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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嫁 第54節(jié)

    陳之鶴心里不知道多感激眼前這個小奶娃,幸虧他福大命大,要不然,自己這會兒得以命相抵。

    胥康眸子烏沉,“那老嬤嬤呢,孤可還記得,你說她一個時辰未歸,渾身狼狽不堪,褲子都被撕破了,半條腿光著,上身衣物還沾著不少東西,邋遢得不成樣子?!?/br>
    胥康不提這茬還好,一提,陳之鶴心里就哆嗦。當(dāng)初可是他查到的結(jié)果,給了太子誤導(dǎo),以至于太子耿耿于懷,誤會自己與一個糟老婆子顛鸞倒鳳了一宿。太子嘴上雖然沒說什么,但心里止不定多鬧心呢。

    那可是太子殿下的初夜啊。

    差點白瞎了。

    “這個,”他面露羞愧,“臣也細查了,有村民瞧見過她,說是她在樹林里出大恭,出完后,遇到尋味來的狗,她以為狗要傷她,跟狗撕打了兩下,村民上前止住了狗。老嬤嬤褲子被狗拽下了一截,衣衫不整就走了。在客棧門口歪坐了一段時間,后來就搖搖晃晃回去了?!?/br>
    這回查得細,見人就問,果然有大收獲。

    第42章

    胥康眼神涼薄。

    陳之鶴只覺耳旁嗖嗖刮過一陣陰風(fēng), 他羞愧難當(dāng)?shù)卮故祝骸俺汲墒虏蛔銛∈掠杏啵€請殿下責(zé)罰。”

    這個時候說破大天,也是他的錯。

    事隔近一年,胥康終于對那晚的事情有了相對準(zhǔn)確的了解。

    但那晚他中毒之后神智不清, 個中過程, 他完全沒有記憶。

    每每想到這點, 他都備感懊惱。

    他道:“罰半年俸祿, 下去吧?!?/br>
    陳之鶴立時松了口氣,半年俸祿而已, 他終于可以把壓在心頭的大山給挪開了。

    他腳步輕松地往外走,在門口遇到曾澤安, 他頓住步子,招了招手, 曾澤安靠過來。

    “陳將軍,有事兒?”

    “太子妃還安好吧?”

    曾澤安瞪他, “你還有心思掛念這個?”

    “這不是覺得對太子妃感到內(nèi)疚嗎, 希望太子和太子妃一切安好?!?/br>
    他現(xiàn)在特別后怕,“當(dāng)時我為了殿下著想,還單獨面見太子妃, 請求她解決掉小主子的問題。幸虧生產(chǎn)那日殿下及時趕到, 否則……”

    否則真是遭了大孽!

    “陳將軍,”曾澤安指指側(cè)方,“你最該感激的應(yīng)是小主子,是他福大命大, 救了所有人?!?/br>
    陳之鶴感激涕零的, “是啊,逢兇化吉。小主子定是老天爺派下來的吉星?!?/br>
    *

    柳煙鈺差人將奶娘的住處安頓好, 麟兒離著自己近,她隨時想看可以隨時抱到懷里。

    粉粉嫩嫩嫩的小奶娃,怎么看也看不夠。

    “凝兒,你的繡功最好,這件衣服,麟兒穿著真好看。”

    “太子妃喜歡,凝兒再做。”

    柳煙鈺唇角上揚,“麟兒真是討人喜歡。懷孕的時候就不鬧人,生下來更是省心。吃奶之后,乖巧得很?!?/br>
    凝兒表情新奇地看著柳煙鈺,后者察覺到她的目光,笑著問:“怎么這么看著我?”

    “太子妃昨晚回來便心事重重的,這會兒終于笑了,奴婢覺得您笑起來好看,您得多笑?!?/br>
    “嗯,人高興了自然便會笑了?!?/br>
    “太子妃,今晚小主子還跟您一起睡嗎?”

    柳煙鈺頓了下,“不了,我白日里陪著他已經(jīng)足夠,晚間還是讓奶娘陪他吧。”

    人不能太貪心,她這是在東宮,不是在尋常人家,不能太由著自己的心意。

    凝兒欲言又止,低頭乖乖做事。

    用過晚膳,柳煙鈺陪麟兒玩了會兒,便由奶娘抱下去喂奶,喂完奶,麟兒便睡著了。

    小奶娃娃最是舒服,吃飽了睡,睡飽了吃,世界的紛紛擾擾統(tǒng)統(tǒng)與他無關(guān)。

    柳煙鈺沐浴過后換上干凈的寢衣,拿了本書,倚靠在榻上。

    這個屋子此前差不多是屬于她自己的。

    她自由自在慣了,最常做的事情便是看書,白日里坐在桌前看,晚上歪在榻上看。

    往常凝兒都乖乖守在一邊,等她睡了,凝兒吹熄蠟燭退到外面。

    今天不一樣,凝兒時不時地偷瞟她兩眼,仿佛有心事一般。

    凝兒的眼神太過頻繁,柳煙鈺有些好笑地抬頭:“你今天這是怎么了?眼睛被蜜蜂給蟄了,怎么轉(zhuǎn)得這么快?”

