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小助理慘白著臉，連忙合上了門。

    這和平時夏晗表現(xiàn)出來的態(tài)度不太一樣，夏澤笙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而夏晗已經大步走到他的面前，彎腰看他，眼神里充滿了侵略性。

    “你當時喜歡秦驥，說自己愛得死去活來。秦驥好不容易死了！后來又喜歡秦禹蒼，現(xiàn)在連跟他離婚都不愿意?！毕年蠅褐赓|問他，“秦家人是哪里比較特別，你上趕著去犯賤。夏澤笙，我看從頭到尾執(zhí)迷不悟的人是你?！?/br>
    夏晗的措辭那么的刺耳，充滿了鄙夷，然而夏澤笙竟覺得沒有哪一點是自己能反駁的。

    他垂下眼，忍著羞辱，堅持道：“夏晗，離開夏家是我這輩子做過最正確的決定。你應該做出同樣的選擇。這個世界上不止有夏泰和這樣的人，還有別的——”

    “遲了?！毕年洗驍嗔怂脑?。

    “什么？”

    “我說遲了?！毕年嫌种貜土艘淮?，他往前走了一步，扶住了夏澤笙沙發(fā)兩側的座椅，整個人像是山一樣地壓下來。

    夏澤笙呼吸一窒，此刻的夏晗比起平時那種笑吟吟的態(tài)度，更危險，讓人甚至難以呼吸。

    他看著陌生的夏晗，竟有些想要逃走的沖動。

    “你都知道我哥為了你，付出了那么多。夏泰和那個老變態(tài)，都怎么折磨他的，你不知道嗎？”夏晗輕聲問，“自己他媽的玩還不夠，還把他送人。還開狂歡派對。我哥都忍下來了，他為了什么呀？不是為了讓你多關心關心我？”

    夏澤笙怔怔看著他，被他的話猝不及防地戳中了心臟，整個人無法克制地顫抖起來。

    “可你都干了什么啊，哥。你自己跑了，跑去找秦驥結婚?！毕年险f，“那會兒你就把我扔下了?！?/br>
    “不是……不是這樣……”夏澤笙虛弱地反駁，“三哥他是為了我們兩個人……他是……”

    “你那么關心秦驥，那么關心秦禹蒼，也關心關心我呀……我親哥死了，你也走了。你知道后來夏泰和怎么對我的嗎？你是不是答應了我哥，要保護我？你做到了嗎？過了這么多年，你來勸我離開夏泰和，你覺得我做得到嗎？”

    夏晗用略帶撒嬌的語氣說，可是他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掀起了可以被掩埋的恐懼。赤裸裸地把當年他的無能擺在眼前。

    夏澤笙淚已積滿了眼眶，又如雨落下。

    “你、你別說了……”他哀求。

    “這些年，還不是我在保護你，我替你攔著夏泰和那個變態(tài)，你才能活得這么開心。想想你欠了我多少。”夏晗沒有停止，他盯著夏澤笙的淚，還在指責著他的卑劣。

    “對不起。對不起?！毕臐审戏磸偷狼?。

    “對，都是你的錯，夏夏。你把我扔在那里了。你要彌補我?！毕年习阉г趹牙铮案赜砩n離婚，跟我一起走，我們找個沒有人的地方生活，做我的妻子，我們永遠在一起。好不好？”

    夏澤笙哭了很久，一直在道歉。

    他那么的脆弱，無人可依，只能在自己的懷里祈求原諒。夏晗把愉悅而翹起的嘴角藏在他的發(fā)絲間，親吻他的額頭，等待著最后的答案。

    他太了解夏澤笙了。

    那么的倔強，總不肯低頭。

    不足夠坦率，充滿了堤防。

    一旦沖垮了他的戒心，便可以為所欲為——因為他有些深層次的自卑，于是對喜歡的人總是予取予求，獻祭般的熱愛。

    夏晗覺得，現(xiàn)在在自己懷中顫抖的夏澤笙，就像只終于被自己抓住的鳥兒，愧疚心會讓他被壓垮，然后終于心甘情愿地留在自己的懷中。

    他試過很多次了，威脅、哄騙、誘導……夏夏都會乖乖聽話，留在自己身邊。

    可是這次……他要失望了。

    夏澤笙在他懷中哭泣，抓著他的臂膀顫抖著說對不起。

    “不用說對不起，夏夏?！毕年系吐暟参克?，“以后我們好好地在一起，你有好多好多的時間來彌補這些過失?！?/br>
    “對不起?！毕臐审咸痤^來，淚還掛在他臉頰上，可是他已經有了答案，“我……不會因為這個原因，和秦禹蒼離婚?！?/br>
    “你說什么？”

    “三哥為了我，付出了一切。這些年我盡我所能，照顧你，盡力讓你擺脫夏泰和的控制。我盡力了。沒有做到的，后面我也會用我現(xiàn)在能動用的一切力量彌補。你說得對，我是個糟糕的人，我很愧疚?！毕臐审系?，“可是這和我的婚姻，和我要選擇的未來人生，無關?！?/br>
    夏晗本來含情脈脈的眼神冷了下去。

    “所以你為了我也不肯離婚？”

    “夏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路要走，你也是。永遠不要為了別的人而犧牲自己。”夏澤笙道，“我可以幫你，但是不會去救你。因為能救你的人，只有你自己?！?/br>
    夏晗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突然說：“你變了……這是秦禹蒼教你的嗎？”

    “是的?！毕臐审闲α诵?，“我和禹蒼結婚后，他教了我許多事，這是我學到的事情之一。他是個生意人，對于很多問題都站在商業(yè)的角度思考，權衡利弊，分析得失。如果把人生看做一場生意，犧牲自己去拯救別人，注定血本無歸。這樣的生意我做不了，也不能做?！?/br>
    夏晗嘆息了一聲，輕輕地說：“看來你不會和秦禹蒼離婚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