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嫁 第88節(jié)
她揚聲,“還不快請?zhí)渝M來。” 看到曦妃的臉,柳煙鈺沒什么表情,倒是凝兒,只抬頭瞟了一眼便被嚇到,她迅速低頭,把滿面的驚恐遮掩起來。 太可怕了,今晚回去怕是不能入眠。 比鬼還要可怕。 曦妃雖不喜柳煙鈺,但為了治病,面上還是撐足了,她沒什么表情地說道:“聽聞太子妃醫(yī)術(shù)高明,本宮便求了皇上,煩請你來為本宮診治,只盼你神醫(yī)圣手,可以藥到病除?!?/br> 為了自己的臉,夸夸她也無妨。 柳煙鈺不卑不亢,:“請容臣妾先面診?!?/br> 玉姑姑做了個請的手勢:“太子妃,請吧。” 只要是為了曦妃娘娘好,怎么著都行。 柳煙鈺近前,仔細端祥曦妃的臉,“起了紅疙瘩,腫脹,右臉還脫了皮,眼睛視力可能會受到影響,”她蹙起眉頭,裝模作樣地問,“曦妃娘娘能看清臣妾的臉嗎?” 曦妃聽她描述自己的臉,心里頓感惡寒,可還是勉強答道:“能看到,不是很清晰?!?/br> “這么嚴重啊,”柳煙鈺咂咂出聲,“這臉腫脹難堪,紅疙瘩令人不適,臣妾看這么一會兒,有些想吐?!?/br> 說話間,她手撫胸口,作嘔吐狀,連著“嘔嘔”了兩聲,復(fù)又抬起頭,面露歉意,“曦妃娘娘,實在是抱歉。臣妾想忍,可實在是忍……嘔,嘔……” 她直接吐到了地上,玉姑姑見狀嫌惡地閉了下眼,“太子妃實在是放肆!” 柳煙鈺自袖中扯出一方巾帕,慢條斯理拭了拭嘴,神色淡漠地掃向玉姑姑,“怎么,你個狗奴才能忍住不吐,卻想本宮也忍著?以為本宮和你這個狗奴才一樣,肚里沒二兩食嗎?” 當(dāng)著曦妃的面罵她的忠仆,實在是打她臉的行為。曦妃立時惱了,“太子妃慎言?!?/br> “怎么,曦妃娘娘拒絕臣妾看診?”柳煙鈺作勢要走,“那臣妾現(xiàn)在就去回稟皇上,臣妾忍著各種不適來給曦妃娘娘看診,但曦妃娘娘拒絕?!?/br> 走了還成? 曦妃好不容易打的算盤,哪能輕易就給改了? 她斥道:“來人,把這里收拾了,”她瞥眼玉姑姑,“太子妃診治的時候,你旁觀便可。” 別去得罪她,一切等病愈后再說。 再看眼面色平靜的柳煙鈺,曦妃忍了忍,語氣放柔了些:“太子妃,本宮暫且原諒你,繼續(xù)看診吧?!?/br> 幾個宮女彎腰進來收拾地上狼藉,很快,地上便整潔如初。 柳煙鈺轉(zhuǎn)了一半的身子,復(fù)又轉(zhuǎn)回來,眼睛盯視著曦妃的臉:“還請曦妃娘娘原諒臣妾剛才的無狀,實在是您病后的這張臉不忍直視,相信皇上親眼所見,也不會比臣妾的反應(yīng)好到哪里去。當(dāng)場嚇走也是有可能的?!?/br> 話里話外的譏諷曦妃,你現(xiàn)在這種樣子,還逞什么強,皇上見了也會嘔吐。 曦妃這個氣啊,兩眼怒視著柳煙鈺,可惜兩條縫里射出再毒的光,也起不到絲毫震懾的作用。柳煙鈺沒有一點兒要卑躬屈膝的意思,反而是一身傲氣地看著她。 “曦妃娘娘,您現(xiàn)在是病患,臣妾是醫(yī)者,要想治愈,在診治期間,您得聽從臣妾的安排?!?/br> 你別不服氣,要想好,就得把滿身的刺給收起來。 玉姑姑氣不過,剛想出聲斥責(zé)兩句,可思及剛才曦妃的話,她忍了忍,抿緊嘴巴立到一旁。 小不忍則亂大謀。 在娘娘病愈之前,先忍太子妃幾日。 曦妃與玉姑姑有同樣的想法,她的臉能不能治愈,關(guān)鍵就在此一舉,絕不能功敗垂成,她咬牙:“太子妃說得極是?!?/br> 柳煙鈺淡淡笑了下,“還請娘娘差人將那盒妝粉拿出來,容臣妾研究下,看是否是妝粉的問題?!?/br> 這有何難? 曦妃吩咐:“玉姑姑,將妝粉拿上來?!?/br> 玉姑姑將妝盒找出來,小心遞給柳煙鈺。 柳煙鈺揭了蓋子,里頭妝粉只用了小部分,看著還是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摹?/br> 她彎腰,將床邊的痰盂扯過來,手一抖,盒子里的粉紛紛揚揚灑進去。 曦妃面色一凜,趕緊扭頭。 這可是有毒的妝粉,再灑到面上,只怕這臉會腫得更加難看。 玉姑姑和幾名宮女也做了同樣的動作,都怕被妝粉禍及。 柳煙鈺面色不變,倒空妝粉之后,自袖子里拿出火折子和一小塊枯木,點燃枯木,連帶著空的妝粉盒子一起扔進痰盂。 痰盂里躥起火光。 稍頃,一切燃盡之后,便滅了。 玉姑姑瞠目結(jié)舌:“你,你,你這是做甚?!” 柳煙鈺漫不經(jīng)心地抬頭:“本宮試試妝粉是否有問題,”她盯視著痰盂中的一片灰燼,“測試后,妝粉并無問題。” 