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長子 第1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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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話,那個唐伯虎倒是可憐了……沒想到兩位舅舅竟然闖下這樣的大禍……”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比試戴弘治皇帝的皇冠后果更嚴(yán)重,反正只要搞定弘治,不嚴(yán)辦他們就行了。但似這樣的事,得罪的是天下的讀書人,哪個文人能饒過他? 劉瑾在一旁聽了覺得奇怪,“壽寧伯和建昌伯怎么會在這個關(guān)口做這么糊涂的事?” “……他們是聰明人嗎?”朱厚照反問,“糊涂人做糊涂事罷了?!?/br> 與此同時,他也開始思考。 弘治朝的這些外戚,以壽寧伯和建昌伯為首,侵占民田、索要鹽引,甚至還要jian污宮女,根本就是畜生,也就朱厚照不是皇帝,否則早把他們拉出來剮了。 但是一直就是動不得。 而且除了他們家,還有長寧伯周彧周氏、玉田伯蔣輪蔣氏等一眾外戚,都在弘治朝有這個毛病。 如今要治好這個膿瘡,不把最得勢的張家搬開,其他家族動起來都有點名不正言不順。 而且韓文那邊算了半天,說哪怕維持一個八萬人規(guī)模的甲級衛(wèi)已是萬萬不能的,原因簡單直接,沒錢沒糧。畢竟克扣次一級的衛(wèi),那至少也要給人活路不是。 但現(xiàn)在這錢糧不就來了嘛,張家占去的田,都可以收回作為皇莊! 其實他們兩個說到底就是張皇后撐著。 “劉瑾,你明日去找下蕭敬,挑個合適的檔口,我去拜見父皇?!碧铀紤]一定,便這樣吩咐了一句。 “是。” 第一百四十章 心若荒野,刀槍不入 翌日。 朱厚照在東宮更衣之后,直接玩了一手‘消失術(shù)’,旁得地方?jīng)]有,他就往乾清宮鉆,到弘治皇帝的身邊躲著。 可以想見,外面是怎樣的滿城嘩然、甚至‘天下大亂’,先前東宮已經(jīng)兩次斗贏了壽寧伯和建昌伯,如今出這檔子事,太子還在監(jiān)國,那更加的要找上他了。 可張鶴齡和張延齡再不是個東西,那也是他的舅舅,張皇后的親弟弟。 張皇后怎么也不會同意為了一個舉人對自家弟弟苛責(zé)過甚,不要說一個舉人,就是朝廷重臣,張皇后都無所謂。 而弘治皇帝猛然聽到這個事,也一下整蒙圈兒了, “那個……那個應(yīng)天府的解元,還活著嗎?”皇帝皺起眉頭,抄上手,這事兒他也難辦??! “兒臣已經(jīng)叫人昨夜去打聽了。還活著,就是胳膊斷了,還給打了一身的傷?!敝旌裾绽匣实鄣氖?,“父皇,這個唐寅在士子之中有些名氣,如今手?jǐn)嗔恕鲁醵盏臅囁窃鯓右矃⒓硬涣肆恕晌痪司藨?yīng)也知道捅了大簍子,所以今早就開始閉門,除了讓大夫進(jìn)去給唐寅和那個徐經(jīng)整治,到現(xiàn)在一只蒼蠅都沒飛進(jìn)去。” 那里的場景還用想么? 估摸著朝中的大臣都會有參與,肯定是集合起來奔著壽寧伯府就去了。 聲勢還不知道多浩大呢。 不能科舉,這個是要命的事情,是讀書人最為在意的一件事情。 如果一個勛貴可以在京城之中公然干出這種事而不受任何懲罰,那么所有的讀書人豈不是都要活在恐懼之中? 便是中了進(jìn)士的,難道他沒有子孫的嘛? 