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墨白了解她的性格，沒再繼續(xù)勸說。離開白云村后，他沒回青山市，而是去了鎮(zhèn)上的派出所。

    第二天早晨。

    蘇鳶拎著一兜筆墨紙硯準備去鎮(zhèn)中學上班。

    姜松如承諾那般，把她送至村分岔口，不停念叨著，“讓我送你去鎮(zhèn)上吧，方德勝那人心黑，啥事都干得出來?！?/br>
    “不用，我和李樹在一起，他不敢明目張膽怎么樣？而且目前只是猜測而已，沒準方德勝要對付的人不是我呢？”

    他們誰也說服不了誰，直到李樹走近了才住嘴。

    見今天多一個人，李樹很好奇，“老師，他是誰??？”

    還沒等蘇鳶回答，姜松已先一步答道:“我是你三舅爺，從今天開始送你們上學?！?/br>
    “？？”

    李樹和蘇鳶不約而同地睜圓眼睛，沒想到他年紀輕輕，輩分竟這么大！

    “你是啥三舅爺？我咋沒聽我媽說過呀？”

    面對質疑，姜松高高挑眉，“你今晚可以回家問問，看我騙你沒有？”

    李樹撓了撓亂糟糟的頭發(fā)，不吭聲了。

    直至送他們到學校門口，姜松才放心離開。

    第一節(jié)是語文課，蘇鳶把昨天買的筆墨紙硯分發(fā)下去，說：“你們可以先按照我給的福字臨摹。因為條件有限，大家先沾些水用地面練習?！?/br>
    看著那蒼勁有力的“福”字，有同學好奇道：“老師，這是誰寫的？寫得真漂亮！”

    聽到男友被夸贊，蘇鳶很自豪，“是我?guī)煾笇懙?，如果你們能好好練習，將來肯定比他寫得還好?！?/br>
    大家深受鼓舞，紛紛表示會把毛筆字練好！

    *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已是四天后。

    這幾天，因為有姜松接送，李樹天天跟著坐馬車，心里別提多高興了，很怕哪天不再接送，自己又像以前那樣要步行到學校。

    于是，他很有眼色地噓寒問暖，還沒話找話，把姜松煩得不行。

    蘇鳶見狀很想笑，暗自琢磨著應該怎么說服對方，不要再接送自己。

    這天，他們?nèi)缤Ｄ菢臃艑W回家，路過村委辦時，就見一堆人圍在一起，吵嚷聲震破天，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蘇鳶走上前想問清楚，卻被圍觀的楊曉紅偷偷拽到一旁，小聲說道：“方家出事了，你別過去，方德勝他媽正坐在地上哭喪呢?！?/br>
    她心中一驚，“出了什么事？是誰死了？”

    楊曉紅把她拉到四下無人的地方，然后倒出事情的前因后果。

    今天上午，方德勝正在家里睡大覺，忽然有兩名公安同志找上門，說他違法犯罪，要立刻帶他走。

    方母被嚇了一跳，拼命阻攔，幸虧有村長出面，公安才得以順利把人帶走。

    但是，方母因為這事兒訛上了村長，已經(jīng)在村委辦哭了一下午，誓要把兒子哭回來不可。

    了解清楚后，蘇鳶很是意外，“你知道他犯了什么事嗎？”

    楊曉紅先是觀察一下四周，緊接著在她耳邊低聲說：“好像是拉皮條，他讓好幾個寡婦干那事，從中間掙好處費，簡直惡心死人！”

    “……”

    蘇鳶沒想到事情會衍變成這樣，她下意識望向不遠處的姜松，只見那男人直勾勾地站在那里，神色復雜。

    等他們回到姜家，葉琴喜上眉梢迎上前，看起來心情特別好。

    “你們快洗洗手，馬上吃飯了，咱家今天吃餃子。”

    端餃子的功夫，姜松這才緩過神，趁人不注意，問向蘇鳶，“方德勝那事，是傅墨白做的嗎？”

    蘇鳶愣了一下，不敢確定。

    “如果是他，幫我謝謝他?！?/br>
    “好，等見到人，我會問他的?！?/br>
    只不過，還沒等見到傅墨白，隔天，一則消息在白云村徹底火乍開了鍋。

    原來在五年前，是方德勝欺負了姜雪。姜雪性格溫柔內(nèi)向，不敢告訴別人，才不得已跟他處對象。后來又遭到威脅沒參加軍民大聯(lián)歡，從而錯失夢想。

    其實，方德勝有沒有出軌對她來說并不重要，而是失去清白，又失去夢想，才讓她走上自殺這條路。

    這一切，全是方二丫主使的。其目的，就是不想讓姜雪被文工團選中。

    當從公安局了解到這些時，所有人都懵了。

    大家萬萬沒想到，方家兄妹能這么壞，這么惡毒！為了一己私欲，啥事都干得出來！

    尤其是方家人，在面對村民們的討伐時，最終沒敢抬頭。

    姜雪的父母也從隔壁村趕回來，領著姜家一眾親戚來到方家討要說法，以發(fā)泄這么多年的委屈和苦楚。

    這一次，方家人沒像以前那樣囂張，跟個鵪鶉似的，任打任罵。

    得知這一切后，蘇鳶心里那口悶氣，算是舒出來了。同時又很好奇，方德勝為什么會交代得這么清楚？

    好不容易熬到星期天，她終于等來傅墨白。

    看見他的第一句話，便是：“方德勝被抓，是不是你做的？”