曦妃氣到雙手哆嗦,“太子妃這是要替太子消滅罪證么?” “曦妃娘娘慎言,臣妾方才解釋過了,是測試妝粉是否有異。只不過測試的法子是燃燒,燃燒過后有異味便是有問題,像現(xiàn)下這種無異味,便是無事?!?/br> 妝粉已經(jīng)被毀,再說什么都是徒勞。 曦妃忍著怒氣問:“那太子妃可有把握治愈本宮?”她面目猙獰,“皇上可是說了,你若治愈本宮便會得到厚賞,若是不能,只能乖乖讓出太子妃之位。” 她提醒柳煙鈺,治不好自己,是要付出代價的。 柳煙鈺怔住,這與胥康所言不符。胥康說是娶側(cè)妃,到曦妃這里成了讓自己騰出太子妃之位。 二者誰在說謊? 曦妃言辭鑿鑿,胥康言辭篤定…… 曦妃看她怔愣,以為自己成功威脅到她,便有些志得意滿,“只要你治愈本宮,本宮定會在皇上面前幫你美言幾句?!?/br> 先硬再軟,哄著她為自己診治。 柳煙鈺可以豁出去不要太子妃之位,曦妃卻沒辦法豁出這張臉不要。 與她而言,失去美貌,生不如死。 今日所有的不快與憤懣,她會好好記在心里,只等面頰治愈,她再找機會,百倍千倍地奉還回去。 柳煙鈺回過神,淡淡道:“曦妃娘娘請放心,臣妾定會將您治愈?!?/br> 第73章 夜色深沉, 一絲星光也無。 凝兒提著燈籠,微弱的光線照著主仆兩人前行的路。 剛走出絳紫宮,一抹頎長的影子忽然擋到身前,嚇了柳煙鈺一跳, 她定晴細瞧, 才發(fā)現(xiàn)是面無表情的胥康。她暗自舒了口氣, 黑燈瞎火的, 人嚇人,嚇?biāo)廊恕?/br> “殿下為何在此?” 胥康淡淡看著她, “孤剛好經(jīng)過?!?/br> 柳煙鈺往周遭瞧了瞧,心里話, 會有這么巧嗎?自己剛走出絳紫宮,便遇到了胥康? 她瞥眼胥康身后, 那個像尾巴一樣成天跟在后面的曾澤安卻是不見影子。 “怎么無人跟隨侍候?” 胥康瞧著她臉上的表情,卻是問道:“曦妃可有為難于你?” 柳煙鈺:“她現(xiàn)在病癥如此嚴重, 怎么可能為難于臣妾?她心里大概清楚, 我是她治愈的唯一稻草,必得抓緊了才好。” 兩人并肩前行。 “照孤說的做,不必每日去絳紫宮, 只讓玉姑姑天天去東宮取藥便可?!?/br> “其他會依殿下所言, 只這一點,臣妾還是覺得,日日親臨才好。” 胥康歪頭瞥她眼,神色間有些不贊同, “孤是怕影響了你的心情?!?/br> 天天去見一個不想見的人, 心情怕是不能好。 柳煙鈺臉上露出一抹笑容,“殿下說錯了, 不僅不影響心情,還會讓心情變得更好。” 看到往日囂張跋扈的曦妃頂著一張令人惡心的豬頭臉,她覺得很解氣。 想發(fā)脾氣又怕自己走掉的樣子更是有趣。 “那便隨你吧。” 這頭一晚,柳煙鈺只是看診并未給出任何診治的法子。到了第二日晚間,她提著食盒進了絳紫宮。 從食盒里端出一碗冒著熱氣的湯藥,遞到玉姑姑手里:“給曦妃娘娘喝下吧。” 玉姑姑遲疑:“這是什么湯藥?為何不寫了藥方在絳紫宮煎煮?” 柳煙鈺瞪了她一眼,“行醫(yī)者,各有各自診病的法子,怎么,還得依樣告訴你不成?”她看向床榻上眼神警惕的曦妃,“娘娘愿喝便喝,不愿喝臣妾也不勉強,到時候說到皇上面前,可不是臣妾不給您診治,是您不配合?!?/br> 又來這一套?曦妃直接翻了個白眼,她示意玉姑姑,“端過來吧?!?/br> 已經(jīng)這樣了,難不成還能更糟糕? 這要是毒藥,估計柳煙鈺這條小命也是不想要了。 一口氣喝完,曦妃面色不愉地看向柳煙鈺:“太子妃,這便可以了?” 你有什么招數(shù)使出來,本宮都照做,若是治不好,本宮定與你沒完。 柳煙鈺自食盒里拿出另一個小藥罐,掀開蓋子,掏出一張濕了的巾帕,“請曦妃娘娘躺下,把巾帕覆到臉上,半個時辰揭下便可?!?/br> “濕了的巾帕覆到臉上,讓人怎么呼吸?”玉姑姑吃驚,這不是捂死人的節(jié)奏? “覆上去才知道,你急什么?!?/br> 曦妃直接躺下,“覆上來吧。” 柳煙鈺上前,將濕濕的帕子覆到豬頭臉上。 等抻拉妥帖了,玉姑姑才瞧見,這帕子是有孔洞的,留出了鼻子和嘴巴的孔洞,以便呼吸。別說覆半個時辰,再久的時間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玉姑姑表情有些訕訕的,“看來是老奴孤陋寡聞了?!?/br> 柳煙鈺沒走,坐在一旁的圈椅里,手中拿著一本醫(yī)書,靜等時間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