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章 論功、起名

    古樸的城門既厚重又巍峨，新的一天到來，京師九門全部打開，持續(xù)了近三個月的戒嚴(yán)令被解除。

    百姓終于可以自由出入，這突然的解封使得全城一片歡樂。

    不夜城也重新開張，里邊兒各種娛樂場所從白天到黑夜從不關(guān)門。

    趕上現(xiàn)在京師里的百姓又都有些銀子。其中一些是領(lǐng)了賞銀的有功之人，蒙古人雖然沒有最終攻打京師，但朝廷已經(jīng)把開拔銀都發(fā)了下去。

    皇上有錢，碰上的還是關(guān)乎國運的戰(zhàn)爭，所以當(dāng)時銀子花起來很是舍得。

    就是和這些都沒扯上關(guān)系的人，先前通州的糧食要運至京師，當(dāng)時稍微多跑幾趟，三五兩銀子也能到手。

    這年頭可沒有攢錢買房這種事項，有了錢，存一部分，另外的還是拿出來花。

    因而戰(zhàn)后的京師商業(yè)恢復(fù)的異常之快，對于很多人來說只記得那緊張的氛圍，倒也不覺得天跟塌了一樣。

    酒樓里的評書先生已經(jīng)說起了書，抑揚頓挫的，仿佛親臨戰(zhàn)場。

    三兩友人坐在其中，有的認(rèn)真聽，有的就當(dāng)是聽個故事。

    “……此次真要論起功勞，皇上當(dāng)居首功。若非陛下暗中策劃了這般大的謀略，也不會引得韃靼小王子越陷越深，兵部尚書可居次席，危急時刻，領(lǐng)兵增援，一戰(zhàn)功成，實乃國之干臣也?！?/br>
    “不對不對，此次與韃靼作戰(zhàn)，乃是最后時刻大明騎兵抵達，否則五萬韃靼之兵，怕也難以打贏！”

    ……

    大勝之后論功行賞，哪個功勞大，哪個功勞小，這便是最為敏感之事了。

    王炳算是運氣很好，當(dāng)時京師之中實在挑不出人來。

    朱厚照的態(tài)度是寧愿找威寧伯也不去找英國公、成國公這些人，威寧伯王烜至少還能帶著他的meimei王芷，雖說軍中有個女人不太方便。

    但在關(guān)乎國運的大戰(zhàn)上，些許的不方便或是些許的尷尬都是無關(guān)緊要的事。

    后來也就讓王炳占了這個便宜。

    那種局面，韃靼小王子已經(jīng)深陷其中，朝廷派出去的人，只要把幾方捏合起來，不要剛愎自用，和眾人一起商量著來，這事便成了八九成了。

    好在，王炳侍奉了朱厚照幾年，當(dāng)時那種情況，勝利有多重要不言而喻，他出一點簍子，朱厚照都能扒了他的皮，所以哪怕就是隨性而為，他也不會選擇那個時候。

    現(xiàn)在多好，仗打贏了，他還是領(lǐng)兵出去的，而且是本朝的兵部尚書。

    以如此功勞，就是朱厚照不愿意，內(nèi)閣當(dāng)中無論怎樣也要給他一個位子。

    否則這個事就說不過去，叫人家去打仗時說得好聽，回過頭來領(lǐng)賞又摳摳搜搜，實在是小家子氣。

    所以這一點，他是圣心已準(zhǔn)之事。

    旁得不提，王炳在大事之上還是拎得清輕重，就這一點，以閣臣委任，又能有多大的問題？

    這樣的話，內(nèi)閣的三人也就齊了。

    楊一清原是負(fù)責(zé)復(fù)套之人，本身已經(jīng)是閣老了，現(xiàn)在復(fù)套功成，他回到朝堂中樞更加理所當(dāng)然。

    國人講求論資排輩，雖然王鏊是帝師。但是楊一清在其之前入閣，那么內(nèi)閣的首揆自然就是楊一清。

    楊一清、王鏊、王炳。

    三人內(nèi)閣，兩人是因為復(fù)套。

    朱厚照樂得見到這種局面，他就是要告訴大大小小的臣子，辦好了皇帝的事，就是能升官。

    至于西北三邊總督和兵部尚書……

    朱厚照覺得，北方威脅不再，三邊總督的設(shè)置也失去了其意義，防備和攻略北方游牧民族的重任更多的轉(zhuǎn)移到了河套地區(qū)。

    從軍事角度來說，就是把防線前推。

    甘肅、寧夏、榆林還是各設(shè)總兵，正巧此番大戰(zhàn)，也有許多立了功的將領(lǐng)需要安置。

    除了向北，大明還需要向西拓展其影響力。

    有了河套，在其覆蓋范圍內(nèi)的左右兩邊即寧夏、榆林兩鎮(zhèn)就會變成次一級的防守區(qū)域，而甘肅則仍然重要，因為甘肅鎮(zhèn)向西經(jīng)河西走廊，就是關(guān)西七衛(wèi)、而后是哈密。

    所以甘肅、河套，這是兩個重點，一個向西，一個向北。

    “陛下？”劉瑾低頭走了進來，輕聲喚了一下。

    朱厚照正盤腿坐著，他面前放著地圖，手中則擺弄著一些小旗子之類的玩意兒。

    “何事？”

    “張永回來了?！?/br>
    “那讓他進來啊。”

    “是。”

    張永率領(lǐng)騰驤四衛(wèi)，此番也立有小功。

    不過……他的面容卻沒有多少興奮，還是顯得有些緊。

    “奴婢張永，參見陛下。”

    朱厚照轉(zhuǎn)了身子，但還是盤腿坐，“起來吧。這一趟你沒受傷吧？”

