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物降一物 第36節(jié)
池茜因為有事提前回京城了, 池家寶正琢磨怎么多睡會兒懶覺呢, 忽然收到一條微信,是她哥發(fā)來的:【之前看好要蓋養(yǎng)豬場的地已經(jīng)談妥了, 你要過來看看嘛?要來的話我在隔壁村等你?!?/br> 池家寶立馬從床上爬起來:【馬上去!】 這個新養(yǎng)豬場要養(yǎng)的就是池家寶之前在節(jié)目組里新發(fā)現(xiàn)的香豬,他們早就和那邊村子談妥要合作養(yǎng)豬,結(jié)果因為選好的建廠場地有人際糾紛, 這才延后了幾天, 現(xiàn)在既然已經(jīng)談妥, 賺錢的事兒她可是一刻都不能耽擱的。 她一邊穿鞋一邊往外跑, 還跟陸星流打了個招呼:“我有事要出去一趟,要是下午沒回來你就先開家里的車去機場, 把車停機場就行, 等你回來再把它開回來!” 陸星流問她:“就你一個人嗎?你要去哪兒?要我陪你嗎?” 他和陳覓青一見面就掐掐, 哪能讓他知道了,到時候還怎么辦正事? 她打了個哈哈:“我去看塊地,順利的話趕中午就能回來,要是能趕回來我送你去機場?!?/br> 陸星流就不再多問了,堅持給她塞了瓶牛奶和三明治,這才送崽出門。 他也不光逼池家寶學習,自己也沒閑著,結(jié)合論文把答辯內(nèi)容重新梳理了一遍, 不知不覺時間已經(jīng)過去一個多小時, 他手機忽然震動了下,有個陌生號碼發(fā)了張圖片。 他點開掃了眼, 照片上池家寶和陳覓青在田埂里走著,兩人不知道在聊什么,都是神采飛揚的樣子。 陸星流皺了皺眉。 ...... 池家寶到的時候只有陳覓青和兩個助理在,隔壁村的負責人卻沒來,她有些不快:“哥,人呢?你不是已經(jīng)談妥了嗎?” 陳覓青那些擦傷倒是好了,不過神情卻帶了絲倦怠,他含笑問了句:“這么不想跟我單獨待一會兒?” 他見池家寶變了臉色,這才緩聲道:“負責人等會才來,我先帶你四處轉(zhuǎn)轉(zhuǎn)?!?/br> 池家寶看她哥這沒精打采的樣兒,心里也挺不落忍的,而且自從她猜出她哥的心思之后,兄妹倆也沒好好談一談。 她想了想:“哥你...”她嘆了口氣:“你找個對象吧?!?/br> 陳覓青這回倒沒翻臉,只是笑了笑:“你不明白?!?/br> 他眼神悠遠,似乎透過另一個時空看著她:“你十二歲的時候,爸媽就去世了,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帶小孩,生怕你受一點委屈,我以后沒臉見爸媽。” 他搖了搖頭:“要說錢,咱們家肯定是不缺的,但小池,你是個女孩子,我怕你外面的男人騙了,怕他們傷害你,擔心你遇到不好的人,想這些想的整宿整宿睡不著覺,后來我就想著,還不如讓我照顧你一輩子,至少我能保證一生對你好?!?/br> 他推了推金絲邊框的眼睛,神色自嘲:“我就跟著了魔似的,越往后,這個念頭就像是扎了根,扎到我的血rou骨頭和脾臟里,當我有一回晚上做夢夢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問題大了?!?/br> 池家寶聽得有點不自在,只能勸道:“哥,你可能是沒怎么接觸過其他異性,要不你還是多出去走走,和其他女孩子接觸接觸。” 聽她哥肯跟她坦誠說這些,她其實挺感動的,但她對她哥真的只有親情。 透過鏡片,陳覓青定定看了她一會兒,忽的岔開話題:“就算不是我,陸星流跟你也并不合適?!?/br> 他輕嘆了聲:“他這個人看著還算有禮,但個性非常高傲強勢,就算不提性格,你們的愛好習慣乃至家庭背景成長環(huán)境,這些都完全不同,我相信你也已經(jīng)看出來了,他其實并不愿意為你低頭,或者說...” 他輕聲道:“他還沒愛你愛到失去理智的地步?!?/br> 倆人當了十多年兄妹了,池家寶一眼就能看出來她哥在故意挑撥,但她一下被撅住了,因為他說的全!中!了! 池家寶正想回一句‘我也沒啊’,就見田埂那頭沖過來五六個農(nóng)家漢子,帶頭的手里還高舉著鋤頭,這幫人一見著兄妹倆,就高喊:“就是他們,就是他們要搶咱們的地!!” 