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甄打開手機，播放了當時的那段電話錄音。

    【何甄，騏驥集團的輿情監(jiān)控，還在你那邊嗎？】這是秦禹蒼的聲音，可是他的措辭方式比平時略顯得霸道一些。

    然后是何甄下意識地回答：【還在我這里?！?/br>
    秦禹蒼：【那你得快一些了。如果再發(fā)展下去，網(wǎng)友們會挖出什么來很難說。還有一些網(wǎng)上造謠的證據(jù)固化工作，也同步進行。這絕對是一場人為cao控的污蔑。后面的人別想逃走。】

    何甄：【我知道了。你覺得背后是誰？】

    秦禹蒼：【秦勇。】

    對話到此為止。

    “他對我很熟悉，也對輿情監(jiān)控的范圍很熟悉，說話的方式也非常熟悉?！焙握鐔栂臐审希澳阒肋@個語氣像誰嗎？”

    夏澤笙沉默了片刻，說出一個名字：“秦驥?！?/br>
    秦驥就是這樣的管理者，發(fā)出的指令永遠簡單、精準又說一不二。

    “為什么秦禹蒼有我的私人電話。為什么他跟我聊起這些事情來的態(tài)度和語氣這么像秦驥，好像他已經(jīng)提前熟悉過我，好像我跟他關系很好一樣?！焙握缯f，“這種熟稔的態(tài)度，沒辦法用血緣關系來解釋了……我和鐘文彬其實私下溝通過這個情況，你現(xiàn)在肯定了解，他也遇到過一些在秦禹蒼身上發(fā)生的，不合邏輯的一些地方。”

    夏澤笙點了點頭。

    “對于這些事情……我們兩個人都有不同的見解。他的態(tài)度很明確，對于秦禹蒼的事，他不想考慮那么多，反正秦驥托付的人和事他都會做到。”何甄說。

    “那你呢，你怎么想？”夏澤笙問他。

    “秦驥死前一定跟秦禹蒼有過密切的來往。要不然就是秦驥被挾持了？”何甄說，“很奇怪，非常奇怪。我很難找到合理的解釋來解釋所有問題?！?/br>
    凌晨兩點左右，冉一涵開著車送了夏澤笙回家。

    車子剛在別墅門口停好，屋子里就已經(jīng)亮起了燈。夏澤深下車的時候還有些神游天外，可是下一刻就被秦禹蒼抱在懷里。

    他嚇了一跳。

    還沒等回過神來，秦禹蒼已經(jīng)吻了他，然后急促地抬起他下巴，端詳他的面容：“你下次心情不好跟我講，要去哪里我陪你去。不要大半夜的忽然就離開，很讓人擔心?！?/br>
    夏澤笙愣了一下，忽然意識到秦禹蒼以為他像上一次一樣情緒崩潰去了墓地。

    “我沒去墓地?！?/br>
    “我知道你沒去墓地。”秦禹蒼嘆了口氣，“我剛從那里回來?！?/br>
    從二沙島去往金鐘公墓來去要一個半小時，秦禹蒼肯定是收到自己的短信，馬不停蹄地就往那邊趕，估計也才到家沒有多久。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毕臐审侠⒕蔚亻_口，“我去了何甄那里，是一涵開車送我過去的。我應該跟你說清楚，真的很抱歉?！?/br>
    “一涵？”秦禹蒼抬頭看了一眼還在旁邊傻愣愣當電燈泡的冉一涵。

    “是我，肯尼迪?！比揭缓B忙打招呼，又過了片刻才反應遲鈍地說，“那、那夏董，我先走了，您、您有事兒給我電話?！?/br>
    然后冉一涵在秦禹蒼的眼神里忙不迭地上車、發(fā)動、開車，一氣呵成地跑了。仿佛后面有什么人在討債。

    進屋的時候，秦禹蒼都不肯松開夏澤笙的手，拉著他進了門，進了餐廳，按著他坐在餐桌旁，又給他盛了碗生滾豬肝粥。

    “先吃飯?！彼f，“下午的粥是菲傭做的?！?/br>
    秦禹蒼坐在他對面，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仿佛害怕他跑了。秦禹蒼的眼里，此時此刻沒有別人，只有他夏澤笙的倒影。

    ……看得出來，他真的嚇壞了。

    夏澤笙垂下眼簾，掩飾自己復雜的內(nèi)心，他勉強嘗了一口粥，食不知味，只能生硬地開了個玩笑：“比你做得好吃?！?/br>
    “你是不是嫌我做飯難吃才單獨走的?！鼻赜砩n苦笑著嘆了口氣，“阿笙，下次不要這樣了。真的好擔心?！?/br>
    “對不起。我下次一定注意?！?/br>
    夏澤笙再三地保證才讓秦禹蒼略微松弛下來，他有些疲倦地捏了捏鼻梁，問夏澤笙：“你突然去何甄那里，是出了什么問題？”

    夏澤笙想起臨走時，何甄的話。

    他一開始沒太聽懂何甄的話：“何律師，我不太明白。不正是因為不合理，我們才會坐在這里聊秦禹蒼和秦驥之間的關系嘛？”

    “如果這件事情沒有合理地解釋呢？”何甄問他，“秦禹蒼和秦驥之間的關系，不在常識認知的合理范圍之內(nèi)呢？或者說所有的解釋都超過了合理的范圍呢？夏先生考慮過這樣的可能性嗎？”

    “什么叫——”夏澤笙說到一半，卻又戛然而止。

    如果說……

    “我應該怎么做？”夏澤笙問他。

    “一個人如果在一件事情上選擇隱瞞，那么他就需要用無數(shù)次的隱瞞來遮掩真實的情況。不光是你、我、鐘文彬，他一定在別的地方、別的細節(jié)上有違和的點。因為有很多事情，其實是掩蓋不了的。除非他永遠不曾隱瞞?！?/br>
    夏澤笙努力不讓自己的語氣如常：“一些遺產(chǎn)繼承上的問題，騏驥集團財務那邊給過來的信息和何甄手里的一些對不上，必須讓我過去確認。”

    “已經(jīng)解決了嗎？”

    “解決了?！毕臐审闲α诵?，“你也不想想何甄是什么樣的人。他那么有責任心的人怎么可能讓這些事拖到第二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