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四章 派使出國

    宮里的晚上僅有幾盞燈亮。

    當然，還有一輪月色迷人。

    天黑之前，原本皇帝是宣了敬妃的。

    不過等到敬妃真的來了，卻叫值守的太監(jiān)提醒，叫她等一會兒。因為皇帝正在召見錦衣衛(wèi)指揮使。

    涉及公務，敬妃不敢造次。

    只不過站在外面能聽到里面皇帝在咆哮，這讓她心揪了起來，怒極傷肝，肝氣機逆，人如果不能是一個溫和的狀態(tài)，而總是大喜大怒，其實是不利于身體的氣血調節(jié)的。

    不過她在這件事上也無能為力，前朝政務在她們這些后宮之人面前就是禁忌。

    既然要等，那也就只能等，敬妃雙手交叉，直挺挺迎著月光，月影之下的美人輪廓鑲嵌于深宮亭苑之中，給人一種朦朧美感。她身形苗條又高挑，脖頸如天鵝，瞳孔如碧波，望之令人著迷。

    不久后，尤址從里面踏門檻出來，行禮后說：“稟敬妃，已經好了。請敬妃入內?！?/br>
    尤址的身后毛語文等人神色匆匆離開，雖說沒有直接關系，但這樣被罵了一頓估計也是嚇得夠嗆。

    敬妃提著裙擺走到里面，才發(fā)現(xiàn)皇帝掐著腰在扭脖子。

    原來束著的頭發(fā)也被他解開。

    敬妃入宮前就知道皇帝勤政，不過沒想到就寢前竟還召見大臣。

    “等久了吧？”

    太監(jiān)們走后，皇帝伸手把她的柔荑握過來。

    “不久，臣妾等陛下是應該的。”

    她聲音有些小，大概是覺得皇帝可能氣還未消，所以收得有些緊。

    朱厚照也沒解釋那么多，扶她到床上坐下以后，自己又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同時把腦袋枕在她柔軟的大腿上。

    敬妃也很懂，青蔥手指立馬就撫上了他的太陽xue，一按一搓，很是享受。

    朱厚照也閉目養(yǎng)起神來，“梅府送了一點兒荔枝入宮，這些水果都得新鮮著吃。朕讓他們各宮都送了，你可以嘗嘗?！?/br>
    “嗯，”她輕柔答應一聲，“謝陛下賞?！?/br>
    朱厚照翻個身，這樣方便手搭在她的大腿上，而后就開始不老實，不過表面上還很正經，“聽聞你最近在搜集藥材，要熬藥給我去火氣，辛苦敬妃了?！?/br>
    “陛下每逢夏日便炎熱難耐，加上陛下又是不愿意耽擱政務的性子，臣妾們看著都會心疼陛下。”

    可他并不是火氣大，他是習慣了吹空調，忽然沒了適應不了。

    敬妃話真說著，忽然身體有異樣的感覺，手掌握住嘴驚呼了聲‘啊’。

    這之后，朱厚照順勢起了半身然后將其壓倒。

    消火。

    ……

    ……

    一大早，內閣除了楊廷和因紅薯推廣去了山東以外，其他三個都被昨晚那封退回去的奏疏給整得七上八下的。

    所以很早便遞了條子要面圣。

    不過朱厚照其實懶得為這件事情再去和幾位老臣置氣，關鍵置氣沒有用，官場之上，自保是本能。天天這么氣，能把自己氣死。

    再說了，現(xiàn)在也被他逼著在這表態(tài)了。

    但他主要是煩，所以三兩句便終結了話題，“此事由王閣老負責吧，案情明朗、簡單，該怎么定罪就怎么定罪，辦理以后具折陳奏。吏部尚書呢？”

    尤址很有眼力見兒，“奴婢這就去宣?！?/br>
    朱厚照微微點頭，然后還是對著三位閣老說話，“受陳泰影響，鳳陽巡撫之下，有幾人怕是不能再用了，但知府、知縣極為重要，不能空置太久，楊閣老、王先生，你們兩位與吏部梁尚書到內閣商議商議，看看挑幾個稱職的，頂了那里的缺。至于朕，就不和你們一個一個去商議了，老規(guī)矩，報朕閱知即可?！?/br>
    楊一清和王鏊俯首，“是?！?/br>
    “還有一事，顧人儀應該尚無新職呢吧？”