    傅墨白隔著車窗看向她，眼底露出無奈。他打開副駕駛的車門，示意她上車再說。

    蘇鳶這才注意到自己太心急，連忙上車坐好，一臉期待道：“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嗎？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不算是，他的確犯罪了，這一點沒人冤枉他?！?/br>
    見他承認，蘇鳶笑得燦爛，毫不吝嗇地夸贊道:“你真牛！這么快就能找到他的犯罪證據(jù)！那姜雪的事呢？他怎么會供出來？”

    按理說，這事和拉皮條沒關系。

    傅墨白回答:“還記得當年和他傳緋聞的寡婦嗎？也在這次案件中被捕了，是她為了將功補過，說出來的。之后，公安們再誆一誆方德勝，他嚇得什么都說了?！?/br>
    蘇鳶露出一抹了然，“原來是這樣，等他們被繩之於法，姜雪就可以安息了?！?/br>
    第31章 放寒假

    至于方二丫, 已經(jīng)交由軍區(qū)調查，其結局可想而知。

    “張良跟她分了，也受到一些影響, 他主動提出調離東北，估計過完年, 就會走?！?/br>
    蘇鳶聽后, 一陣唏噓。

    *

    隨著除夕慢慢臨近, 鎮(zhèn)中學也將迎來寒假。

    在放假前，蘇鳶又給大家開了一個重要會議，其內(nèi)容是安排寒假期間，勤工儉學的時間表。如果放寒假后，有人想做其它事，可以隨時退出該活動。

    對于是否繼續(xù)參加，李樹最為積極, 他第一個響應寒假安排。而且, 把“?！弊志毜脴O為好看, 只等著能多賺錢。

    比起在家貓冬，多數(shù)學生選擇繼續(xù)勤工儉學。

    有人舉手問：“老師，如果遇到下雪天怎么辦？我們怎么聯(lián)系您?。俊?/br>
    在這個通訊不發(fā)達的年代，大家住在不同地方，聯(lián)系起來很不方便。蘇鳶想了想，決定按照地區(qū)分組, 并在每個區(qū)選出一名組長。

    “如果有什么事, 你們可以先聯(lián)系各組長, 再讓組長通知我。還有, 凡是下雪天氣，計劃一律取消, 比起勤工儉學，大家的安全最為重要?！?/br>
    最后，她把最近掙來的錢按勞動比例分發(fā)下去，并囑咐大家要合理利用它。

    學生們收到勞動所得，都很開心，齊聲說:“好！”

    十分鐘后，下課鈴聲響起。收發(fā)室的陳師傅隔著窗戶朝蘇鳶擺了擺手，并用口型說道：“蘇老師，有你電話?！?/br>
    以為是干媽打來的，她沒多想，跟著陳師傅徑直走向收發(fā)室。

    當蘇鳶走進屋子時，電話聽筒放在桌上并沒有掛斷，這不是干媽打電話的習慣。她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眉，心中生出一股不太好的預感。

    于是，拿起聽筒“喂”了一聲，果然里面?zhèn)鱽聿皇侨~潔的聲音，而是張?zhí)m娟。

    “總算找到你了，這是躲著我呢？”

    聽見對方的陰陽怪氣，蘇鳶淡淡回道：“沒必要躲，您找我有事？”

    此時，張?zhí)m娟心里很不舒服，本來想說些軟話的，這一刻又變得強硬起來。

    “我是你媽，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這層關系也斷不掉。你爸讓我問你，馬上過年了，你打算什么時候回來？”

    蘇鳶用手指把玩著電話線，沒給出肯定的答復，“我也不清楚，要看村里領導的安排。”

    張?zhí)m娟不懂下鄉(xiāng)插隊的紀律要求，輕易就相信了?？商岬桨自拼?，她氣不打一出來，“你到底在哪個村子插隊呢？為啥我打電話，人家說沒你這人？”

    “不能啊，你是不是撥錯電話號碼了？”

    “可能嗎？明明之前撥過，他還幫我去找人了?！?/br>
    高傲如張?zhí)m娟，絕不允許別人故意躲著她。

    面對質疑，蘇鳶依舊裝傻充愣，“也許是對方聽錯名字了，要不等我回村再好好問問，然后給您發(fā)電報。”

    張?zhí)m娟還有話要說，沒再揪著這事不放。

    她思忖片刻，假裝若無其事道：“對了，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我和你爸商量過了，等除夕過后就把你調回來。葉潔的身體好像也沒什么大毛病，放你一個人在那邊受苦，我們不放心?！?/br>
    蘇鳶不自覺地握緊聽筒，強裝鎮(zhèn)定道：“我不回去。實話告訴您吧，我正和傅墨白處對象，他也在這里，我有他照顧，您就放心吧?！?/br>
    “什么？你和墨白？！”

    張?zhí)m娟忍不住揚起聲音，尖利得有些刺耳。

    “對，已經(jīng)處很久了?！?/br>
    蘇鳶不解她的反應，但這并不重要，反正她和傅墨白的對象關系誰都拆不散。

    過了好半晌，電話那頭才傳出聲音，“你倆的事兒，都誰知道？霍老爺子知道不？”

    蘇鳶如實回答:“知道，他很贊成。”

    說完，她能感覺到對方一閃而過的抽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