再延展來說, 如果壽寧伯和建昌伯可以這么干, 那么其他的勛貴是不是也可以這么干。 有樣學(xué)樣,朝中的大臣,手上有點權(quán)力的都可以這么干。 這還得了! 我們這些讀書人還能活不? 弘治皇帝一身明黃服飾,此時還在床上沒起來,皺著眉頭用手輕砸了下桌子,“這也怪朕,以往對他們過于寬容放縱,以至于如今闖下這么大的禍?zhǔn)隆!?/br> 他又抬頭看了看朱厚照,說:“也為難了你了,估計現(xiàn)在朝中大臣都在家擬寫奏疏,可他們是你的舅舅,你不知道怎么辦,也只能到朕這里來了?!?/br> “這事兒,兒臣還當(dāng)真難辦?,F(xiàn)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才好了?!敝旌裾找膊活^鐵,他的確不好解決。 大明朝是將道德推向了頂峰的王朝,所以黃仁宇先生在《萬歷十五年》一書中總結(jié):中國古代以道德代替法治,至明代以極,這就是一切問題的根源。 而道德之中,百善孝為先。 “太子,你可有什么辦法讓壽寧伯和建昌伯責(zé)罰不重?又能平息讀書人的怒火?”弘治皇帝忽然這樣問朱厚照。 說老實話,這話問得朱厚照心頭起火,眼皮子也忍不住一跳。 人們常說明代的文官問題很大,幾乎葬送了國家,可明代的皇帝呢?他們就一個個都是滿心滿意裝著天下百姓的圣人之君嗎? 文臣或許不對,可皇帝就一點沒錯嘛。 嘉靖皇帝是那樣的聰明,卻又是那樣的自私。幾十年的就想著讓百姓怎么供養(yǎng)他。 弘治皇帝算是其中好一點兒的了。 但他在家務(wù)事這方面,處置的太差。 如今碰上這么嚴(yán)重的輿論事件,最先問出口的,竟然是有什么辦法能讓那兩個混蛋脫罪! 朱厚照略微愣了一下之后,說道:“請父皇恕罪,兒臣也沒有好的辦法?!?/br> “那么,你有何想法沒有?” “兒臣……有,但說出來,怕父皇不高興。” “無妨,你我父子,有何不能言,講?!?/br> “是。兒臣此次若要替壽寧伯和建昌伯脫罪,對我朱家和張家都不是好事。對朱家而言,性質(zhì)這么惡劣的打人事件,是光天化日在京城之中將一名舉子重傷,致其不能科舉,天下讀書人何其憤怒?若兩位舅舅如此還能脫罪,那天下哪個讀書人還會心向我朱家父子?” “對張家而言,如果這次替兩位舅舅擋下這罪責(zé),他們二人豈不是認(rèn)為他們就是法?我大明朝也再沒有哪條律法能管束住他們,那么下一次呢?如此下去,終有一天他們會釀成不可救贖的大罪!” 這不是什么復(fù)雜的道理。 哪怕弘治皇帝不是什么英明君主,也一樣是能夠聽得懂的。 “哎?!被实蹏@氣之后,又有些惱怒,罵咧咧的道:“這兩個不開眼的東西,盡會給朕添麻煩!不過照兒,咱們是父子,這事兒是大事也好,小事也好,好也好,壞也好,都是咱們父子一并承受。所以有些話,朕也就和你說了?!?/br> “父皇請講?!?/br> “這個唐寅說到底就是一個舉人,哪怕他的名聲很大,但李東陽、程敏政哪個不是少年成名的天才人物,你說朕不懲治壽寧、建昌二伯,就失了天下讀書人的心。可為了一個舉人,朕又能懲治他們到什么地步呢?” 朱厚照看他是想岔了,便說道:“父皇,外臣的憤怒,并不是因為皇親國戚打了一個舉人,而是皇親國戚毀了一個舉人科舉考試的機會。這是讀書人最為看重的機會,兒臣可以說,這個機會比唐伯虎的命還重要!父皇且看著,許多人并不認(rèn)識唐伯虎,可這次還是會出來控訴兩位舅舅的罪行,不是因為他們同情,而是因為他們恐懼!” 皇帝皺起眉頭,最后還是向太子求助,“這確實是難辦了。照兒,你一向有辦法,快些想想如今這個難題怎么解?” 