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麥一下子坐直了，“這么嚴重啊？”

    “對啊，”劉湘嘆了口氣，“一大早看那個新聞，我這個心臟都有點受不了?！?/br>
    想起當年紀薇蘭阿姨的事，余麥的心一下子吊到了嗓子眼，“你心臟怎么了？”

    “你媽心臟沒事兒，他們公司每年都組織體檢，”余海生怕她嚇著孩子，人還在外面旅游呢，趕緊在旁邊說，“她就是覺得你一個人在外面，老是不放心你?！?/br>
    余麥松了口氣，朝皺著眉的米歇爾搖了搖頭，“你們別嚇我，我也不放心你們兩個人在家里?！?/br>
    “我們都多大了！”夫妻倆在電話那頭笑起來，劉湘心里被兒子這句話哄得熱乎乎的，笑著問，“你們今天去哪兒??？”

    知道劉湘身體沒事，米歇爾掀開被子，“我去洗漱?！?/br>
    余麥和劉湘打電話的時候他總是這副特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不像和江源聊天老愛逗他，余麥看著他走進浴室，穿上衣服坐到窗邊的椅子上，看著窗外北京城漸漸蘇醒過來，“今天去國家博物館轉(zhuǎn)轉(zhuǎn)。”

    “那里面可都是好東西。”余海生上次來北京還是八幾年的時候，他在電話里和兒子聊了會兒博物館里那幾樣鎮(zhèn)館之寶，劉湘又把電話拿過去，“對了，上次mama跟你聊過的事情，你想得怎么樣了？”

    “——孩子還在旅游呢——”余海生在旁邊有些無語地說。

    “中介那邊昨天又來電話了，我就問問！”劉湘把他擠開，“麥子？”

    余麥愣愣地啊了一聲，回頭看了眼浴室的方向，聽見米歇爾在里面刮胡子，“我——”

    “反正mama的想法呢，我們還是出國去讀個碩士，還能長長見識?！迸滤菗腻X的事，劉湘說，“錢你不用擔心，mama爸爸早都給你準備好了的，現(xiàn)在就看你自己了，你有沒有什么想法，或者想去哪個國家？”

    “在國內(nèi)讀也可以，清北的碩士文憑又不比國外的差?！庇嗪Ｉh遠地說，然后明顯被劉湘瞪了一眼，很快就沒聲了。

    余麥低下頭，支支吾吾道，“我沒想好——”

    “每次問你你都這么說，”劉湘可真是太了解自己這個兒子了，和余海生一樣，什么都得她幫著張羅，“那等你從北京回來趕緊好好想想，暑假的時候我們一起去中介那里問問看具體情況。”

    “你要他想，他說不定最想去法國呢！”余海生開玩笑道。

    “法國啊，”其實劉湘覺得也不是不可以，“法國我還沒聽說有誰去那里留學(xué)的，法國計算機專業(yè)怎么樣？我看人家都是去美國和加拿大?！?/br>
    “你問問你那個中介唄?！庇嗪Ｉf。

    劉湘嗯了一聲，忽然覺得這個想法確實不錯，“你還真提醒我了，那我一會兒就打電話，到時候他在那里還能有人照應(yīng)——”

    米歇爾洗漱完出來沒在房間里看到余麥，出來客廳，看見他趴在沙發(fā)上看著窗外。

    他走過去坐下，兩只手揉著他的腰，“早飯想吃什么？”

    余麥舒服地閉上眼睛，腦袋枕著胳膊，“都可以?！?/br>
    腰上的手停下來，米歇爾俯下身，察覺到他的情緒有點不對勁，“阿姨和你聊什么了？”

    余麥的睫毛顫了顫，過了會兒說，“沒什么，就是那個車禍的事情——”

    米歇爾打量著他的臉，低頭親了親他的眉心，“我去給你煎幾個荷包蛋?！?/br>
    吃早飯的時候余麥還是有些心不在焉的，米歇爾坐在他旁邊喝著咖啡，一只手在他脖子后面輕輕捏著。

    差不多九點的時候，白籟的房間門開了，費朝從里面出來。

    “吃荷包蛋嗎？”余麥抬頭問。

    “他想吃包子?！辟M朝站在門口穿上外套，回頭朝他們笑了笑，“你們要不要帶什么東西？”

    余麥正想說我也要吃rou包子，視線落在他脖子上，手里的筷子當啷一聲掉在了碗里。

    “……”

    米歇爾端著咖啡杯朝費朝一抬下巴，后者看了眼目瞪口呆的余麥，打開門走了。

    “他他他脖子上——”余麥震驚得都結(jié)巴了，一把抓住米歇爾的胳膊，“那，那個是蚊子包么？”

    米歇爾，“……”

    “是草莓印?！闭f著他看了眼余麥白白凈凈的脖子，有點僵硬地撇開視線。

    “草莓印？！”余麥抱住腦袋，覺得整個世界天旋地轉(zhuǎn)，“他們，他們怎么會，他們什么時候，他們不是好朋友嗎——”

    “余麥，”米歇爾嘆口氣，放下杯子輕輕抱住他拍了拍，“白籟的餐廳叫什么名字？”

    “「朝」！”余麥脫口而出，“……”

    米歇爾簡直有些憐愛地摸了摸他的腦袋，心里面其實都不知道到底是該更憐愛哥哥還是他自己，“還有你覺得，在他們心里，我和你又是什么關(guān)系？”

    余麥，“……”

    昨晚過得真叫一個神魂顛倒，運動量過大醒來饑腸轆轆的白籟嗅著rou包子的香味，神清氣爽地走出房間。

    客廳里安靜得有點詭異，三個坐在餐桌邊一聲不吭地吃著飯，他走過去拉開椅子坐下，對上費朝的目光，有點納悶地問，“干嘛用這種眼神看我？”

    “……”費朝低頭喝咖啡，“你好看?！?/br>
    白籟得意地哼笑一聲，拿起包子咬了一口，然后冷不丁地就對上了來自于對面米歇爾充滿幽怨的死亡凝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