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嫁 第49節(jié)
“皇后娘娘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為何如此篤定水有問題?” “此事不妥吧,太子未在現(xiàn)場,卻給太子之子滴血驗親,這是不是皇后的主意,意在針對太子?” “大殿之上,你此言過于狂妄了吧?” “只是猜測而已,太子與皇后,又有誰不知?大家裝聾作啞罷了?!?/br> “天子意見最為重要,我等身為臣子,聽候皇上旨意便好?!?/br> “太子為何還不到?” 說話間,大殿門口處一抹影子急速飄進(jìn)。 來人定住之后,大家才看清。 太子,終于來了。 看到胥康,皇后眼前一亮。 她可能也覺出自己之前言行不妥,慢慢站直,恢復(fù)往日的威儀,改為溫柔勸說:“皇上,爺孫滴血驗親本就不準(zhǔn),這碗水又可能被人經(jīng)手,有失公允。既然做了滴血驗親,就要做徹底,萬不可糊弄。” 她抬眸看向胥康。 皇上提出滴血驗親之事,便有人快馬加鞭趕去軍營報信。 胥康驚愕之余,緊急趕回。 面對殿中議論之聲,他緩步上前,“兒臣見過父皇?!?/br> 皇上無奈,“太子,為替太子妃與麟兒正名,你便與麟兒來個滴血驗親吧,只此一次?!?/br> 胥康眼神莫名,他沒有先回答皇上的話,而是轉(zhuǎn)頭看了眼側(cè)旁不遠(yuǎn)處的柳煙鈺。 她面色平靜地坐著,目無焦距。 新婚夜他揮劍相向的時候,她眼里分明有堅韌之色。 此時,她眼中毫無光彩。 面對她的親生骨rou,她的淡然平靜,分明是被打破了。 她胸中定是翻涌著別樣的情緒。 應(yīng)是想到死了吧? 他沉默地轉(zhuǎn)頭,擲地有聲:“父皇,請容許兒臣拒絕。今日是麟兒的滿月之宴,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盛宴,兒臣不想給他留下任何遺憾,所以,兒臣拒絕?!彼凵窭淠乜聪蚧屎螅笆遣皇怯腥艘晝撼紴檠壑嗅?,非要算計兒臣才行?兒臣沒有死在戰(zhàn)場上,沒有死在瘟疫中,是不是礙了誰的眼,擋了誰的路?為何要破壞麟兒好好的滿月宴?” 他斬釘截鐵:“兒臣不愿。” 皇上剛才已驗過一次,心中已沒什么疑慮,聽胥康如是說,便道:“也罷……” 皇后急急出口:“皇上,不可?;噬辖鹂谟裱?,既已提出滴血驗親,怎可反悔?臣子們會如何想?百姓會如何想?一驗便可?!?/br> 皇上遲疑,“太子疲色滿臉,還是不驗了吧?!?/br> 皇后不依,干脆甩出了自己的條件,“皇上,臣妾以鳳冠作保,這孩子肯定有問題。若不及時將真相昭告天下,對皇家不利。” 她心知錯失這次機(jī)會便很難再有機(jī)遇,剛才柳煙鈺的說辭及表情已說明一切。 她誓要借機(jī)扳倒太子。 不惜以鳳冠作賭注。 皇上及眾臣:“……” 底下有低低的議論聲。 “皇后如此篤定,應(yīng)當(dāng)是知道些什么?!?/br> “否則不會如此肯定,不惜以鳳冠作賭。” “應(yīng)該是有十足的把握。” “難道太子殿下……” 皇后如此篤定,臣子們議論紛紛,皇上不知道該信誰,遂道:“胥康,只一驗便可?!?/br> 皇上如是說,便是沒有了商量的余地。 胥康陷入沉默。 