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長子 第18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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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永去了西北監(jiān)軍,魏彬……”劉瑾搖了搖頭,“不再提他了,當(dāng)年咱們兄弟八人,現(xiàn)在就剩了七個。好在,太陽終于升起來了,你們幾個也都有了去處?!?/br> “皇上都答應(yīng)了?”谷大用懷揣著興奮。 劉瑾‘嘖’了一下嘴巴,佯裝怪道:“皇上不開口,老哥我敢說這話?放心吧你們,今兒個咱家挑了皇上開心的時候,把咱們幾個都給安排了!” 事情終于塵埃落定,這幾人捏拳頭的捏拳頭,捶桌子的捶桌子。 馬永成還說:“平日皇上管我們嚴(yán)厲,本來以為不會……看來,皇上還是念咱們這些人的情誼的!” 劉瑾嚼了一塊豬rou,他笑瞇瞇的,“皇上咱家還是了解的。舊情他肯定念,不過你們再想想魏彬呢?!?/br> 魏彬之事是他們心頭的一層陰霾。 “掌印太監(jiān)也好、秉筆太監(jiān)也罷,這些帽子可都不好戴。老馬剛剛說還以為陛下不會安排,這是第一個錯處,憑啥不會?宮里上上下下人多嘴雜的,陛下當(dāng)然要靠我們這些老人??稍捰终f回來,陛下念了情誼,咱們做奴婢的一旦對不起這份情誼,可就是魏彬的下場?!?/br> 被他這么一說,這五人吃東西的心思都沒有了。 劉瑾察言觀色極強,他一看如此就笑著打岔,“好了,也沒那么恐怖。咱家不就在陛下身邊伺候這么些年了么?其實說到底就一句話?!?/br> “什么話?” “這是那些外臣教我的?!眲㈣X袋往前湊,“陛下不要這山望著那山高的人。對咱們來說更是如此。外臣不做官兒還有家回,可咱們這些沒根的人,宮里就是家,宮里待不下去那就活不了了。所以說心中永遠(yuǎn)記著,咱們腦袋上就一個太陽。” “那是自然,咱們都是陪著陛下長大的,說什么也不能干吃里扒外的事?!?/br> “對,肯定要把陛下伺候好了?!?/br> “我昨日還遇上一個御史,嘿,還瞧不上咱呢,若是沒有陛下護著可不行?!?/br> “當(dāng)年魏彬……如果不是挖東宮自己的墻角,肯定也有救他的機會?!?/br> 幾個人七嘴八舌的說著,他們都該知道自己應(yīng)該依靠誰。 明代的太監(jiān)都是這樣,不管在外面多橫,皇上永遠(yuǎn)是他們的天,天啟年間魏忠賢多么厲害啊,天啟皇帝一不小心掉湖里去,他是第一個跳下去救人的,因為太監(jiān)們都知道,有些個文官想要將他們碎尸萬段,他們一切的依靠都是這個皇上。 而且只能是某一個皇上,換其他皇帝,你沒有和人家相處很久,哪有那份感情和信任? 劉瑾端上一杯茶,在鼻間輕晃而嗅,“過去的都過去了,要往前看。往后的宮里是咱們幾個說了算,按照陛下的性子,宮里出好事是咱們的,出壞事咱們也跑不了,所以宮里的規(guī)矩要給他們說清楚,哪個揣著心思對陛下不好,或是端起宮里碗吃飯、放下碗就罵娘,不消陛下,咱家先宰了他。” 話到最后有幾分陰冷。 谷大用撇了撇其他人,也附和說:“劉公公的話說的對,反正谷大用就只有這么一個太陽。其他人么,誰惹得事兒誰自己扛!” 劉瑾伸了伸懶腰,“該睡下了。大用,陛下那邊還是要有個人,雖說陛下覺好睡,但萬一夜里醒了有吩咐呢?” 谷大用接了這活兒心里開心,說明劉瑾真的信任他,他自己也多了接觸皇帝的機會。 其實這幾天朱厚照的覺并不好睡,他有些擔(dān)心西北的事,如果是王守仁領(lǐng)兵出征,他是一點兒都不擔(dān)心,但那家伙也不知道悟出來東西沒有。 到了后半夜的時候,皇帝果然開始叫人,他說到底是年輕,即便睡不著也很有精神,在床上躺不住。 谷大用守了一夜,瞬間驚醒,然后就招呼著人把取暖的火盆、熱水、龍袍都給端進來。 朱厚照披散著頭發(fā)在龍床上坐著,“今夜換了你了?” 谷大用臉橫多rou,笑起來不好看,但是還要硬笑,就剩一雙手還巧,干活的時候從來不出錯,“求陛下恕罪,劉公公說陛下龍虎精神,每一覺都是到天亮的,所以就先去歇著,這樣白天才有精神伺候陛下。