然后一窩蜂地沖著兄妹倆沖了過來。 陳覓青最先反應(yīng)過來,難得爆了句粗:“媽 的,被劉老二給耍了!” 他用力推開池家寶:“阿寶你先走!” 池家寶也知道現(xiàn)在留這兒只能拖后腿,她頭也不回地往路上跑,遠遠地一回頭,就見那幫人已經(jīng)追上她哥,一鋤頭掄在她哥的后背上,她看得臉色都變了——還有兩個已經(jīng)看見她了,直奔著她要追過來。 不行不行,村里人打架喜歡一擁而上,而且仗著人多,下手沒輕重的,再這樣下去非出事不可,池家寶左右看了看,就見道旁的路上還停著一輛叉車,車上的鑰匙還沒拔下來,叉車就在發(fā)動狀態(tài)。 現(xiàn)在網(wǎng)上有個熱?!闩懿慌??你不跑我開叉車叉你?!?,和玩梗不同的是——池家寶是真的會開叉車,她不光有叉車證,還有個拖拉機駕駛證。 她腦袋一熱就跳上去了,單手掛擋就向著那幫人沖過去,她邊開車邊高喊:“都給我滾開,再不滾我要撞人了?。?!” 幾個村民壓根不信她敢開叉車撞人,仍舊要對陳覓青和兩個助理動手,還有個試圖繞過來把池家寶拽下車,她一看就毛了,立馬踩了腳油門就沖了過去。 陳覓青臉色都變了,厲聲道:“阿寶,停下?。 ?/br> 池家寶只是為了嚇唬嚇唬這幫人,故意擦邊從那幾人身旁掠過,這幾個人立馬被帶的東倒西歪的,躺在田里鬼哭狼嚎,一片混亂中,也不知道是誰報了警,然后,額,池家寶光榮地進局子了。 池家寶之前有過兩次當證人去警局做筆錄的經(jīng)歷,但被當成嫌疑人帶回局子還是頭一次,眼看著就要在局子里過夜了,她給嚇得夠嗆。 最可怕的是,被帶回警局問話還不是最丟人的是,當看到陸星流冷著一張臉來接人的那一刻,她真是恨不得找個縫鉆進去! 陸星流辦事總歸是靠譜的,他對這方面的法律也相當熟悉,了解清楚事情的經(jīng)過之后,和警察做了簡單交涉,警察確認那幾人沒受什么傷,而且是對方先下的毒手。 當著陸星流的面,警察一通批評教育把池家寶訓的灰頭土臉——但好歹是沒留在警察局過夜。 走出警局坐回車里的那一刻,倆人之間的氣氛已經(jīng)跌到零下。 陸星流攥著方向盤的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先問她:“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池家寶搖了搖頭:“沒有?!?/br> 他確認她真的沒傷著之后,才閉了閉眼,極力克制著心里的火氣,沉聲道:“你腦子里究竟在想什么?是不是非得哪天進去了你才能長長記性?” 池家寶毛糙沖動的性格真的讓他非常頭疼,相比于正常人,他其實非常缺乏共情能力和同理心,并不能考慮到她現(xiàn)在驚魂未定的心情,所以開口就是斥責。 池家寶其實挺想解釋一句。 她不是故意開車撞人的,那群人下手太狠,她來不及報警,就怕等到警察來,她哥已經(jīng)給打傷打殘了。 那群人還差點對她動手,她其實也嚇到了。 不過這時候解釋什么都是給自己找補,陸星流也絕對不是會安慰人的性格。 池家寶心里再委屈,看到陸星流這張冷臉,也就什么都不想跟他說了。 那種被全面壓制的感覺再次冒了出來,她聲音悶悶的,帶了些許煩躁:“我都知道自己做得不對了,警察都罵過我了,你就別再罵了?!?/br> 第42章 這話明顯是不服。 陸星流掃了眼后視鏡, 皺眉:“你去開車撞人,還指望我夸獎你嗎?” 他現(xiàn)在心情的確很差,不止是因為她進局子的事兒, 也是因為她早上瞞著自己去見了陳覓青。 如果她直說, 陸星流或許還不會多想,但她非要藏著掖著, 他很難不反復提醒自己兄妹倆并無血緣關(guān)系,并且還一起長大的事實,尤其是池家寶今天為了救他還差點被拘留。 他眉目極冷:“謊話連篇, 做事沒半點分寸, 你身上有半點值得我夸獎的地方嗎?” 這話說的極重, 刺得池家寶臉色都變了:“你...” 要擱在之前, 她早跟他掐起來了,但如果不是因為她出事, 陸星流這會兒應(yīng)該在去機場準備答辯的路上, 而不是跑到警局來撈人。 她硬是把到嘴的話咽了回去, 她別過臉:“行了,你有空罵我還不如趕緊飛去機場,離飛機起飛還有不到一個半小時,要是晚點了你小心畢不了業(yè)!” 陸星流很少對人惡語相向,他說完之后,立刻意識到不對,他微微抿起唇。 ——情緒失控這事兒發(fā)生在他身上簡直不可思議,哪怕是少兒時期, 他幾乎都沒有失控過。 去機場的路上, 陸星流逐漸調(diào)整好情緒,池家寶還是悶悶的, 有一下沒一下地摳著安全帶。 直到辦理托運的時候,池家寶遇到了高中同學,她心情這才好了點,主動跑過去打了個招呼。 排隊的當口,陸星流抽空掃了眼那位高中同學,是個高高瘦瘦,唇紅齒白,眉宇間帶著幾分書卷氣的男孩子,他看著跟池家寶差不多大,帶著大包小包行李,有父母幫忙拿著——應(yīng)該是準備去上大學的學生。 看見池家寶的那個瞬間,他眼神明顯發(fā)亮,唇角rou眼可見地上揚。 池家寶和他閑聊了幾句,倆人不知說到了什么,她轉(zhuǎn)頭指了指陸星流,這個男孩子有些失落地看了眼過來,就連笑容也有些勉強。 大概戀愛中的人雷達都很靈敏,就這一眼,陸星流品出些不尋常的味道,等池家寶回來,他多問了句:“這人是誰?” 陸星流很少對陌生人或者事兒感興趣,池家寶怔了下才回答:“我高中同學,叫蔣什么明?” 她撓了撓腦袋,發(fā)現(xiàn)自己真把人家名字給忘了,跟陸星流八卦了句:“他是高三下學期才轉(zhuǎn)過來的,剛來就當上校草了?!?/br> 陸星流目光從她眉眼間逡巡而過,看她大喇喇沒當回事兒,他才徐徐收回目光。 等上了飛機,陸星流才發(fā)現(xiàn)那位校草同學和自己居然是同個航班,對方看到他,明顯也愣了下,隨即沖他笑了笑,趁著飛機還沒起飛,他主動跑到陸星流旁邊的空位坐下。 陸星流神色冷淡,以眼神詢問他來意。 蔣小哥撓了撓腦袋:“額...你是池同學的男朋友?” 陸星流不答反問:“你是她前男友?” 蔣小哥臉漲得通紅,連連擺手:“沒有沒有,我們不是那種關(guān)系。” 他居然還真的跟陸星流詳細說了起來,他上高三的時候和池家寶互有好感,高考完之后他就向她表白了,可惜池家寶還沒來得及答應(yīng),高考成績就出來了,池家寶被池姑姑押往‘少年團’接受改造,蔣小哥也被外地一所大學錄取,倆人自然不了了之。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看一下池同學的現(xiàn)男友是個什么樣的人?!?/br> 陸星流靜默不語。 按理來說,他們?nèi)绻泻笪?,就沒他什么事了,但事實上,聽到倆人沒有后續(xù),他心情居然頗為復雜。 從高考結(jié)束到池家寶認識他中間一共也就一個月的時間,也就是說,不到一個月的功夫,她就把自己曾經(jīng)的曖昧對象拋到腦后,轉(zhuǎn)頭和自己在一起了,她甚至連人家叫什么都沒記全——這,就是池家寶。 他真的很懷疑,再過一個月,自己也會成為她嘴里的‘陸什么流’。 陸星流無意識地屏了一下呼吸,側(cè)身避開想要幫自己拿行李的空姐,自己起身把行李放到上層,‘嘩啦’一聲,一串金屬鑰匙從旅行包里掉了出來——上面還拴著他之前幫池家寶贏的機器貓鑰匙鏈。 他微微出神。 陸星流簡單給自己做了個心理分析,綜合了他對池家寶的控制欲,他干涉她的學業(yè)和生活,抑制不住對她生理性的渴望,他起伏過大的情緒。 最終,他得出一個匪夷所思的結(jié)論——他在擔心自己被池家寶拋棄? ...... 池家寶回去之后先去醫(yī)院看望了一下二進宮的陳覓青,確定他傷的不重之后,她才一臉疲憊地回了家。 她心里也老憋氣的,一會兒氣自己每回都在陸星流面前丟臉,一會兒又氣陸星流敢這么罵她,她長這么大什么時候受過這種委屈呀,談個戀愛凈受氣了! 她特別想干成點大事讓陸星流對她另眼相看。 一整天她干什么都提不起勁,躺在床上無能狂怒了一天,就連發(fā)消息問一下陸星流答辯結(jié)果都忘了。 還是陸星流主動發(fā)消息告訴她答辯結(jié)果,同時問了句:“我后天回去,給你布置的預(yù)習內(nèi)容做好了嗎?” 池家寶這才想起來還有作業(yè)沒寫,她打了個激靈,從床上爬起來。 正好這時候一個微信電話飚過來,是她發(fā)小打來的:“小池,我和大慶他們幾個在外面唱歌呢,城里新開了家店,唱歌臺球火鍋燒烤一體化,可有意思了,你要來玩嘛?” 池家寶一臉生無可戀地拒絕:“去不了,我得寫作業(yè)?!?/br>