    “奴婢賤體，何勞陛下掛念?！睆堄篮俸傩α艘幌潞芸煊质樟嘶厝ィ啊屑?，外庭的大臣應(yīng)也會和陛下稟報，不過奴婢還是覺得應(yīng)從快、先向陛下稟明?！?/br>
    “什么事？”

    “就是韃靼小王子的帳下，發(fā)現(xiàn)了一個漢人?！?/br>
    朱厚照眨了眨眼睛，他第一時間還沒反應(yīng)過來是什么問題。大概是因為沒有往那個方向去想。

    但是聽張永那‘曖昧’的語氣，他馬上就想到是怎么一回事，立馬沉聲問：“是什么人？”

    “其人名為馬益謙，乃是弘治十二年的進士?！?/br>
    “哼！”朱厚照頗為不悅，把手中的一份奏疏也氣得甩在地上，“真乃我漢人之恥?！?/br>
    乾清宮里，眾人都不敢言語。

    這種事雖說是把人給抓到了，但怎樣也是丟人的。

    “此人現(xiàn)在何處？”

    “戰(zhàn)亂之中斷了一條胳膊，但好在命保住了，現(xiàn)在在刑部大牢之中?！?/br>
    “按照大明律法處置！”

    哪怕他朱厚照是個現(xiàn)代人，但對于這種漢jian、叛徒也實在找不出什么理由去寬恕，“該是什么刑罰就是什么刑罰，還有他的九族，一并處置?！?/br>
    “奴婢還查到，這個馬益謙與之前的江同祖一案有些關(guān)聯(lián)，他們的私誼不錯?！?/br>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樣正好，把這樁案子辦成鐵案！朕的寬厚仁德，他們是一點兒光都沾不到！”

    發(fā)了一通脾氣過后，朱厚照有溫聲說道：“難得你有這份心思，把這件事先告訴朕。都說東西新的好，但人，朕還是喜歡老的。張永，你此次也是勞苦功高，可想要什么賞賜？”

    “回陛下，奴婢不想要什么。奴婢只要能守著陛下，伺候陛下，這對奴婢來說就是最大的賞。”

    “該賞還是要賞的，你且登上幾天，到時候和其他人一起論功行賞！”

    “是。”

    朱厚照左想右想，始終有些心神不寧，他對于漢jian這種生物還真是無法理解。

    心中生出一股念頭去見見此人，但仔細一想覺得很不合適，堂堂天子，跑到大牢里見那么一人實在跌份兒。

    “這個馬益謙是哪里人？”

    “北直隸通州人。”

    “倒是近。就是沒有幾分北方人的硬氣。這是我正德朝第一個漢jian，不能便宜了他。朕的意思，把他的事跡刻上一個碑，立在當(dāng)?shù)兀蛊涫苋巳送贄?、世代辱罵?！?/br>
    當(dāng)年太宗皇帝還想過一個很絕的法子，就是課其鄰居重稅！

    這么一來，這些鄰居必然恨其入骨，基本上就是提起來就罵。

    不過這種法子……實在有些缺德，朱厚照想了想還是算了，夷九族是肯定的，但是邊上的鄰居是無辜之人。

    “陛下放心，這事交由奴婢來辦?！?/br>
    “嗯。碑刻好之后，他不是沒死么？抓上他背上自己的碑去游街?！?/br>
    張永心說，看來皇帝是恨透了這個人。這也難怪，自古以來，漢jian能有什么好下場？

    人都走后，朱厚照心中有些浮躁之氣，東西也看不下去了，于是便吩咐道：“擺駕，去永壽宮?！?/br>
    “是?！?/br>
    皇宮里添了兩位皇子。

    到處是喜氣洋洋的。

    這其中有一件事頗為重要，就是取名字。

    明朝皇室中人如何取名字，已經(jīng)叫朱元璋給定死了。也就是不少人都知道的用金木水火土作為偏旁部首。

    具體來說，洪武年間，朱元璋給自己的幾個兒子都定了世系，也就是名字里的第二個字。

    例如，朱標(biāo)一系就是“允文遵祖訓(xùn)，欽武大君勝……”，具體有朱允炆、朱允熥、朱允熞等等，朱允炆還有兩個兒子，名為朱文奎和朱文圭。

    朱棣一系，則為高瞻祁見祐，厚載翊常由。慈和怡伯仲，簡靖迪先猷。

    朱厚照的‘厚’字就是這么來的。

    第三個字，就是五行，按照火、土、金、水、木的順序來起的。

    例如朱厚照的爺爺名為朱見深，是水，他的父親名為朱佑樘，就是木。到了他叫朱厚照，就是火字旁。照是簡體中文的寫法，古文中應(yīng)為‘燳’，除此之外，下面的四個點兒本身也是火的意思，像煮、蒸、煎、焦……這都是用火。

    按照這個規(guī)矩，朱厚照的兒子應(yīng)該用土字旁了。

    歷史上的嘉靖皇帝朱厚熜，他的兒子隆慶皇帝朱載坖，就是土字旁。

    除了這些規(guī)矩，取名字還有其他的講究，比如皇帝要到南郊、北郊、奉先殿、崇先殿祭告，還要派遣官員也到一些專門的地點祭告。

    文武百官要穿吉服……朝廷還要擇日頒布詔書等等。

    這是宮廷里的規(guī)矩，照著做就行了，盡管確實很繁瑣。

    此外，古代的官員、百姓要避諱，朝廷一般為了減少不便，就會故意用一些生僻字，還要翰林院備查欽賜過的宗室名字，進呈御覽，以避重復(fù)。

    這個事情也很有必要，載字輩兒已經(jīng)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