    知府、知縣朱厚照不會全部關心，他會關注其中幾個重點，只有到省級層面他才會每個親自決定。

    這樣有的放矢，否則實在是管不過來。

    哪怕今天在這里裝模作樣和他們確認那幾個知府誰當，過段時間也會忘記了。因為太多太多了。

    “回陛下，確實沒有?！睏钜磺甯搅艘痪洹?/br>
    “喔～”朱厚照恍然的點頭，隨后問道：“這一個月他在做什么呢？”

    “臣聽聞顧義山與人說以往政務繁忙，這次終于得了空閑，所以最近一段時間都泡在藏書園。”王鏊臉上帶了一點笑容，“若是有人勸他盡快活動活動，給自己覓一新職，他還不樂意，說讀書乃平生一大樂事，舍不得，哈哈?！?/br>
    朱厚照也被逗笑了起來，“這個顧義山，就是一個倔驢。”

    王炳又開始灌迷魂湯，言道：“倔驢脾性的人自古以來只為圣君所用，陛下是圣君，因而才能叫他心服口服，心甘情愿為皇上效忠。”

    朱厚照背著手，來回踱步，“當時之所以留下了他，確實是朕還沒有想好。但這個顧義山，朕印象深，他可是敢在朕的面前說民牧撤銷幾年，但仍然餓殍遍野的人。你們以為應當委其何職？”

    現(xiàn)在各地的巡撫大多已經安排定，當然還有廣東、廣西、云南這些地方人沒有換，不過把顧人儀派到那么遠的地方去則沒必要。

    “臣斗膽直言。”

    朱厚照：“先生請說?！?/br>
    “臣以為可授其詹事府詹事一職?！?/br>
    因為皇帝沒有太子，所以詹事府詹事一職一直都空缺著。現(xiàn)在忽然提到，大概是因為夏皇后的臨產期也近了。

    倒是恰好。

    詹事府詹事其實這個位置很重要，這個時間點安排顧人儀當這個職務，基本上是為了將他培養(yǎng)成下一任皇帝股肱之臣的。

    說起來，此人氣節(jié)確實可以，順天巡撫當得也不錯，朱厚照沒甚意見。

    主要這個時間點把王守仁調回來當這個詹事實在不合適，而且王守仁有一點很可惜，就是他壽命不夠長。

    “……詹事府詹事倒是可以，不過得給他再兼一個，不然讓他這么閑著每天看書那也不行?！?/br>
    “不知陛下欲兼以何職？”

    朱厚照說出多日來的一個想法，“朕欲遣其為使，再從六部、少府及翰林院中各挑一定數量的年輕官員，隨平海伯商隊出訪海外諸國！”

    此言一出，三個老頭全驚了，這是砸破他們腦袋也絕對想不到的！

    楊一清臉色已變，忙問道：“陛下是要仿當年鄭和七下西洋之事？！可是當年之事勞民傷財……”

    “誒？”朱厚照立馬抬手，阻止他繼續(xù)說下去，“三寶太監(jiān)宣國威于海外，是立功之人。不過朕之所以欲遣人出使，并非是為了尋什么海外的奇珍異寶，也不求長生。朕是為了大明的海貿。你們想啊，我們每年一船一船的貨物出去，但只見商人，不見官員是不是缺了什么？

    朕以為朝廷還是應該出面的，一來是與海外諸國建立聯(lián)系，尤其是與他們的國王確定好穩(wěn)定的貿易關系，讓他們明白我們的利益就是貿易狀況穩(wěn)定；二來也是為我大明的商人提供支持，要告訴他門，我大明商人做生意絕對守規(guī)矩，所以他們要協(xié)助保護我們的人不受海盜、匪徒侵擾。”

    當然了，這一路過去，肯定有一些人會不待見明朝的使臣，那么到時候動武就有借口了。

    而且要求貿易狀況穩(wěn)定這個詞范圍很廣，比如說，對方政局不穩(wěn)，導致我們貿易不穩(wěn)，那也可以說是危害了我們的厲害。

    原來那些海盜民族用的就是這一套。

    再比如說，平穩(wěn)的政權交接之后，因為政治人物換了，導致貿易受阻，這算不算呢？

    說到最后朱厚照嘆口氣，“朕還是聽說了一些的。商人一到海外，一旦遇到當地人欺負他們，便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畢竟本國的人肯定還是護本國的人，要么就銀子，有的時候使銀子還容易被騙。

