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中戲水難得閑只此童心遇同心
柳琮畢竟是少年人,與白露霏聊了幾個時辰,雖知不可將宗門重要的說出去,但也逐漸放下防備。 尤其在白露霏有意吹捧下,他和白露霏開懷暢談一些宗內(nèi)瑣事,字里行間都是對自家?guī)熥鸬淖鸪缗c驕傲之意。 少年聲音清澈而磁性: “平日里,師尊總是不茍言笑,對我們極其嚴格。那是因為他對劍道追求達到極致,容不得半點馬虎。” “記得一次,我在練習一套劍法時,連續(xù)數(shù)日毫無進展。師尊看在眼里,并未多說什么,只是默默演示,行云流水。我觀后方悟其中精髓。” 白露霏輕輕地點了點頭,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個白衣冰霜男子,對柳琮嚴加管教,柳琮垂頭認真聽講的畫面。 不由接話道:“他真嚴苛,想必對自己也極為嚴格?!?/br> 柳琮正色道: “正是,師尊閉關之地,乃是‘寒息島’,終年被暴雪狂風肆虐,寒氣刺骨,尋常人踏入瞬間便會被凍僵。 而師尊獨自一人,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每日修煉從不間斷?!?/br> 白露霏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心中暗想:這應雪鴻竟如此堅毅? 下一秒又想到,怪不得他整個人就像冰塊,原來每天所呆的環(huán)境就是冰啊。 此刻她還不知曉,不久后,她也會親臨此地—— 被應雪鴻關鎖囚禁。 柳琮接著說: “師尊本就擁有五百年不遇地卓絕天資,卻仍如此勤勉自律,方有此番成就,故而他的劍術遠非常人可比?!?/br> 見白露霏聽的入迷,柳琮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聲音滿是驕傲: “記得有一次,魔教設下謀局,師尊孤身一人前往。 被百名魔教大能將師尊團團圍住,猶如群狼環(huán)伺猛虎。 林中黑云千里,毒煙四起。 而師尊卻手指輕輕握住劍柄,動作沉穩(wěn),而后猛地將劍拔出! 瞬間,一道白光以摧枯拉朽之勢劃過,攜雷霆萬鈞之勢,蘊無盡殺意威嚴。所經(jīng)之處,空氣都被切割,發(fā)出尖銳嘯聲,敵人瞬間化作飛灰消散! 自此之后,整整十年,我宗威名遠揚,再無人敢輕易冒犯?!?/br> “因此,他對待我們這些弟子,是要求苛刻,甚至近乎不近人情了些,但我們都能甘之如飴,并以師尊為榜樣!” 白露霏也聽的入神,隨后眼中滿是驚嘆。 這應雪鴻當真這么厲害? 那要是按夢中預言,真的和他對上...... 她嚇得后背發(fā)涼。 柳琮看她這副情態(tài),唇角勾起一個微不可察的弧度,接著故意語調(diào)散漫地說: “我們峰上的弟子在每年的各峰試煉大比中總是遙遙領先。其他峰的弟子談起我們,也都是敬畏與羨慕居多?!?/br> 白露霏道:“那你呢?身為應雪鴻的閉門弟子,是不是也劍術超群、以一敵百?” “那是自然!” 不待白露霏說完,少年迫切、輕狂道: “每次宗門大比,我都名列前三!我下了武場,師兄弟們都會圍著我和我請教劍招?!?/br> 隨后他像想到什么,嗤笑一聲,把雙手枕在腦后,還悠閑地翹著二郎腿,不屑一顧: “你不知道,那些手下敗將在我劍下落花流水的樣子有多好玩!” 他忽然感到有些遺憾,為面前這位聽眾沒有親眼見過那場面:“嘖,可惜你現(xiàn)在不把我的洄星劍還我,不然定要揮舞兩招,與你開開眼?!?/br> “我信我信,早就耳聞柳少俠大名,你天資不凡,不然不會如今就是元嬰境界了?!?/br> 柳琮被捧的心滿意足:“還好吧,我平時也經(jīng)常偷懶的。對了,你知道嗎?” 說到這,他露出一種神秘的表情,黑漆漆的眸里星影璀璨: “我們后山有一條河,里面魚很多,我就經(jīng)常帶著師弟一起捉魚烤來吃,好幾次差點被巡山弟子捉到。但是沒有辦法,那魚實在是太美味了!” 他舔舔唇,一臉意猶未盡。 白露霏聽到這番描述,心里也忽地一動: “真的有那么好吃?” “當然了,魚本身雖然一般,但是我們會撒上各種調(diào)料,在火堆上烤的噼里啪啦,冒出魚油,別提多香了!” “都需要什么調(diào)料?可是能在市集買到的?” “都是些普通油鹽小料,尋常人家都有?!?/br> “那還等什么?”白露霏一把把柳琮拽起來,“合歡峰就有這樣的溪流,我見過,里面魚兒游的可歡。擇日不如撞日,不如一起去抓幾只烤來吃。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如你說的那么好吃?” 柳琮一聽也高興的不得了,朗聲笑到:“走走走!快與我一起去看看你說的魚!” 