大殿內(nèi)的議論聲停了,大家紛紛看向胥康。 鬧哄的聲音散去,殿內(nèi)陷入死一般的沉寂當(dāng)中。 良久,胥康聲音淡漠地答道:“是,父皇?!?/br> 他沒有能力越過皇上,唯有聽從。 皇上派自己的貼身太監(jiān)和玉姑姑一起去準(zhǔn)備水,此舉獲得皇后認(rèn)可。 都是忠仆,不會有任何差池。 水很快端了上來。 潔凈清透,一眼見底。 胥康瞥了眼柳煙鈺,她還是定定端坐著,表情幾乎和剛才一模一樣。 他心疼不已。 他慢慢走上前。 不知所以然的麟兒再次被抱過來,奶娘握他手指的時候,他拼命往回縮,仿佛知道又要挨針,邊縮邊哭。 哭聲哇哇的。 奶娘握緊他的手,玉姑姑上前,細(xì)針狠狠刺下,一大滴血珠滴進(jìn)碗里。 哭聲更嘹亮了。 這次,不是哭過即停。 而是一直哭,一直哭。 奶娘急得不行,抱著他,輕輕安撫地拍他的背。 哭聲弱了下去,可還是抽抽搭搭的。 胥康站到碗前,沒滴血已經(jīng)知道結(jié)果。 他閉了下眼,在心里斟酌待會兒的言辭。 隨后,伸手,針刺,滴血,一氣呵成。 他是側(cè)對著皇上的,滴完血之后直起身,神色淡漠地看向碗里,做好了迎接暴風(fēng)驟雨的準(zhǔn)備。 皇后站在他的對面,眼神殷切地看向碗里。 期待、震驚、難以置信。 她癱坐到地上。 皇上坐在上首看不真切,起身向前探了下頭。 兩滴血融合得比剛才還要好。 他神色不悅地看向皇后,“這下,滿意了吧?” 胥康眼睜睜看著碗里的兩滴血蜿蜒著融合到一起。 淡漠的表情一絲一絲地迸裂,訝然、震驚風(fēng)也似地闖入。 他眼睛瞪得大大的,似要將碗底看穿。 結(jié)果明明白白的擺在眼前。 兩側(cè)的臣子起身看到結(jié)果,都樂呵呵地笑。 “太子說是自己的孩子,那肯定是。哪有自己往自己頭上戴綠帽子的道理?” “皇上和太子面前,怎可胡說八道?” “只是個粗俗的比喻。臣自然是信太子殿下的,不知道那些非議的人是怎么想的。” “試問哪個男子在新婚夜知曉妻子懷了外男之子會心平氣和認(rèn)下?” “絕無可能,知道的那一刻,便會動了殺心,還能等到孩子出生?” “皇后娘娘失算了。” “也不怪皇后娘娘失算,想當(dāng)初這個太子妃好像是皇后舉薦給皇上,讓皇上賜婚的。聽說太子殿下當(dāng)時并不滿意。” “那更說明皇后失算了啊?!?/br> “孕嫁之事因皇后而起,沒想到卻促成了一樁好姻緣。” “皇長孫神似太子,不用滴血驗親也可看出親生,非要讓孩子哭上兩回,你沒看孩子第二次哭得厲害了些,想必是被針刺怕了?!?/br> “就是,太子心中肯定心疼壞了,才一個月的小人,哪經(jīng)得住針刺?第二次刺針時,血滴大的很,皇長孫肯定痛極?!?/br> 第39章 臣子們議論紛紛。 站在大殿門口的陳之鶴驚成了一座木雕。 他的眼神像是遇見了鬼。 仿佛在說, 這怎么可能呢? 他望向立于柳煙鈺背后的曾澤安。 難道是他的手筆? 瞞天過海之術(shù)竟能逃過皇后與皇上的法眼? 胥康駭異之后,第一反應(yīng)是扭頭去看柳煙鈺。 柳煙鈺不悲不喜不亢不躁,神色木木的,似被人抽走了靈魂。 胥康思緒翻涌, 胸腔仿佛涌進(jìn)了千軍萬馬, 喧囂、奔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