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長子 第137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在選秀奮斗的我總被迫修羅場、小海馬嬌養(yǎng)日常[七零]、殺戮拼圖、我真有這么壞嗎、八十年代順風(fēng)順?biāo)?/a>、大佬的小祖宗太兇殘了、水天一色、小糖O穿到正常世界、笨蛋美人勇闖無限流、[西幻NP]勇者今天跑路
對于劉大夏這樣的臣子來說,皇太子積攢銀兩為的是戰(zhàn)爭,這已是不美,若能夠?qū)y子拿來用于賑災(zāi)、修河,這豈不是又是為民,又是罷兵, 實實在在的一舉兩得。 “兒臣,謝父皇提醒?!?/br> “你是朕的兒子,不必言謝?!?/br> 說完,皇帝就示意太子先回去。 朱厚照目送著皇帝離開,嘴角則露出了一點笑容。 現(xiàn)如今劉瑾已經(jīng)矮了他一點,在邊上陪著小心說:“……殿下,浙江鎮(zhèn)守太監(jiān)魏彬那邊,是不是去個急遞,叫他將樁樁件件的事,據(jù)實回奏?” “先回宮?!?/br> 東宮,已經(jīng)有人在等著他了。 一人是吏部尚書王鏊,這是鐵桿的太子黨。 一人則是剛剛從山東布政使任上回來的王華。 “微臣參見太子殿下?!?/br> 他們兩位遠(yuǎn)遠(yuǎn)的瞧見太子回來了,便都上前迎去。 “都起來吧?!敝旌裾照f著走進了殿里,到主位坐下。 他人還小的時候,臣子們面對他還不覺得,可隨著年紀(jì)和個頭的增長,再加上太子自信和威勢日漸增長,大部分的臣子在他面前都比在弘治面前要拘謹(jǐn)些。 當(dāng)然這兩位,人家是自覺,無時無刻不記著人臣之禮。 “這次叫兩位師傅過來,是為了浙江的事。弘治十六年九月,南京鴻臚寺卿王璟升右僉都御史巡撫浙江,他這個官當(dāng)不長久,父皇有召他回京的意思。所以新任巡撫浙江的人選,也要出來?!?/br> 太子甩了甩衣袖,“這個人選,本沒有那么特別,但因為浙江的銀子現(xiàn)在反而很受人注意。本宮的意思,你王德輝(王華字)在山東這幾年勤勉任事,忠君愛民,口碑還是好的。升一升應(yīng)當(dāng)也沒什么問題?!?/br> “臣受太子之命,自然竭力而為?!蓖跞A反正也沒那么多想法,調(diào)令還是要聽得。 “浙江那邊傳出聲音,說本宮設(shè)內(nèi)官于浙江,攬了很多銀子,這事兒你聽說了么?” 王華一樣實話實說,“臣確有耳聞。臣還知道,今年五月,內(nèi)閣大學(xué)士李東陽自山東闕里祀孔畢返回京師。向皇上上奏沿途所見,郡縣凋敝,民生怨苦。所以對太子私聚銀兩也頗有微詞,基本都希望殿下可以以百姓為重,放銀賑災(zāi)?!?/br> “你以為呢?”朱厚照問他。 “臣身為山東布政使,上未能解君憂,下不能安黎民,臣以為殿下應(yīng)將臣交部議處,以平眾怨?!?/br> “老百姓靠種地,山東今年遭了旱災(zāi),旱災(zāi)一來沒吃的,你也沒有辦法?!?/br> 王鏊這個時候又說:“德輝,山東的事只不過是個由頭。朝中的臣子也實在是不了解殿下,殿下是大明的太子,大明的子民若遭了災(zāi),哪里有不放糧賑災(zāi)的道理。其中有些人真正的用意是浙江?!?/br> 王華聽不明白。 但朱厚照則笑了笑,“本宮在浙江經(jīng)營了幾年了,浙江的海貿(mào)走私不知道肥了多少家,現(xiàn)在這銀子有一部分被人給生生的奪走了,那里的人難道不會有反應(yīng)?此外,朝中有一些求和派,覺得本宮與民爭利,還要興兵于北方,這又會有什么反應(yīng)?說到底,惦記了這筆銀子?!?