晚上就換了奴婢過來,反正做奴婢的,總是要時刻想著如何伺候到陛下?!?/br> “到底是身邊人貼心?!敝旌裾諏却笥糜∠筮€行,他就是有些‘官兒癮’,喜歡講排場、裝大官兒,但是做事是仔細(xì)的,在東宮的時候他也一直在身旁伺候,“朕已經(jīng)和劉瑾說了,宮里的監(jiān)、司、局你們都要替朕管起來。家大業(yè)大的,也不能都讓朕一個人cao心?!?/br> “是,陛下心里裝的是九州萬方,宮里的這些個宦官宮女,奴婢們替陛下好生管教著?!?/br> “宮里也要有宮里的規(guī)矩,所有當(dāng)差的底細(xì)都要摸清楚,大用,從明兒起你就摸一摸情況,多少宦官、多少宮女,如果可以裁省就裁省一些,尤其那些歲數(shù)大的宮女,你們沒了根不惦記外邊兒,她們可還有家里人呢,若是可以將她們放出宮去也好?!?/br> 谷大用本來在替他穿鞋,這個時候退后兩步跪拜了起來,“陛下真是在世菩薩的心腸,以往在東宮的時候?qū)m里就傳,只要是老實當(dāng)差、實心辦差的人,其實陛下是對他們最好的。奴婢先替她們謝過陛下的隆恩!” “起來吧。你記著朕的喜好便好,便如你吧,只要你老老實實的守規(guī)矩,每一句話跟朕說實話,那朕肯定是護著你的?!?/br> “奴婢明白的,奴婢這輩子不會對陛下撒謊。” “好。對了,劉瑾應(yīng)該也告訴你了吧。你往后在司禮監(jiān)當(dāng)差?!?/br> 谷大用憨憨的點頭,“奴婢不管在哪兒當(dāng)差,奴婢的職責(zé)就是伺候好皇上?!?/br> 皇帝狀若無意的飄出一句,“那劉瑾與你們是怎么說的?有沒有提什么要求?” “劉公公就說咱們這些人都只能有一個太陽,就是陛下?!?/br> “他這樣說???”朱厚照輕輕笑了一聲,“你這個老實勁兒往后要多多發(fā)揚,朕喜歡,宮里聽到的看到的,也要及時告訴朕。你們都了解朕,朕不是個好忽悠的人,但總是有一些人不信這個邪的,這些人你谷大用要睜開眼睛替朕瞧清楚?!?/br> 谷大用心里嘀咕,這話可不簡單,其實剛剛問劉瑾的情況,他就有些疑慮了,“好,奴婢聽陛下的話?!?/br> “心里有想問的?”朱厚照看他表情有異。 谷大用仰起頭,撓了撓臉頰,“那劉公公……奴婢也要和陛下說嘛?” 皇帝微微彎起了嘴角,緩聲說出五個字,“你看著辦吧?!?/br> 看著辦? 谷大用更加聽不懂了,這是什么意思? 第二百一十四章 布子 皇帝當(dāng)成朱厚照這樣,像谷大用這樣的人輕易就不敢忽悠皇帝了,因為他摸不準(zhǔn)朱厚照的心思,這種情況下他怎么知道皇帝是要升他,還是要辦他。 朱厚照也不是故意吊他的胃口,因為他知道這幾個人私下里關(guān)系很好,劉瑾這個家伙雖然是個‘太監(jiān)’,但老實說還是有一定的人格魅力的,不然也無法在自己身邊聚起一幫人。 這樣一來,朱厚照就不確定有些話能說還是不能說,而既然不能明示,就只能先暗示。 此時的他就像個挑撥離間的人,以往朱厚照還沒有這種沖動,但似乎一坐上這個位置思路就漸漸的開始變化。 他開始擔(dān)心下面的人是不是在騙他,是不是有事情瞞著他。內(nèi)心中總有一種沖動,要去了解一切事情。 因為他知道,很多‘人禍’其實就是因為皇帝掌握了錯誤的訊息,好人當(dāng)成壞人,壞人當(dāng)成好人,結(jié)果把這個朝堂整得烏煙瘴氣。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這也不能怪他,主要是身邊的所有人似乎都在盡力的和他說好話,讓他有一種感覺,就是有一張謊言的網(wǎng)在包住他。 于是乎那種沖出去的沖動就在內(nèi)心滋生,他也不斷的告誡身邊的人,必須要老實、誠實,將來一旦誰觸碰這條線,那后果可就不好說了。 谷大用伺候著他更了衣,現(xiàn)在夜里還是冷的,朱厚照伸手在火盆上烤了一下才出了乾清宮的門。 外面只有幾盞燈籠,其他的盡是一片黑漆漆。 “大用?!?/br> 奴婢在。 “點燈,朕要看奏疏?!?/br> 谷大用一愣,看了看天時,出聲勸道:“陛下,現(xiàn)在還是丑時(凌晨一點到三點),這個時候看奏疏,可要注意龍體……” 朱厚照擺了擺手,“很久沒有熬夜加班過了,朕現(xiàn)在有感覺。去辦吧,如果困了,朕會知道睡覺的?!?