    說到底，國王也好、國主也好，不是那么容易見的，還非得朝廷命官不可。如此，你們說這使臣應不應該派？大明的子民應不應該去保護？”

    其實朱厚照還有個其他的想法。

    詹事府的詹事將來輔佐太子的人，那么就應該擁有‘全球視野’，不能拘泥于中原之地。

    顧人儀之后，他還要一波一波的有計劃、有節(jié)奏的派有進取心的官員們出去，去看看到底海貿到底是怎么做的，不能坐在家里邊兒閉著眼睛瞎定政策，萬一將來還是只會從大明的角度出發(fā)看問題，而看不到大航海時代各國聯(lián)系緊密的趨勢，說不準再來個閉關鎖國。

    不過，這就和他十年前在為軍屯清理布局一樣，他現(xiàn)在考慮的這些情況要發(fā)生，那也得是多年以后了。

    第六百一十五章 聽聞有銀子？

    京城規(guī)劃司原司正兼少府郎中宋衡叫皇帝一紙命令調到浙江去當布政使去了。

    沒有辦法，顧佐只能臨時調整人手。

    他這個少府令之下，有兩個副手，官名少監(jiān)，少監(jiān)之下是工事署、官辦署、住屋署、不夜城以及京城規(guī)劃司。

    工事署的一把手為郎中，前任是祝衛(wèi)春，因正德四年牽扯淮安府貪墨案，已被除功名，并判六年刑期。截至目前，工事署唯一的項目就是兩京大道，新任郎中名周錚。

    良鄉(xiāng)之戰(zhàn)時，他是當時的知縣，屬于顧人儀推薦的人，戰(zhàn)后他因功升職，去年祝衛(wèi)春被抓，這個職位出缺，經人推薦便進了少府。

    少府可不是一般人能進的，皇帝特意成立這個機構，京師里各類新事物都在這管著呢。

    官辦署，它主要是管理皇家興辦的糧商、船廠以及后來從工部劃過來的軍器局，其郎中為原工部虞衡清吏司主事公孫備。

    住屋署負責統(tǒng)計、管理、審批京師之中的各類建筑物，其郎中就是皇帝原來的侍從汪獻。

    乍看起來，它與京城規(guī)劃司的職能有些沖突，但其實不一樣，京城規(guī)劃司的職責范圍更廣，涉及道路、京倉修建與維護、京城未來規(guī)劃圖景以及紫禁城周邊區(qū)域管控，還包括一些特殊或是標志性建筑的規(guī)劃建設，比如藏書園。

    朱厚照還允許京城規(guī)劃司自營創(chuàng)收。

    原來宋衡和張池攢起來一個以左宗呂為頭的團隊，修筑了幾個特殊的建筑。比如梅氏投資的那座高六層的悅莊酒樓。

    這樣的話，其他商人如果要進行類似營造也可以委托他們。

    這件事已經形成金錢推動的正向流動，并不需要朱厚照特別關心，有錢就做，沒錢就不做，就這么簡單。

    最后的不夜城，其實原本并沒有‘署’這樣的地位，最早負責人是五品官，不過開業(yè)幾年越發(fā)熱鬧，而且后來發(fā)現(xiàn)，如果要管理這個地方經常要協(xié)調京里各類達官貴人。

    于是乎不夜城的負責人官位一提再提，最終錦衣衛(wèi)、刑部以及司禮監(jiān)等幾個衙門共同成立了一個管理小組，少府派一人過去，自己這里也留有一個牌子。

    但主要的管理任務后來移到了司禮監(jiān)的手中。

    當初皇帝在籌建不夜城的時候就承諾過安全，為了做到這一點他不惜一提再提，現(xiàn)在不夜城是有司禮監(jiān)秉筆太監(jiān)兼管的。

    這樣，上上下下的人到里面都老實了。

    少府本身也找了塊地方，修建了一個四四方方的公署。

    今兒個一大早，這里便迎來一名客人，其人身穿圓領紅袍官服，雖不是少府中人，門口守衛(wèi)也不敢阻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