    “太子妃,”凝兒吱吱唔唔提醒她,“您今天不能早睡?!?/br>
    “為何?”

    凝兒忍不住跺腳,“殿下會來啊?!?/br>
    其實柳煙鈺心里也是這么想,但她故意逗凝兒,“你為什么這么肯定?”

    “太子妃,我一個當(dāng)奴婢的都能看得出來,殿下有心留宿。昨天晚上有麟兒在,殿下都沒走。想必今天一定會來。”凝兒小聲嘟囔,“本來,麟兒是您和殿下的芥蒂,現(xiàn)在變成了催化劑。太子殿下自然應(yīng)該來。”

    柳煙鈺沉默。

    凝兒趕緊掌了下自己的嘴,“太子妃恕罪,凝兒僭越了。”

    柳煙鈺心緒有些復(fù)雜,但不欲與凝兒講,她搖頭:“無妨?!?/br>
    凝兒不敢多嘴,屋內(nèi)安靜下來。

    胥康就是在這個時候慢慢踱步進來的。

    凝兒看到胥康,臉上又驚又喜,一副在自己意料之中的模樣,急溜溜地退了出去。

    柳煙鈺坐在榻上,兩腿伸直,膝蓋上放著本書,看到胥康,她把書往里側(cè)一放,弓起膝蓋就想下榻。

    “在榻上吧?!瘪憧导皶r制止了她,他坐到她旁邊。

    柳煙鈺雙腿偏向里側(cè),身子倚靠而坐。

    胥康沒有馬上開口,兩人靜靜坐著。

    他在斟酌用什么樣的方式可以解開兩人間微妙的隔閡。

    滴血驗親之后,柳煙鈺就有些不太一樣。讓他覺得兩人間似隔了條鴻溝,她明明就在自己身旁,可他卻覺得她離自己很遠很遠。

    正思索間,柳煙鈺先開了口。

    “殿下,臣妾剛好有事問您?!?/br>
    “何事?”

    “您不是答應(yīng)臣妾去仙草山祈福么?明日可以嗎?”

    胥康側(cè)眸看她,黑眸烏沉沉的,卻是不做聲。

    柳煙鈺不解,試探地喊了聲:“殿下?”

    準(zhǔn)不準(zhǔn)的,總得有個話,這么干看著自己是何用意?

    沒聽清?還是,不高興?

    須臾,胥康盯著她的臉,問:“去,仙草山?”

    柳煙鈺點頭,“是,去仙草山?!?/br>
    他忽地出手拽住了她一側(cè)的手腕。

    動作太突然,嚇了柳煙鈺一跳。

    但她并不慌,眸色一驚之后神色淡然地看著他。

    胥康眸色冷沉,再問:“照舊去仙草山,帶著麟兒?”

    柳煙鈺不知他為何會一問再問,但還是迎著他的目光,耐心解答:“臣妾想自己去,不帶麟兒?!?/br>
    胥康咬牙,“你自己去?”

    “嗯。”

    不自己去,難道他能跟著自己去?

    胥康拇指和食指一上一下捏住她的細腕,驟然加力,柳煙鈺疼得鼻峰動了下,眼中流露出一片詫異。

    她只不過是問問能不能去仙草山祈福,順道見見師傅,他竟然反應(yīng)如此之大。

    她有些怔然地看著他,眼見著他的臉色愈來愈沉,似狂風(fēng)暴雨來臨之前的天空,陰沉而恐怖。

    若她是那種嬌弱的女子,這會兒怕是要嚇癱了。

    可她偏偏不是,哪怕手腕處傳來痛感,她還是皺眉將自己的話說完:“臣妾只是想念師傅,想回仙草山看看,順道幫殿下尋味珍稀的藥草,昨晚看過殿下的身體,此前劍傷的傷痕猶在,若有珍稀藥草,可利于殿下身體康健。殿下若是不允許,不去便是?!?/br>
    “——”

    胥康陰沉恐怖的表情在一點一點地碎裂,捏住柳煙鈺細腕的手也緩緩卸了力,等她說完,他表情已經(jīng)逐漸恢復(fù),平淡面色中夾帶了一絲微不可察的尷尬。

    他剛剛在胡想些什么?

    他在想如何化解兩人間的隔閡,她卻突然提出要回仙草山。

    原計劃的確是如此,胥康打算借去仙草山之機將麟兒送走??慎雰荷矸菀讯?,不需要送走。

    當(dāng)時她曾問可不可以給她安排個去處。

    他當(dāng)時沒有回答,此事便算揭過。

    她從昨日便對自己愛搭不理,他低下頭道歉,她都沒有給予反應(yīng)。

    她一向膽大包天,時常會做出令他訝然而不知所措的行為。

    這次堅持要回仙草山,他第一想到的便是她決定離開。

    一時怒意橫生,他才捏住了她的手腕,發(fā)狠般地問她,是不是照舊要去仙草山,她答得那么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