/br> 谷大用嘖了一下嘴巴,眼神里全是欲言又止,但最后還是嘆氣一聲去做了。 于是不久之后就出現(xiàn)了油燈、朱筆、奏疏在一起組成的畫面。 “……弘治十一年、還是十二年,朕派你去過山東。當(dāng)時山東的鎮(zhèn)守太監(jiān),叫什么名字來著?” 谷大用噘了噘嘴,“陛下,龍體重要,您還是歇著吧……” “廢話真多。幾十歲的人怎么比朕還磨嘰?快回話!” “……是!奴婢記得那人,是叫尤址。” “照你去山東的所見所聞來看,山東的百姓的確很苦嗎?” 谷大用不敢講謊話,“若是遇上豐年,尋常百姓家還是可以足食的。就怕災(zāi)年歉收,原本大部分百姓忙碌一年也就是為的一張嘴,余不下多少糧,碰上收成不好就要餓肚子。但是餓死倒不至于,就是……會吃不飽?!?/br> 朱厚照嘆氣一聲,“哎。太祖初年的時候全國人丁稀少,每家每戶都有幾十畝良田,可到今天應(yīng)該分不到那么多了。朕聽說東北的土地肥沃,就是氣候寒冷,但土里總歸能刨出糧食填飽肚子,你覺得朝廷如果移民東北,會有百姓愿意去嗎?” 谷大用臉色有些糾結(jié),“這個奴婢也不好說。百姓都是安土重遷的,要他們離開家鄉(xiāng),除非真的吃不上飯,要餓死了。” “知道了?!敝旌裾章赃^這一節(jié)先不提,晃了晃手中的奏疏,正是山東鎮(zhèn)守太監(jiān)尤址給他奏的。 最近不少地方官都開始聽聞皇帝因為出征事宜和大臣的那一番爭斗,結(jié)果出來后,大部分官員也開始倒向皇帝,所以表態(tài)的有,提出具體建議的也有,還有長遠(yuǎn)的規(guī)劃國家方向的。 尤址說的就是要移民東北的事。 “天亮后,你去司禮監(jiān)轉(zhuǎn)告朕的旨意,調(diào)尤址進京,給他留個秉筆太監(jiān)的位置?!?/br> 谷大用心驚,當(dāng)初那個山東鎮(zhèn)守太監(jiān)怎么一句話之間就一飛沖天了? “奴婢遵旨?!惫却笥糜粥止局鴨枺骸氨菹?,奴婢斗膽問仔細(xì)些,免得辦錯。尤公公的秉筆太監(jiān)是在司禮監(jiān)嗎?” 朱厚照頭都不抬,邊看邊說:“是的?!?/br> “是,那奴婢明白了?!?/br> 司禮監(jiān)這么重要的位置,是要任人唯親,任何人當(dāng)這個皇帝都避免不了這一點。但朱厚照不是嘉靖,他最終的目的不是為了掌握權(quán)力,而是為了掌握權(quán)力之后做點靠譜的事。 如果像嘉靖那樣,那么他可以把整個朝堂玩成自己一言堂,怎樣任人唯親都可以。 可如果要辦成事,也要有一點任人唯賢。 劉瑾這幫人下去之后肯定把自己人安插的哪里都是,這是想都不用想的。但是朱厚照不想給他們一種,只要和皇帝關(guān)系親密就足夠了,至少內(nèi)廷也要有可以任事的人。 這對于劉瑾集團之外的人來說也是一個標(biāo)志性的動作:即他們盡管沒有足夠的運氣,在皇帝登基之前在東宮謀得一官半職,但不是說沒有任何機會進司禮監(jiān)。 只要事兒辦的好,可能性也還是有的。 所以這個子要布。 朱厚照不想身邊圍著一幫只會端茶倒水的人,那樣真的要用人的時候,一幫草包不是也挺愁人么? 不過這樣一個人,忽然進了司禮監(jiān),想必他們的反應(yīng)也大得很。 “山東守備太監(jiān),你們和劉瑾商量個人選吧?!?/br> 谷大用心里一寬,“好,就讓奴婢們替陛下辦吧?!?/br> 這之后,暖閣里又是一陣沉默,除了皇帝慢慢翻閱奏疏的聲音,其他的就只剩煤油掉落燈臺的滋滋聲。 谷大用一邊伺候,一邊焦急的看著皇帝,可是他又不敢出聲,急到最后竟然在一旁抽泣了起來。 朱厚照有些疑惑的抬頭,“能不能有點出息?你冷不丁的哭什么?” 谷大用擦著眼淚說:“奴婢是想念先帝了,陛下這么辛苦,萬里江山、億兆黎民都在陛下的肩頭,朝政雖然重要,可再重要也重要不過陛下的龍體,現(xiàn)在奴婢們勸不住,若是先帝在,他也一定很心疼陛下,更能勸住陛下?!?/br> 朱厚照叫他給說得心底一軟,這個混蛋看著聰明,但是好像也挺會說話。 而提起弘治,也讓他腦海中閃現(xiàn)著以往的畫面,就在這乾清宮里,弘治皇帝拖著帶病的身體,整日里想的就是怎么為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