臣恐影響難料。 “難料?不給會搶么?” “陛下!” “好了!到時候再議吧。你也不必如此著急?!敝旌裾招χ呦聛恚粶蕚湓谶@個點上吵,反正他就按自己的做,他是皇帝,國庫里出去一兩銀子只要他不點頭,看他誰敢,所以這個時候和王華倒沒什么好爭的, “這件事呢,你照常準備,也可以去和顧禮卿再談談,外國使臣來了,要讓他們看看大明的繁茂,不夜城允許他們進,不要就把人關在會同館學禮儀,既然是天朝上國,就要有上國的自信與大方,讓他們瞧瞧,出不了事?!?/br> 王華無奈,但也只能領旨謝恩。 他走之后,朱厚照噗嗤笑出聲,他這一笑邊上的尤址了‘嘿嘿嘿’起來,結果這家伙皮笑rou不笑,跟個陰森的鬼一樣。 朱厚照瞪了他一眼,他立馬就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