/br> 也許東南的商人在朝廷里的代言人不會是劉大夏,因為劉大夏不至于和一群商人勾連。 但東南商人商而優(yōu)則仕,且除去自身的宗族,他們本身也會去賄賂當(dāng)?shù)氐墓賳T。 梅可甲一年兩年的生意越做越大,怎能不遭人惦記? 之后順藤摸瓜,總能摸到盡頭,摸到太子。 他們當(dāng)然不會去找太子,但魏彬則并非不能動,所以自然會有力量推動魏彬下臺。 現(xiàn)在這個力量已經(jīng)冒出頭了,那么對于朱厚照來說就可以反摸。 “你去了浙江以后,不必護著魏彬那個奴婢,貪了銀子,本宮會治他。你只需探明當(dāng)?shù)厣倘伺c官員的關(guān)系,最好能知道他們在京師有沒有力量,當(dāng)然,你去了以后會有人幫助你的?!遍_海禁是朱厚照謀劃了很久的事,但當(dāng)?shù)氐纳倘俗咚将@利頗豐,將來一旦朝廷有旨意,只要他們有官方的發(fā)聲渠道,就一定會發(fā)聲,所以他也要摸摸清楚這其中的事, “商人亂政,再過五百年,都是大罪!” 第一百五十六章 王華的擔(dān)子 出了東宮,王鏊還是找上了王華。 有些話他不說還是不放心。 主要是有些話太子也不太好說。 所以一出宮門,他就把人叫上了自己的馬車。 “老天官,是有何見教?” “你年長我?guī)讱q,又同朝為官那么些年,我本不該這么問。但我實在是有些不放心,”說到這里王鏊的聲音減弱了些,湊近問道:“德輝,你真的明白了殿下要你去巡撫浙江的用意了嗎?” 王華瞳孔一怔,“除了了解東南商人與官員的隱秘關(guān)系,難道還有其他目的?” 王鏊不知道怎么說才好。 這個王德輝在山東任布政使多年,其實和太子的接觸也相對而言少了些。 “德輝,殿下涉政也有幾年了,所做的事,可是有一樣是沒有目的,又或者是為了自己?” 王華已經(jīng)聽不懂了,于是抬手謙虛說:“請老天官賜教?!?/br> “這么說吧。殿下從浙江得來的這些銀子,一直存著不用,可是起過什么殿宇樓閣,又或是尋過什么新奇寶物?都沒有。殿下的銀子乃是為‘急事’所備,而且到目前為止,還沒到結(jié)束的時候。既然沒有結(jié)束,那么便誰也不能讓它結(jié)束。而在劉大夏這些人的眼里,殿下是從浙江索銀,與民爭利,要斷了這條財路,你覺得殿下會任其滿意?” 王華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 “……下官明白老天官的意思,可殿下份屬東宮,劉大夏即便是兵部尚書,又能對殿下如何?” 王鏊以另一事舉例,說:“當(dāng)年何文鼎受死,言其背后主謀乃是孔子和孟子。劉大夏是不能對殿下如何,但孔子和孟子卻可以。他們的人在浙江,參了魏彬一疏,若事實如此,則魏彬獲罪,劉大夏再趁機讓陛下召回內(nèi)官,那么魏彬所護住的那些商人之利,自然就到不了殿下這里了。殿下的財源如何不斷呢?” “這又是為何?” 王鏊也不怕說,“殿下說了,浙江行海貿(mào)走私的人,銀子被生生奪走了一部分?!?/br> 這話一說,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因為禁海,是朱元璋定下的祖制。 作為太子,他不可能對外公開宣示正在遣人搞走私。這叫什么? 所以只要浙江案一發(fā), 查到誰,誰自己把責(zé)任扛了,從杭州到京城,一路上一個字都不能提到太子。不提,到了京城,太子說不定還能有辦法救你的命, 提了,你都不一定能活著走到京城。 很多事,不上秤沒有二兩重,上了秤一千斤都打不住。 雖然大家心里都心知肚明,但即便劉大夏現(xiàn)在也不敢說,有證據(jù)也不能說,沒證據(jù)更不能去深究,所有人的炮火對準(zhǔn)的都是魏彬。 