想個錘子。 其實朱厚照真想說,你是皇帝! 他媽的,說到底就是因為張皇后,嘰嘰歪歪的搞半天能不能行了!支棱起來??! 也恰在這個時候,外面有太監(jiān)稟告,“陛下,皇后娘娘來了?!?/br> 皇帝撓了撓頭,求助似的看向朱厚照,但朱厚照心想,那是我娘,我能咋辦?那是你媳婦兒,你該更有辦法才對。 “讓她進(jìn)來吧?!?/br> 張皇后匆匆進(jìn)入乾清宮,一進(jìn)來就倒地磕頭,“陛下!臣妾請陛下救救臣妾的兩位弟弟吧!” “先起來說吧?!?/br> 皇帝真是感覺煩了,有點像是后世人中夾在婆媳之間的兒子,難死了,“壽寧伯和建昌伯的事,朕已經(jīng)聽說了?;屎?,不是朕說你,你平時也該管教管教他們兩個。你瞧瞧這是給惹出了多大的麻煩,你要朕去救他們。怎么救?” 張皇后泣聲對說:“陛下,臣妾就只有這么兩位弟弟。張家也就只有他們兩個兒子,便是有再多的不是,那也是照兒的舅舅,陛下難道忍心叫自家親戚受苦受難嗎?” “朕當(dāng)然是不忍心。可皇后想過沒有,若是此事之后,朕還不重處壽寧伯和建昌伯,天下讀書人會怎么看待朝廷,又怎么看待朕?” “陛下是男子漢,心中裝的是萬方九州?!睆埢屎蟮臏I花一截一截得直往下流,“可臣妾只是個女子,沒那么多的抱負(fù),也沒那么多的見識。臣妾心中記掛的,是丈夫、是兒子、是弟弟。陛下,臣妾旁得也不要,就只要這些,難道也不行嗎?” “再說了,臣妾的兩位弟弟為何要去打那個應(yīng)天府的解元?還不是他當(dāng)眾口出狂言,侮辱壽寧伯和建昌伯?若非如此,壽寧伯和建昌伯都不一定知道唐寅是誰,又怎么會打上門去?” 皇后哭得梨花帶雨,說得楚楚可憐。 弘治皇帝一時竟也猶豫了起來。 但是他也得考慮太子監(jiān)國的難處。 心中煩躁,便揮了揮手,“你們都下去,容朕想想?!?/br> 恰好,朱厚照本來就已經(jīng)聽不下去了。 他監(jiān)國,要處理的是國事,不是他娘的家務(wù)事。 他本來是兩個打算,一個是不那么極端。就是到乾清宮,看看能不能想辦法說服皇帝,不是要殺他們,而是來點重一點的懲處措施。盡管他知道可能性不大,但從做事的角度來說,只要有可能不那么極端,都要去嘗試。 因為這樣成本最小。萬一能瞎貓碰著死耗子呢? 比如說請皇帝下旨,削去他們的爵位,那么士子的憤怒應(yīng)該可以平息,他的皇莊也能實現(xiàn)。 但是剛?cè)肱w,還沒開始深入討論,弘治皇帝上來就把他問懵了,竟然問怎么脫罪,哪怕他想過皇帝會護(hù)短,但這么大的事情首先是談脫罪,他的確沒想到。 可能這就是試戴皇冠還能沒事的緣由吧。 所以實際上弘治皇帝這么問,就直接將他的第一個打算給封死了。 之后其實都是廢話。 因為他已經(jīng)下定決心要照第二個法子干了。老套路了,任何事情留一手。 他實在也不能接受張皇后的理由,什么男人心里裝得是天下,那你倒是在背后默默支持??! 劉瑾在皇太子身邊伺候的時間長了,慢慢的似乎也能感受到他的某種‘氣場’。 比如現(xiàn)在,他剛剛見到從乾清宮出來的太子就知道太子很憤怒,不是一般的憤怒,是很憤怒。 “去將毛語文傳進(jìn)宮來???!” 劉瑾不敢耽擱,馬上派人出去尋找。 憤怒之下,效率奇高。 不過半個時辰,毛語文就已經(jīng)在東宮里跪著了。 朱厚照喝退左右,不讓任何人靠近,只帶著毛語文進(jìn)了自己最為私密的寢宮偏殿。 他坐在床上,踏著墊腳的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