二人說干就干,在閽沙界集市上買完了調(diào)料,就直奔溪水而去。 一道晶瑩的藍色鋪在翠綠山腳,陽光透過稀疏的樹梢灑在溪水上,水面泛起點點熒光。 白露霏挽起裙擺,赤著雙足踏入了水,柳琮也卷起衣袖,盡量避免衣衫沾水。溪水清涼,觸碰到肌膚,讓人感到一陣舒爽。 既然是捉魚,又不是殺魚,二人都沒用仙法。他們在來之前的路上就約定好,比一比單純靠雙手,看誰抓的魚更多。 白露霏彎著腰,緊緊盯著溪中的一條銀白色的小魚,雙手猛地一合,卻撲了個空,水花四濺,濺到她的臉上。 柳琮站在一旁,看著她狼狽的樣子,忍不住輕笑出聲。 白露霏轉過頭來,撇了撇嘴:“柳少俠,你莫笑我,溪流很急,你可不要也一條抓不到?!?/br> 柳琮并不畏懼她的陰陽怪氣,反倒挑了挑眉,腔調(diào)散漫:“那倒是試試看啊。” 說完,他自己也蹲下身子,盯著水面,目光銳利。 不一會兒,他雙臂以閃電之勢,迅速伸手探入水中,穩(wěn)穩(wěn)地抓起了一條正在悠哉游弋的小魚。 白露霏見狀,有些不服氣,細聲嘟囔:“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能抓到的?!?/br> 她再次將注意力集中在水中的小魚上,這次,她放慢了動作,再突然猛地一撲,雙手合攏,竟真的抓住了一條魚。 她開心地舉著魚,臉上洋溢著清淺的笑:“看,我抓到了!” 柳琮見她成功,清澈的星眸燦開點點笑意,嘴上卻嘲諷道:“也不過如此嘛,還不是我教的好?!?/br> 白露霏沒有理他,轉頭繼續(xù)去專心捉魚。 柳琮也發(fā)現(xiàn)了一條魚,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雙手慢慢合攏,眼看就要抓住了。 突然一雙白皙的手搶在他之前一把把魚抓??!“這是我先看到的!”白露霏歪著頭,理直氣壯地說道。 “你!” 柳琮為她的無恥而震驚,氣的牙癢癢。明明這么好看的人,怎么這么惡劣?枉他剛剛還為她捉到魚感到高興。 “你這也太不講理了,明明是我先發(fā)現(xiàn)的。” “我不管,現(xiàn)在它在我的手里,就是我的!”白露霏看著他,寸步不讓,棕色的瞳孔在陽光下像一顆玻璃珠子,好看極了。 柳琮哼了一聲,不自在地撇開了眼。 他咬著腮幫子嘀咕,得罪不起你這個姑奶奶,我躲還不行嗎。 正待重新去找一條魚,就感到一股水流從側面涌來! 白露霏又趁著他不注意的瞬間,悄悄撩起水花,濺了他一臉。 柳琮猝不及防,頓時被淋了個濕透! 他“??!”地大叫一聲,連忙后退,卻一腳踩在一塊滑石上,重心不穩(wěn)—— 竟真的跌進了溪里! 白露霏一邊跳到岸上躲避他濺起的水花,一邊開懷輕笑: “哈哈,柳琮少俠,我就說湍流急促,你莫要站不穩(wěn)才是啊!” 柳琮從水中站起來,頭發(fā)濕漉漉地貼在額頭上,衣服也濕透了。 少年修長而富有力量的身軀,在水中蕩開波紋。 然而被白露霏兩次三番的刁難,他的臉上卻沒有什么生氣的表情,反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小虎牙都露了出來,故意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仙子jiejie,我這么狼狽,你都不心疼嗎?” 白露霏一愣,聽他這樣稱呼自己,也有點愧疚,便走過去,伸手想拉他上岸。 柳琮卻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一個用力,將她也拉進了水里! 白露霏驚呼一聲! 跌進了溪水中,濺起一大片水花。 柳琮詭計得逞,放肆桀驁的眉眼好不快活得意,正準備好好嘲笑回去。 卻看到波光顫動的水面上,一下子鉆出一張清艷絕倫的臉,似芙蕖出水,若晨露墜荷。 白露霏搖了搖頭,發(fā)上水珠似珠璣四濺。她嗔怒,綢緞烏黑發(fā)絲貼于雪腮,宛如墨染瓊枝。水珠則順其白皙脖頸,緩緩流淌,恰如鮫人淚落楚楚。 他愣了愣,還沒來得及去扶她,就見面前女子咬了咬嘴唇,怒道:“柳琮,你竟敢拉我下水!” 白露霏伸手就要去拍打柳琮,柳琮壞笑著側身躲開,一把擒住她的手腕! 好整以暇地開口道:“這叫以牙還牙。何況,這水這么清涼,一起玩玩不好嗎?” 白露霏想掙開他的手,卻發(fā)現(xiàn)他雖年少,但因常年練劍,臂力蠻壯如牛,宛如一串牢記緊炙熱的鎖鏈,將她束縛難以動彈。 既然掙脫不開他,白露霏索性也不再掙扎,只皮笑rou不笑地警告:“那你可要小心地玩了。” 話音未落,一道水流從溪中竄起,柳琮忙錯開了身,抬臂去擋。 如此,二人又開始你一來我一往地用水斗法嬉鬧,溪水被他們攪得四濺,魚兒們也早就躲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