一個太監(jiān)攬財——多像一個太監(jiān)干的事。 這個太監(jiān)一倒,梅可甲就失去了官方的靠山。 這其實是浙江案有爆發(fā)出來的原始動力,因為這對當(dāng)?shù)氐纳倘俗詈谩?/br> 王華聽完了這些才開始明白,浙江的水有多深。 說起來是簡單,無非就是殿下在通過秘密的渠道從浙江取銀,而朝中的官員一來是覺得殿下與民爭利、二來是害怕殿下借此興兵,他們阻擋不住,所以才要把注意力都投向浙江。 至于背后是不是有當(dāng)?shù)氐纳倘送撇ㄖ鸀?,那就要去看?/br> 等一下…… “那殿下派下官過去?”王華眼睛大大的張開, 王鏊則點了點頭,“魏彬如果真的貪墨成性,被查出了問題,即便是殿下也可能保不住他。這個時候劉大夏還在懇求陛下召回內(nèi)官,因此為了保浙江無虞,殿下也只能派你過去了?!?/br> 這就是王鏊出了宮要和他再說幾句的真正目的。 銀子, 還是為了保銀子。 王華抿了抿嘴唇,他的表情似乎有些復(fù)雜。 王鏊一瞇眼睛,“德輝,你是不是想問,殿下這樣,是不是真的與民爭利?” 王華有些一瞬間的些許慌亂,但很快調(diào)整了回來,低聲說:“……只是覺得有些遺憾,那劉時雍(劉大夏字)也并非十惡不赦的jian佞之臣,若是可以實心輔佐殿下,對江山社稷也有幾分好處?!?/br> “那你覺得吳原博(吳寬字)十惡不赦嗎?”王鏊搖了搖頭,“自弘治十一年,老夫就和人說過,當(dāng)今太子天資卓絕,英明果斷,其志之博大,非尋常帝王可比。且自古以來,英睿之主絕不會受制于臣,圣明之君絕不會忍辱于外,韃靼人數(shù)次寇邊,毀我邊城,掠我子民,這個時候還要說不可妄動兵戈,這個道理誰能和殿下講得通?你能,還是我能?又或者是他劉時雍能?” “至于說那些銀子,德輝還記得我問你的第一個問題?” 王華的記憶自然不會差到那種程度,所以自己就緩緩說了出來了,“殿下從不曾起一座殿宇,亦不曾尋一件寶物?!?/br> “不僅如此,今年二月,陛下擬建筑延壽塔以及殿宇廊廡墻垣等,傳命內(nèi)閣撰寫誥書,被劉閣老勸諫后放棄,那種時候殿下都沒想過出銀子?!?/br> 話及此處,多余的也不必說了。 皇太子是個什么人,做這些又是為了什么,一個狀元出身的人不至于這點都理解不到。 王華做了一揖,“今日多謝老天官教誨,方不致誤了殿下的大事?!?/br> “都是為了殿下,且我與你那小兒尚有一分情誼,他雖然被貶黜,但我知道,殿下還是心念于他的。剛剛那些話,我是代殿下和你說,接下來一句話是我自己和你說?!?/br> 王鏊多少也是想到了王守仁,才要和他的父親講上這句話,“魏彬的下場你要引以為戒。殿下從來不是不敢擔(dān)責(zé)之人,當(dāng)年護張永,保楊廷和都能看得出來,但浙江的事,不要累及殿下。至于咱們做的事……嘿,大風(fēng)吹倒梧桐樹,自有旁人論短長,但求無愧于心就好?!?/br> 王鏊是覺得王守仁犯得事,不值一提。 但王華去了浙江,如果腦子不清醒,就很容易出大問題。 到時候搞得殿下想用王守仁都不行。 王華心說:難怪這個堂堂的吏部尚書要提及自己那不成器的兒子。 這是拐著彎兒告訴他,此行兇險,但只要不把太子拖下水,家人就不會有事,反過來,則不一定了。 這是真正救命的話。 聽得懂便聽得懂, 聽不懂也只能聽不懂。 王華旁得不多說,正兒八經(jīng)的行了一禮。 隨后步伐堅定的離開了。 其實與民爭利,真的是個很不好的名聲, 似王鏊、王華這樣正兒八經(jīng)讀科舉出身的官員,很容易就會像劉大夏一樣,理解不了這種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